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團灰色的雲在急速地移動著,火紅的夕陽漸漸地失去了光輝,顯得白黃。起風了,樹枝樹葉在沙沙的響著,被太陽烤了一天的人們,三五成群地走到鄉間的田坎小路上,任風吹弄著他們的衣裳,感到非常的愜意。
天空的雲越聚越密,完全成了灰黑色,夕陽已隱沒在黑雲里,只透出幾柱淡黃色的光。這時的風卻越刮越緊,地上揚起一陣陣的灰塵,雲也似乎听到了風的調令,在急速地奔跑著,一會兒,天就顯露出了朗朗的藍色,那天邊的白雲,也被夕陽的余光瓖上了一道道美麗的金邊。
下面的篇幅都是以伊清的日記為主,我們看看他當時都記錄了些什麼?
一九八三年八月二十八日--星期日--晴天。
夜幕漸漸地降臨,我心里非常焦慮不安,來回幾次在我們早上約定的地方踱步。紅松是個很講信用的人,她從來沒有失信過,是家里來了遠客?是單位要安排她值班?還是病了?我任然耐心地等,一直到各地廣播電台聯播節目大約已播了二十分鐘,我才邁著沉重的腳步往回走。雖然身子在往回走,心還是流連忘返,一路上我都在用搜索的目光,注視著行人,還時時站下來回頭張望,紅松今晚為什麼失信呢?我真有些納悶。
突然,紅松的身影從我的右側迎面朝我走來,我立即上去打招呼,她不理我,而是急促地從我的身邊走過去,看來她很生氣。我想她一定等我等得很久了,我跟著她,希望向她解釋清楚。她厲聲說︰「走開!不要跟著我!」我心里想︰不,我一定要解釋清楚,不然我會非常難受的。她好像理解了我的心情,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走到我的面前,我跟著她,一直走到一個很僻靜的地點。
她劈頭蓋腦的問我︰「您為什麼不來?等您那麼久了,不到八點我就來了,一個女的站在那里等著多不好,尤其是讓我們單位的同事看到了。」
我向她解釋︰「我一直也在等您。」
她像放連珠炮似的︰「那您為什麼不走過來?把人都等急死了也不見您。您真是一個笨蛋!」
我說︰「等了您一個晚上還叫您罵我,真倒霉。」
她說︰「倒霉的日子還在後頭呢!」(我還真渴望這樣的日子呢。)
我心里想︰「我很愛她,就要使她愉快,使她幸福,怎麼能使她越發的生氣呢?」我說︰「都怪我,您罵吧。」我這麼一說,她的氣也消了一半,我們又說了一些其它的話題,她的氣全消了。這時候我才說︰「我還是受了冤枉,您也會察覺的。」她听了這話,逐漸地高興起來。
我們談了很多的心里話,思想活躍了,心情舒暢了,她說到她早就愛上我了,做夢也夢見我,尤其是有一次下雨天••••••她講著講著,戛然而止,我用手搖著她的膝蓋,一定要她說下去。
她說︰「那天,您打著傘從西街上來,我下班回家看見了您,心里一跳!腦子里忽然冒出了這樣的話︰「這才是我要找的男人!」
我等不及,邊吻她邊說︰「這麼精彩寶貴的話,差一點沒有說出來。您真好!我實在是太愛您了!」憂愁變為歡樂,我很高興自己所采取的正確態度,而且這一輩子,我都要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她,如果她生氣了,我向她耐心解釋,解釋不通就耐心等待,等到她自己察舉錯怪了人,她會十分後悔的。我一定要使她愉快,幸福。臨別時,她送給我一個深情的吻••••••
共鳴曲
和紅松心中的歌
心愛的人啊,
我也和您一樣,
無限的相思之情,
總在我心里回蕩。
眼前老出現您美麗的身影,
耳邊總響著您心中的歌唱。
心愛的人啊,
我也很愛月光,
在那月色如銀的清晨,
更愛看您那可愛的模樣,
朦朧而又柔和的美啊,
使我充滿幸福的遐想。
心愛的人啊,
我總愛向您張望,
在輕紗般的霧靄中,
看您展開翩然起舞的雙臂,
在雨後初晴的田野,
看您清新秀麗的臉龐。
心愛的人啊,
我真有點荒唐,
為了黎明的會見,
半夜就跑到操場,
等您,盼您,想您啊,
晨曦中飛出我想念的姑娘!
