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簡貴這種人是一種恥辱;簡貴接去,喜色滿面,象撿到天大便宜,邊吃邊盯著我繼續分發
我望著那輪圓月發呆,想起今天是芳月17歲生日,覺得特別美,及至听到瓷盆的比喻,自然想起中午分菜的情景,心中立刻惡惡的,有要嘔吐的感覺,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恥辱——認為簡貴這種人是一種恥辱。
你
真丑陋丫,
丑進
骨頭!
這月的大餐,照例在中午,剛好歸我值日。我請王仁幫我帶飯,自己去食堂端來肉食盆。里面有三指厚一層肥肉,冒出濃濃肉香。但我覺得怪難聞,直想嘔,強行忍住,端進宿舍,開始給「同盆」的「食友們」分發,發給王仁一平勺,第二勺要分給陳登科——
簡貴一直瞪圓雙眼,看定我的手、盆和勺子,看著他人,看著盆里那一層棕色的肥膩膩的塊狀物,這時看這勺似乎比給王仁的那勺多點,立刻把碗伸到陳登科的碗上面,口里說︰「我就要這勺少些的。媲」
我看陳登科一臉寬容,就倒給簡貴。簡貴接去,喜色滿面,象撿到天大便宜,邊吃邊盯著我繼續分發。
不一會,人人都分到手。我頭次分肉,沒經驗,以致盆里只剩下一丁點。簡貴心里暗笑︰「看你只給自己留下這一點點,讓你高尚去!」
陳登科說︰「呀,謝群山,你的這麼少!」
王仁也說︰「來,我分一些給你吧!」
「你們別忙了。來,把我這點也給你們兩個吧——我生來就不愛吃肥肉,但我能吃點油。」我笑笑,在盆底刮出半勺油,傾倒在自己碗里。
簡貴心里高興,口里卻說︰「嗨,油還不少啊,這正好不虧你!」
我心中暗笑。陳登科心中有些不平,就笑對簡貴說︰「你的肉少些。看,說不定盆里還可以刮出半勺油呢,你還刮刮吧。」
「刮就刮,歸我的我也要得!」簡貴嘻嘻一笑,說著放下碗,真去刮,但這層油糊在盆底,看似較厚,實則刮不下來。他很掃興,「唉,刮不起來,吃個虧算了。」悻悻放下瓷盆,重又端起碗吃肉。
你活得
如此心累,
我為你
感到羞愧!
翌日早自習,我翻開語文課本,看到《威尼斯商人》中「你的前生一定是一頭豺狼,被人捉住吊死。于是,你那丑惡的靈魂就跑進你娘那骯髒的胎里……」,想起簡貴的丑態,不禁大聲朗讀,大為開懷。玉潔一直注意地听。王芙對她說︰「他的普通話說得更好了,而且有一種強烈的感情融入……」
玉潔溫柔地說︰「是啊!」
簡貴听見,心里更不是滋味。
121、以往男女生之間的那條鴻溝似乎消失;女生們充滿友愛情懷的行動,就象一聲春雷;她也對我脈脈一笑,眼光里有一種勾人的東西;畢校長听得明明白白,恨得直咬牙
學校放風說,將放農忙假,假期為一周。可一個星期後,學校不僅不放假,竟決定連這個星期天也不放。同學們大都已幾個月未回家,思鄉之情日盛,不禁滿月復牢***,幾個女生還委屈地哭了鼻子。他們去問章老師。章老師也不知畢校長、汪主任是什麼想法。同學們唉聲嘆氣,滿口抱怨。學校為收攏同學們的心思,當即決定統一發票,師生晚上去電影院看電影。
晚飯後,章老師急急來到男生宿舍,「請」男生都去教室。原來,華三吉病了,需要送醫院。男生們立刻行動,幾個人去拖來板車,幾個人在板車上鋪好被絮,幾個人把華三吉扶到被絮上面,幾個拉,幾個推,幾個扶,其余的人守在兩旁預備換班。一隊人馬緩緩向鎮上的衛生院行進,剛走出四五百步,竟趕上全班「長頭發」。她們到得如此齊整,都沉默著,把一束束關切的目光系上華三吉。以往男女生之間的那條鴻溝似乎消失。
華三吉脾氣暴躁,除對華森外,對其他任何人都愛斤斤計較,動則咬牙握拳,甚至大打出手,因此關系惡化。近幾天,同宿舍的男生僅知他患感冒,常躺在床上休息。華森也不關心他,他自己又羞于求人,以至病情惡化,今日已倒床。值日的班干部填寫班務日志時,清點人數,發現華三吉已好幾次缺課,當即去查看,才及時發現問題,隨即向章老師報告。
這時,一行人來到街上。天色已暗,公路成為一條暗白色帶子。街燈亮了。我們去辦住院手續。院方有一條規定,即必須先交30元住院費,才能辦理入院手續。而章老師手頭僅有二三塊錢,華三吉手里僅有三二角。怎麼辦?
