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高山頂上飄著一片美麗的彩霞,這像綢緞一樣閃亮的紅色霞雲,又像是吉祥的彩雲,把天邊映紅了,映得人們心里希翼著美好的希望。山腳下,是滔滔奔流的長江,它那樣平靜,緩慢而又自如地流淌著,就像是一位多情的姑娘,看到眼前的美景在翩然起舞,又像是她不忍心離開她的情郎而在那里徘徊一樣••••••
那個時候的我,簡直就是處在幸福和快樂的包圍中,我們都對對方打開心扉,暢所欲言,不止是書信來往,還各自都在自己的日記里記錄著我們交往的點點滴滴,先看看伊清的日記吧︰
一九八三年八月二十二日--星期一--晴天︰
一覺醒來,已經是天色微明,昨晚整夜大雨也進入了我的夢鄉,夢是桃色的,甜蜜的,令人陶醉的,現在回想起來,印象還是很清晰,我把它記錄下來︰
傍晚,夜幕尚未降臨,我興沖沖的去赴我心愛的人的約會。烏雲翻滾,天色更暗,雨已開始下了,我手里撐著一把傘,帶著滿意的心情繼續走著。我不停地往遠方眺望,在雨中搜尋,忽然,我憋見了一個苗條的身影,在雨中急促走來,看清了,看清了,我所眺望,搜尋的,正是這美麗俊俏的女子。
我快步迎上去,她既埋怨又高興,這把傘,彌補了我遲到的過失,她原諒了我。我們一邊散步,一邊談心,雨好像越下越大,我們到處躲雨,終于在一棟較大的房子處很寬敞的走廊里停下來,那里有事先給我們擺好的石頭桌子和凳子,我們緊緊地依偎著坐在一起。我們談創作,談事業,談愛情,談人生,這樣的談話,好像在撥動心底的琴弦,使人智慧煥發,使人感情激蕩,使人精神振奮。
雨好像越下越大,風好像越刮越緊,我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久久地,酣暢的親吻••••••
我的日記︰
八三年八月二十七日--晴天。
今天早上的月亮就沒有昨天的那麼亮,但景色還是很美的。在靜悄悄的農人的菜園地邊,我閉上眼楮,幸福地享受那熱烈的親吻。啊,但願時時刻刻都能這樣!火熱的情感,真摯的情感在我心中燃燒,我現在才知道,只有這種情感才配稱為「愛情!」,因為我無時不刻地想他,忘記了其它的一切來想他,假如有可能我甚至願意在他的懷抱中死去••••••這也是幸福的。
我是一個有個性,有思想,有追求的女人,我要過新的有意義的生活(和喜歡的,愛的人在一起)要做到互相體貼,關心,愛護,更主要的是幫助;還有那種真摯的情感,那種除了對方就沒有誰能代替得了的崇高的愛,現在我的心情就是處在這樣的感受中。以後,還會愛得更深,支持這情感的不但是愛,還有對理想事業的追求,對權勢者的蔑視,對庸俗虛偽的道學士們的可悲可恨!
我們的心是相通的,我真正尋找到了我需要的知音,我是幸福的女人!為了事業,為了愛情,我要付出代價,這,我在所不惜!
伊清的日記︰
八三年八月二十四日--星期三-晴天︰
帶著無限惆悵和郁郁不樂的心情,回到家里。在思想的深處引起一系列的反躬自省,我難道是一個淺薄無聊的人嗎?不是。我難道是一個庸俗,虛偽的人嗎?不是。我對朋友,對知己不是赤誠相待嗎?不是。我是反復無常,自食其言的人嗎?也不是。無數個問號佔據了我的思想,連我這個自信力很強的人,也變得不自信起來,我是否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啊?苦惱使我想偷偷地哭一場。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晚上照照鏡子,人好像瘦了許多。我以希望和等待的心情,盼著又一個黎明。
八三年八月二十五日--星期四-晴天
黎明來到了,霧靄漸漸散去,呈現在我眼前的是漫天的朝霞和輕柔的彩雲。
黎明像一位美麗的姑娘,披著柔曼的輕紗,踏著輕盈的步伐,翩若驚鴻,飄然而至。原來暗淡的田野,一下亮堂起來了,秧苗為之起舞,流水為之歡歌。我則帶著歡快而又舒暢的心情跳躍,奔跑,伸出熱情的雙臂擁抱黎明。
(在這篇日記里,他用了隱語,「黎明」就是暗指的我)
八三年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五-晴天。
