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酹月是被床頭的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她糊里糊涂的去模自己的手機,手機鈴聲還在響。睜了睜惺忪的雙眼,她才知道不是自己的手機在響。宋衍希雙手抱著她,還在睡著,仿佛完全沒有受到手機鈴聲的影響。他平常的睡眠比較淺,今天卻偷懶了!
她一笑,探出身子去,將宋衍希的手機拿了過來。
居然是衍玉!
說真的,她這段時間總想找機會問問衍希關于衍玉的事情,可是總是沒有機會。她趕緊了接了電話,「衍玉……媲」
「你好,這里是任華醫院……」
酹月听那頭醫生巴拉巴拉地說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心頭涌上來丫。
「我……我們馬上過去!」酹月道。
掛了電話,她的表情仍舊呆若木雞。
「衍希……」她顫抖著聲音叫他。
宋衍希終于睜開了眼楮,他其實早就醒了,只不過是不想別人打擾這個清靜的早晨,是以固執地不想去接電話,卻沒想到是衍玉的電話。見到酹月呆滯的表情,他鎮定地問︰「衍玉怎麼了?」
酹月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醫院,去醫院!」
宋衍希開著車,臉色陰沉得厲害,眸子銳利。自從酹月跟他說了電話的內容之後,他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酹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她很擔心現在這種局面。方才的那個電話,醫生說衍玉是在路上昏倒了,所以被路人送到了醫院,而昏倒的原因,卻是因為她——懷孕了!
如果酹月沒有記錯,衍玉應該還沒有男朋友,怎麼就會?
他的車速開得飛快,酹月只好緊緊地抓住一旁的扶手,她閉上眼楮,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然後她不斷地在心里說服自己,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片刻之後,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車,酹月幸好系了安全帶,不然她覺得自己都要從座位上飛出去。她轉頭,看向宋衍希。
「衍希!」
宋衍希像是終于听到了酹月的呼喚,他也轉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從他的眼楮里,酹月看到了憤怒。
「沒事兒吧?」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將車開得太快了,見酹月嚇得面色蒼白,他心里驀地生出愧疚來,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些。
酹月搖搖頭,「我沒事!可是衍希,待會兒見了衍玉,不管如何,一定要好好地說話,別凶她……」
他壓抑著,點了點頭。
任華醫院是B城數一數二的大醫院,所以來往的人特別多。他們下了車,宋衍希便迫不及待要去見衍玉,酹月走不過他,只好小跑起來,上前挽住了衍希的手臂。衍希知道自己走快了,這才放緩了步子,是他太心急了,太想將這一切事情都弄清楚了。
回想起上個月,他見到一身凌亂地她回家來,目光空洞,他總是以為她因該是在為著博思的事情傷心難過,雖然她嘴硬不肯承認。那個時候,他雖然也懷疑過衍玉是不是出了別的什麼事情,可卻總是沒能好好地跟她談一談,只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怎麼就?難道,就是因為那天?宋衍希已經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問過護士,他們一路疾步過來,終于到了衍玉的病房門口。
宋衍希站在那里,手卻怎麼也伸不出來去敲門。
「衍希,別這樣,我們先去看看衍玉的情況,她現在肯定很需要我們!」酹月握住了他已經緊握成拳頭的手。
她主動地伸手,將門推開了。
像是不敢打擾衍玉似的,她連步子都邁得輕了一些,兩人進了病房。
蒼涼的白色,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酹月又再次踏進了醫院里來。她見到病床上側躺著一個身影,蓋著白色的毯子,背對著他們安靜地睡著。跟隨著宋衍希的腳步,他們繞到了另一邊。衍玉閉著眼楮睡了,整個人也已經瘦得不成樣子,顴骨都明顯地凸了出來,一臉的憔悴。酹月心底突然有種預感,記憶之中的那個活潑歡快的衍玉,像是永遠地消失了,永遠!