瘦女站出來,掏出30元,交給院方,華三吉才得以住院。
一會兒,醫生告訴章老師,華三吉患痢疾。得了這種病,在治療初期,大便很難排出,致使排便的次數特別頻繁,一天約有10次,因此病人需要很好的照顧。章老師說︰「這不用愁,男生會排著隊去照顧他,一晝夜換四班,一班四人。」
除幾個「留守」人員外,男生們都去看電影。女生們都商量好,一個也沒去,她們把一盒盒餅干、一瓶瓶罐頭、一袋袋糕點送到華三吉病床頭,就象一座小山;她們把一句句充滿溫暖、充滿關懷、充滿祝福的話語送進華三吉的耳朵和心頭,象一片大海……
男生們看完電影回校,听說這事,立刻議論紛紛︰
「唉,真沒想到!」
「是啊,比我們男生想得周到多了!」
「她們都對華三吉這麼好,我們更不能落後,一定要把華三吉照顧好!」
……
我很感動,夜里總睡不著,干脆披上夜色,到公路上散步,踫巧遇到不約而來的李小華。他說︰「我曾鄙視過不少女生,真慚愧!」
「我也是,曾認為她們80%不是好東西……」
女生們充滿友愛情懷的行動,就象一聲春雷,在李小華、我等男生心上炸開絢麗的花朵。
星期天,學校終于宣布放農忙假,為期8天。高三班過完假期,回到學校,男女生之間的鴻溝漸漸被填平,異性之間的友誼日見明顯。
晚飯後,我和沐書甜在公路上散步。書甜矮矮壯壯,眼中滿是落榜的憂傷。自從留級,他一直努力學習,從不參與說流話的行列,對我很友善,兩人不久就相熟相知。
一個紅紅的影子向我倆飄來。玉潔。我心中一動,對她微笑。她也對我脈脈一笑,眼光里有一種勾人的東西。我假裝沒被她勾住心思,轉頭和書甜說話。等她遠去,我才說︰「以往我對女生有偏見,現在才明白很多女生其實很優秀。」
「你指玉潔吧?剛才,她看你的眼神真那個呢!」
「你是說她對我有意思麼?」我假裝大大咧咧。
「是!」
「學生時代不能談戀愛,否則會耽誤學習。我不能分心,所以不能戀愛……」
書甜突然以失望的口氣說︰「你知不知道學校已決定培養伍雲和狄文明年參加職業高考?就是今年高考才對我們農中專門設置的考試——在高考基礎上,加試農基——農業基礎課。今日兒已把農基課本發給他們兩個!」
我如听驚雷,呆了,好半天沒說話。
狂風掃過;
心情起伏,
如葉落。
撕裂,
摔傷的,
又有我……
晚自習,章老師突然宣布︰「明天大掃除,到時畢校長要親自檢查。」
追隨前面
一聲聲召喚;
我努力奔跑,
去尋求
屬于自己的風景;
累了,
停一停,
目光繞一個圓圈;
身旁,
母親的思念和風
吹過;
身後,
記憶在風中歌唱;
遠方,
雲海茫茫……
翌日課外活動,我恍恍惚惚,和別人一起把教室打掃完畢。人走光了,我還呆坐在位上,口里機械地嗑瓜子,手中習慣地把瓜子殼接住,又習慣地放進外衣口袋,不覺落到地上10幾片。突然,我被人抓住後衣領口,被提起,只听耳畔一聲厲喝︰「你目無學校紀律,剛打掃干淨,又弄髒!」
我驚醒,看清是畢校長,不禁手中松動一下,瓜子殼又掉下幾十片。我低聲解釋︰「您看,我口袋里這麼多殼,地上幾十片不是我故意撒的!」
畢校長不听,依然大聲呵斥︰「你不要狡辨,為這事得寫檢討。太不象話了!」
「老畢,麼事?」章老師進來,不看我,只看畢校長。
畢校長一五一十數落一遍,引得窗外許多同學圍觀。章教師听完,不看畢校長了,只看定我,問︰「是這樣嗎?」
我委屈地哭。章老師知道事情並非畢校長所說的那麼簡單,但他嚴厲地說︰「謝群山,你不能光顧哭,先把事情說清楚!」語氣中暗藏慈愛和鼓勵。
我邊抽泣,邊翻出口袋,說︰「您看,我每次吃瓜子、花生、板栗等,都把殼放在這里面,並不想丟到地上。今天掃完地,我精神狀態有些不好,不知不覺撒了些到地上,剛才畢校長進來,被他一提,又掉一些。本來,掉了還可以重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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