100、章老師看我上課不听講,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想找個機會殺殺我的傲氣;王木青羨慕極了,直流口水;一旦見女生看他,就以極夸張的動作,將一勺糖喂在口中
語文課上,我不听講,自顧補習英語。外語科任教師姓古,是位青年女性,教學能力極差。于她而言,丈夫和孩子永遠是第一位,教書則是迫不得已,只是謀生糊口的手段而已。因此,我補習外語全靠自己。雖然我對語文課不大上心,但我有一大優勢——在初中,我的語文基礎知識相當牢靠,自從走進農中,我漸漸形成習慣,即每天早自習,總安排半個鐘頭朗讀剛剛學過的課文,盡量讀得有聲有色,因非常投入而讀出一種語感。考試時,只要我情緒波動不大,憑直覺就能回答標準試題,而且又快又準。
章老師早就听人說我語文成績好,尤其是作文寫得出色,但看我上課並不听講,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就想找個機會殺殺我的傲氣。這期開頭耽誤兩周,章老師一直沒來得及布置作文,就趁勢在期中考試中不考作文,希望我考得不太好,哪知我仍然以高分雄居第一名,心中不免驚奇,認為我語文有奇才。
這時,章老師開始布置作文,先命出多個題目,讓同學們選做,還專門聲明︰「願意多寫幾篇的——可以自己命題,也可以向我要題目——盡管寫來,我保證為你們修改!」
這正中我下懷。我心中有許多話要說,但沒機會說,正好寫進作文。但我想想,卻不多寫,因為我還不信任章老師這個「拐人」。
老師,
請原諒——
少不更事,
對您的苦心
還一無所知。
這次作文後,章老師更堅定自己的想法,開始喜歡我。那些和我作對的同學看章老師也相信我,就見風使舵,表面對我變得好些。我心情舒暢一些,但不久就發現那幾個仍在暗里孤立我,常常用軟刀子割我的心。做操時,站在我身旁的王木青故意不和我同排,並在我身後指指點點,做鬼樣,無聲怪笑……
王木青那張嘴總是一刻也閑不住。上課,一旦有機會,他就掏出瓜子、花生吃,既有背著老師犯錯誤之樂,又有炫耀之樂。每個星期六,他都回家,星期天背一背簍吃喝子來校,但往往到星期一、星期三,這些吃喝就被他消滅得精光。
現在,我又「有幸」和王木青同桌。我吃的零食也夠多,有瓜子、花生,還有核桃、板栗等,只是上課時不吃。而平時,王木青多吃瓜子,僅在收獲花生時,才有花生吃吃;至于板栗,他家根本沒有;核桃也稀罕。
一天,上政治課。政治科任教師是一位老校長,只不過在「校長」前有個「副」字。他極富責任感,對任何同學都很和善,沒有偏愛之心,加之我對《辨證唯物主義》中的「發展」、「完善」、「相對靜止」等精當、準確的詞匯有著天然的喜愛之情。因此,我很喜愛老校長的政治課。這時,王木青欺負副校長老了,就在後面嗑瓜子,「滋滋」直響,實在有些干擾我听課。我就在一張紙條上寫道︰
啊,
你的瓜子真香;
如果你吃的是
香噴噴的炒花生、
炒板栗、臘大腸,
那我的唾沫就會
飛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銀河落九丈!
我故意把紙條放在課桌中間。王木青看過,橫我幾眼,但不敢說話,仍以嗑瓜子表示抗議。我心中來氣,就從口袋里掏出炒板栗,津津有味地吃。王木青羨慕極了,直流口水。
課後,王木青狠心買來一袋白糖,放進課桌,專在上課時,老師正背對著同學們演牌時,他就用勺子掏出滿滿一勺,鴨子似地伸長脖子,青蛙似地鼓溜著眼楮,一旦見女生看他,就以極夸張的動作,將一勺糖喂在口中,然後看一眼講台上老師的背影,又夸張地搖頭晃腦,嚼糖末,似笑非笑,可愛至極。如果女生笑了,他不管那是冷笑,一律快活,心中比口中還甜。
王木青那張嘴不僅好吃,還喜歡說流言。他告訴那些公子哥兒︰「謝群山說過,他考上大學後,讀化學系呢。」
沒幾天,全班人就盡知我這一曾經的宏願,其中一些人又為找到一條挖苦、諷刺、打擊我的原始資料而興奮不已。反正,畢業後天各一方,現在說流言不必負責任,不說白不說,不損你白不損,你考不上大學,正合吾意也;即使考上,我也走了,你奈我何?
流言,
生根的禍端。
人的劣根性
奇臭無比,
一旦流傳,
就燻倒一片……
王木青不僅管不住前面的口,還管不住後面的「口」。在課堂上放屁,也是他一大本事。有時上課,老師正在前面講得熱鬧,他感到後面發熱,心中一喜,故意挪開凳子,微微側起身形,很斯文地放出氣體,但必帶出「嘟」的輕微一聲,使同學們有所知覺。然後他穩坐,故意用眼斜看我,讓同學們都認為是我所為,因為我一貫對放屁一事不以為恥,常在男生中說「這是自然現象,有麼子可羞恥的」,但絕不會在課堂上如此夸張行事。
偏偏有人
吃了飯,
無事可干,
有事也不做,
就要
如此損我;
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