心愛的人啊,
我多想變成您的燈光,
疲倦時給您深情的吻,
黑暗中給您安慰和力量。
照著您在征途中拼搏,
伴著您走向光輝的理想。
啊!我最心愛的人啊,
您使我的心里充滿了陽光,
您的愛情給了我最大的幸福,
您的愛情給了我驚人的力量。
誓和您一道走完人生的路,
這就是我心底的歌唱。
曉戈--八三年八月三十一日夜
一九八三年九月一日--星期四--晴天。
昨晚我寫了一首詩,叫共鳴曲,是和紅松的心中的歌的。紅松的詩,噴涌而出,充滿著最真誠最熾熱的感情,尤其是這一首,寫得非常感人,它在我的心里引起強烈的共鳴,因此我寫下這首共鳴曲準備送給她,但今天沒有送到,只有等到明天再送給她。
一九八三年九月四日--星期日--晴天。
今天,我明明知道紅松去體驗生活︰參加農村的婚禮去了,但我任然想意外的看到她。我跑到目的地,渝江大橋後,沒有做早操就迅速轉回,經過環城公路,一直跑到烈士陵園下面的渡口,這里的江水波濤洶涌,岸邊綠草如茵,來這里鍛煉身體的人很少,空氣特別清新。我想紅松今天下午一定會經過這里回來的。當時我作這樣的打算︰下午三點我帶本雜志到烈士陵園去看,好迎接她回來。
我的判斷是否準確呢?我想驗證一下,因此,早飯以後,我帶上三兒去買東西,想看看紅松有沒有上班。
剛進門,一眼憋見她穿著連衣裙正在上班。當她走過來時,我問她︰「您沒有去體驗生活嗎?」她說︰「怎麼沒有呀,昨天就去了!」我又問︰「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笑答︰「今天早晨。」
我真後悔!如果我早晨在渡口多呆一些時間,能接到她,那該多好啊!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二日--星期一--晴天。
清晨,繞道回來時,路上踫見了紅松。也許是她有意在那里等我的。她問我昨天到哪里去了,一天都沒有看見我。我說送孩子去了,下午在家里寫信。本來我們心里都藏著許多話想說,但不是地方,不是時候,只有把那些感情熾烈,動人心魄的話都壓下去,變成這種極為平常而又簡短的談話。我想,當我們一旦在一起時,我們會有說不完的話。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三日--星期二--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窗外不停地響,好像下在我的心里一樣,使人情緒不安。夜里我幾次醒來,拉開電燈,距離起床的時間還早呢!朦朧睡去又進入夢鄉︰我和紅松在河邊的樹林下見面了,她穿一件淡黃色瓖邊衣服,臉上帶著微笑向我走來,我們在草坪上並排坐下,談話談著談著好像看到天上烏雲翻滾,「快下雨了,我們走吧。」她說。我留她︰「再坐一會兒。」說著說著,雨真的來了。我把衣服月兌給她披上,她不肯要,並說︰「快跑!」我一跑,突然讓石頭絆了一下,驚醒了。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四日--星期三--陰天。
夜幕還在低垂,勤奮的人們已經開始鍛煉了,有一個跑到我的前面,與我的距離大約五六十米,她已經跑到路燈下了,是的,正是紅松,你看那苗條的體態,健美的動作,這是我每天早晨都最愛看的,太熟悉了。我加快了步伐趕上了她,我倆互道了︰「早安!」她搶先幾步,隱入夜幕之中,像鴻雁飛入雲霧中一樣。
鴻雁飛去又飛回,終于落在我的身旁。她問我孩子走了沒有?我說已經走了。她問孩子讀的那個學校?我說是建築院校。她又問這個學校比原來的學校怎麼樣?我說這是工業三大支柱之一的院校,在成都一帶很有威望和名氣的。談著談著,天色已漸漸微明,田野靜極了。看著她深情的眼楮和朦朧而又柔和的面容,我吻她了,再遲一小會兒,周圍就會出現好奇的眼楮。我迅速回到公路上,以極其高興和充滿喜悅的心情,跑上大橋又跑回來,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六日--星期五--晴天。
我與紅松的感情,真如一泓泉水,清澈透明,沒有半點虛偽雜質。我們都為我倆的思想方法,相互默契而高興。如果我有哪一件事情(即使對一般人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使她不高興,或者生氣,我就責備自己,而且要以實際行動來做補償,使她高興起來。
今天由于睡得很熟,廣播響了幾分鐘我才醒來。翻身下床後就急忙奔馳而去,半路看到了一個女的背著我走來。我邊跑邊看,她已經從我的身邊怏怏不樂地走過,從背面看,我已在心里肯定正是她。她一定等得很久了,我感到非常後悔。為什麼不早一點起來?當我夜里三點多鐘醒來時,為什麼不及時起床,即使多等上一兩個小時,但沒有後悔內疚,一天的心情要愉快得多。
當我轉來時,她直截了當的問我︰「您怎麼這麼晚才來?」我只好如實回答︰「因為三點多鐘醒來一次,然後一睡就睡過頭了。」我這樣答復,她一定不滿意。但我也不願再作多余的解釋了,對自己所愛的人,最重要的是行動,而不是解釋或者聲明,我一定以行動來作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