宋衍希皺緊了眉頭,他松開了酹月的手,道︰「我先出去一下,你陪陪她!」
說罷,也不等酹月回答,轉身就走。
見著了衍玉這個樣子,她也一直痴痴地,只是壓抑著自己起伏的情緒。呆站了很久,她才想起要坐一坐,于是,她走到了病床前,坐下了。她和衍希出來得太急了,什麼東西都沒有買,待會兒是應該去買些水果過來的。
衍玉微微睜開了眼楮,在見到酹月的那一瞬間,她顯然有些不信。「酹月姐?」
酹月微笑,「你醒了,衍玉!」
她茫然無措,眼里已經泛起了淚光,聲音亦是帶了哭腔,「酹月姐,我很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為什麼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為什麼……」她邊說著,心情便更加激動起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討厭他,酹月姐,我該怎麼辦?」酹月只好移到床邊,擁住了衍玉。
「別怕,衍玉,我和衍希都會陪著你!可是首先,你可以告訴我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酹月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見衍玉這樣無措,她亦是無從幫起。她必須要先了解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給出最中肯的建議來。
衍玉全身一滯,眼淚瞬間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衍玉,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地想要幫你!」
「我知道,酹月姐!」她吸了吸鼻子,「可是……那個……那只是一個意外,我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他跟這件事情有任何瓜葛!」
「那不可能!」冷冽的聲音從門邊傳來,酹月一听便知道是宋衍希。
他板著一張臉,顯然是十分地生氣。
「哥?」
「你別嚇著衍玉,衍希!」酹月極力安撫著衍玉。
其實知道自己懷孕以後,衍玉無助極了,她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可是她一個人的的確確撐不過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她就只好拜托醫生給哥哥打了個電話,但醫生告訴她,電話是一個女人接的。衍玉大約也能猜到,那個女人,就是酹月姐!她從小就很喜歡和酹月姐處在一塊兒,不僅僅是因為哥哥的關系,還因為酹月姐本身就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所以這三年來,她總還是祈盼著哥哥能和酹月姐重修舊好。現在,她是終于看到了,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她自己的處境會這麼慘!
衍玉靠在酹月的懷里,像一只受了驚嚇的貓咪,「哥,這一切,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我不想讓爸媽難堪,也不想讓任何人為我擔心……我沒事……我會好起來的!」她一邊說,一邊流眼淚。
「你覺得你一個人將這件事情扛下了就算了嗎?那個人他必須付出代價!」宋衍希咬牙說道。他青著一張臉,恍如一個地獄修羅似的,這樣的表情酹月也曾見過,那是他最最恨她的那幾次見面。
「只要我將這個孩子打掉了,一切就都雨過天晴了不是嗎?」衍玉含淚的眼里帶了一絲天真,但她的神情卻是倔強。
「宋衍玉,你瘋了是不是?」宋衍希爆發了。
酹月趕忙打斷他,「別說了,衍希,衍玉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一切的事情等冷靜下來再好好地談行嗎?」她輕輕地拍著衍玉的背,更多是在安撫她不知所措的一顆心。
衍希看了一眼酹月,最終,他是沒有再說什麼了。
當一聲,病房的門被重重關上,這聲音讓衍玉和酹月都是一驚。
衍玉終是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聲音來。
酹月一直陪著她,任由衍玉在她懷里哭,讓她肆意地發泄自己內心的苦楚,因著她太明白這個時候衍玉心中的無助了!
很久之後,衍玉哭得累了,在沒有力氣繼續哭下去,她才漸漸地止住了哭泣聲,卻還在不停地抽泣。
「衍玉,可以听听我的想法嗎?」酹月用最柔和的聲音問她。
衍玉點頭,「你……你說!」
酹月眼里布滿憐憫,「如果可以,不要輕易地將孩子打掉,畢竟,她是你自己的孩子!」要殘忍地剝奪掉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酹月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血腥,仿佛就像蓄意謀殺,而且那個對象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小孩!
衍玉或許不能理解酹月心里的想法,所以,酹月的話,讓她更加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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