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時光已荒蕪 第伍章 他的好,那麼好18

作者 ︰ 竹一若

從醫院出來以後,寧鈞彥便開車回了寧家。

他已經幾天沒有回家來了,這幾天他一直都住在酒店,連他自己的最喜歡的小公寓也不敢去,因為回想起那些當初。當初,當初,還真的就是悔不當初!

天空中飄著雨,光線晦暗,仿佛這幾天的天氣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帶了一種淡淡的傷感,還真就是恰如其分地印證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從車上下來,淋著雨進了屋。這個時候,語涵和莎莎應該都還沒回來罷?也好,他確實也想一個人先靜一靜!

客廳里,語涵單腳站立在墊子上,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做瑜伽。她的每一個動作緩慢但卻非常標準,和電視屏幕里的專業老師相比毫不遜色,她就是這樣的,什麼事情只要她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寧鈞彥握住車鑰匙的手一緊,回來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衍玉的懷孕的事情他並不打算如實告訴語涵,這樣對大家都不好。他月兌下了外套,隨手擱在了沙發上。走了幾步,他開了冰箱門,拿了兩罐啤酒出來。

剛要打開來喝,就被一只手攔住了。

董語涵微微一笑,「這樣的天氣再喝冰的很容易感冒,不許喝!媲」

因為剛剛運動過的關系,她額上有一層薄薄的微汗,讓本來就完美的她添了一份意外的嫵媚,這讓寧鈞彥想到很久之前,那時候他們才剛剛在一起,彼此間都還有些羞澀,總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這大約是所有剛墜入愛河的男女都有的想法。

偏偏有一次,她被博思酹月唆使,于是三個人去學校里偷桃子。其實他也是後來听博思說的,語涵起初很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去,因著這雖然是件有趣的事情,但絕對是一件有失形象的事情。酹月自然是例外,她對于形象這件事情一向看得淡泊,連宋衍希都不想在這方面對她抱有希冀。可是語涵不同!而三人開始動手的時候,酹月和語涵提著塑料袋在樹底下等著,董博思爬到樹上去摘。見董博思半天都沒摘到,樹底下的語涵自然看不過眼,她也顧不得什麼了,二話不說就撈起衣袖,以大姐的身份強逼著董博思下來,她自己爬上去摘,還沒忘了對董博思一頓數落,內容大約都是責備董博思身手遲鈍雲雲,這些話,寧鈞彥到現在也不知道真實版本是什麼,因為董博思不肯說,大概是實在覺得丟臉吧!

語涵確實是身輕如燕,所以動作很靈活,三下五除二,就摘到了許多,酹月在樹下興奮地接著,滿心地夸獎她!

正是這個時候,寧鈞彥從操場上打了球回來,才見到酹月博思偷偷模模地在樹下,他就悄悄地走了過去。心下也有了惡作劇的心思,將手中的籃球拋了出去,想要逗逗他們,結果卻是沒有逗到他們,反而把樹上的語涵驚得摔了下來,還摔了個狗吃屎。

當時他也是慌了,趕緊過去扶她,問她摔著了哪里沒有。

語涵倒是沒摔著,只不過她滿頭大汗的,臉上全是泥巴,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像是剛從垃圾堆里被挖掘出來。

他又是擔心,又是好笑。

語涵說過,那是她回憶之中最不堪回首的一幕,所以,她總是明令禁止不許他提起。

但有時候寧鈞彥卻總是想起那個時候的她,肆無忌憚的,無所顧忌的,總覺得,那樣真實的一面其實才是她最最吸引人的地方!

語涵將他手中的啤酒奪了過來,仍舊放回了冰箱里,兩只手落了空的寧鈞彥,突然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他悻悻地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電視屏幕里,瑜伽老師還在教著標準的動作,吐氣,吸氣。

他覺得聒噪,直接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

語涵端了一杯溫水過來,遞給了寧鈞彥,「喝吧!」

他抬頭。

她竟然還能這麼若無其事?