月光如水,從我的窗子上射進來。「雄雞一唱天下白」的報曉聲把我從夢中驚醒,我用惺松的眼楮看了一下表,哎喲!已經五點五十分了,我翻身起床,出門奔跑而去。
今天的街上怎麼這麼清靜?茶館竟未開門,連每天早晨都遇到的豆漿擔子,也渺無蹤影,但龍家甜食店已經打開了,隨風送來炸餈粑的油香。我徑自向每天鍛煉的目的地--渝江大橋跑去。一路上雖有早行人,未見同跑者,電影院門口剛開來了幾輛汽車,發出隆隆的倒車聲,尚未停穩。啊,今天要把犯人押到鄉下去游行,現在可能快六點了。
我跑到二中,未見一個同跑者,我開始懷疑起來。我繞著二中的操場跑,未听見廣播響,又做了廣播操,廣播還未響。糟啦,表看錯了,提前了一個小時。
我一等再等,廣播終于響了,紅松終于來了,我告訴她我把表看錯了,她說︰「您好荒唐啊!」接著,我們漫步在田野里。
清晨,清風拂面,空氣清新,我們邊走邊談。同紅松在一起,心情是非常愉快,即使是一般的話題,也談得津津有味,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談了多少話,好像非常短暫,而東方已經朝霞吐艷,萬物呈現出一片勃勃生機。我以極其舒暢的心情,在心底里歡呼︰啊!幸福總是賦予勤奮的人,我的早起和等待,迎來了一個燦爛的黎明。
暮色降臨了大地,西邊的天際卻還有一層暗紅色的光輝照著朦朧的山川,藍灰色的天幕上有幾顆晶亮的星星在眨著眼楮。看不清楚顏色的田野里,霧靄像一縷白紗,漸漸地籠罩著那方塊成行的原野,青蛙和蛐蛐在高一聲低一聲地鳴叫著比賽,我和清緊緊地拉著手,漫步在夜色里••••••
那時候的我被幸福的心情包圍著,時時會寫一些充滿激情的詩歌給伊清。
心中的歌(一)
我心愛的朋友,您猜,
在那月光如銀的早晨,
我在想什麼?
啊!我多想和您一道,
在靜靜的田野,
享受這美麗的時光。
燈光,燈光,
燈光下我在思索,
啊!我心愛的朋友,
我把您的眼楮,
比著這燈光。
您那熱情而真摯的眼楮,
我多想送給它一個,
深情的吻。
它望著我,照著我,伴著我,
為了尋找有價值的人生,
我在拼搏!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
我又在想︰
我心愛的朋友啊,
假如您在我的身旁,
我會將頭緊緊地貼在您的胸膛,
听那誠實的心的跳動聲,
它一定和我一樣︰
又急,又快,又響!
相思,相思,
無盡的相思啊,
我心愛的朋友,
也和她一樣!
心中的歌(二)
我是一個女人,
在愛神面前不能隱諱,
為想念心愛的朋友啊,
常使我食不甘味!
當我細思量白鴿捎來的話語,
朋友的心啊,
只差沒有剖出胸背。
真摯的語言,真情的話兒,
朋友啊,您使這顆孤傲的心,
不能入睡!
當我捧著您用心修改的文字,
那上面已記下了無數低低的呼喚,
輕輕的親吻!
就像吻著您,我心愛的人。
您是我的知己,
得到您的愛,
我是這樣的幸福,滿足。
您了解我的愛,我的情,
賦予我您那熱烈的心。
愛吧,真誠的愛,
無論,地崩山摧!
心愛的朋友,
我將和您一道,
走完人生。
即使沒有成就,
而我卻幸福的得到了您,
一生中最寶貴的真正的愛人!
我愛您,
忘記一切的想您,
誰能阻止一個女人心中的愛情?!
這個庭院呈一字型排開,栽了四棵梧桐樹,枝葉茂盛,綠綠的寬大的葉子覆蓋著院子,使人覺得格外清爽。在水泥地的闌珊拐角處,放著一只舊的鐵桶爐子,爐子很高,已破爛了,旁邊放了一個蜂窩煤爐,上面安了鋁鍋,一張小的四方竹桌,面上滿是污垢,擺在爐子旁邊。還有簍子,撮箕等散放在那兒,上面也集著一層灰。
闌珊上方橫放著三根木棒,擺了三只花缽,一個舊的搪瓷盆也沖了數,盆里栽的是曇花,又寬又厚的葉子鋪滿了盆面。三個花缽里都栽的是茉莉花,長出綠綠的,蔥蘢的葉子,配著白色的花朵,散發著誘人的清香,很是令人心曠神怡。
在這幽靜的地方,我和清又相會了。我們總是找這樣的環境,可以避人耳目,不讓任何人看見。在這農家的小院里,我們悄悄地交談,再趁著夜色來臨以後,走到田野里去••••••
當晚,清把他寫好的回信交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