她難道忘記了他對她說過要離婚的事情嗎?而且上次她去他的公司,她明明撞見了他手里拿著項鏈的,她甚至用最惡劣的語氣質問他,怎麼轉眼間,她竟然又可以變得這樣雲淡風輕?是她不在乎,還是她已經想通了呢?

寧鈞彥其實希望是後者。

語涵還是笑。

寧鈞彥接過了她手中的杯子,卻突然已經覺得不渴了。

語涵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說道︰「既然今天你這麼早回來,要不等會兒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中餐還是西餐?」她想了片刻,「還是西餐好了,會比較有情調!」

「語涵!」

「你也這樣認為的是不是?」

「我有話要跟你說,語涵!」寧鈞彥實在受不了她這樣的笑容,讓他如芒刺在背一樣。

其實從剛才見到寧鈞彥心事重重的臉開始,語涵就已經猜到了他是有事才回來的。她不想跟寧鈞彥鬧得不可收拾,所以選擇了息事寧人,很多事情是沒有必要太過計較的,這是父親從小就跟她說的話。身為一個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愛情里總是會有犯迷糊的時候,男人或許會為別的女人有所駐足,但那也不過是沿路的風景,終究也會一閃而過,她告訴自己不必太過在意,因為只有她,才是和寧鈞彥攜手走向終點的女人,到了這一刻,語涵還是這麼認為的。她可以當他這段時間只是在犯渾,所以,她叫自己不要去計較,叫自己要有風度!

她點頭,「你說!」

「離婚吧!」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瞬間消失不見!

「理由!」

「對不起,語涵,我做錯了事,我必須要付出代價!」

「怎麼,那個女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扶正?」身為記者,她見過太多太多搏上位的「小三」,但還沒見過誰是這麼心急的。她如果不做點什麼,還真是對不住那個女人!

「並不是這樣的!」寧鈞彥知道她是想歪了,然而事實恐怕還要令她難受。「語涵,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不想傷害你,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以任何方式補償你,只要你願意!」

並不想傷害她?以任何方式補償她?

他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語涵這一刻覺得特別好笑。

離了婚,她就不會被傷害?他知不知道,離婚本就是一種天大的傷害!

「寧鈞彥,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我董語涵不會跟你離婚,永遠不會!」她忿忿道,「還記得婚禮當天你跟我說的話嗎?我一個字也沒有忘記,難道你就忘記了?我們才結婚一個多月,在你的心里,難道這短短的一個多月對于你來說就是一輩子?寧鈞彥,我要你告訴我,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讓你這樣堅決地要跟我離婚,難道我們之間連個緩沖的機會都沒有嗎?你迫不及待地把我們的婚姻宣判死刑,是真的對我連一丁點的愛意都沒有了是嗎?」

她一連串的質問,無形之中似一條繩索將他緊緊纏住,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什麼都別問了好嗎,語涵?」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個女人是誰?」語涵不像酹月,酹月是那種將所有的委屈都往心底藏著掖著的人,生怕會傷害到別人。語涵曾說過她,說她是不肯對別人殘忍,所以只能對自己殘忍。而語涵自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女人,如果必要,她可以對任何人殘忍,包括她自己。她探尋著寧鈞彥糾結的眉眼,能清晰感受到寧鈞彥內心此刻正受著無比的煎熬。其實,離婚應該不是他最最心底的想法吧?語涵嘆息了一聲,放緩了語氣,「鈞彥,你終究心里是有我的,對嗎?」

那麼多年的感情,並不是說斷就能斷掉的!

「一個星期!」他避開與她的直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玻璃杯,「一個星期之內我會讓律師把我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送到你的手上,至于其他的方面,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他正欲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冷不跌地就被語涵搶了過去,下一秒,杯子中的水悉數被潑在了他的臉上,似海浪沖擊海岸的力量。語涵以前從沒這麼干過,而現在她卻是再也沒能忍住!愛一個那麼難,恨一個人卻那麼容易,或許,一秒鐘就已足夠!但寧鈞彥低估她了,她並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你是我丈夫,這一輩子都是!」她咬著牙說。

寧鈞彥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漬,「馬上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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