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相信我曾經說過的話和我的諾言︰任何時候,我都對你負責,作你的保護人。即使我們不可能結合,我也會成為你的知己,知音,兄長,親人來保護你,支持你,幫助你,促使你實現自己的理想和願望。我也完全信賴你對我的純真的感情。
「一想到我們拼搏奮斗的結果,將是那樣一種生活方式,我覺得心里淒然。」這些話引起我復雜的感情,激起我內心里強烈的共鳴,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是真誠的,我任然要拼搏。也許幾個月以後,什麼都會起變化,也許在家鄉能開拓一條新的道路。
你走後,我正在處理的麻煩事稍有進展,看來在下月內可望成功。
自行車的事,我已去問了,他說這次來的很少,無法分配,少數有業務往來的關系戶拿走了,下次來貨再解決。干筍子即將上市,待買好後,一定送些給肖琳和老吳他們,深深感謝肖琳對你的關心和照顧。
我另外寫信給他們。回信請在信封上署名洪嵩。吻你!
你最心愛的朋友︰曉戈于1985年4月30日
八五年五月三日--晴天--
又過去了幾天,而這幾天,我是很忙的,忙得來在下班後簡直就想躺倒。除了該干的事,還要幫其他的同志,我想,干工作是累人,但唯一又只能干工作,多干,實干,使別人了解自己。伊清說的「少說話,多做事。」這是最起碼的。在工作穩定的基礎上,思想就安定了;我已經從痛苦中擺月兌出來,然而,我高興不起來,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與我無關的,漠然處之。我對任何事情也不抱希望,幻想,看到車流,人流,漂亮的姑娘,幸福的情侶,都是漠然的。
天上的月亮發出柔和的光芒,朗朗的夜空中沒有一絲的雲彩,而走在月光下的我卻懶洋洋地拖著步子,無精打采的,也許,我這一生就只有這樣過下去?
只有在今天,我又一次想到了孩子,想到了在工作穩定下來以後,應該把孩子接來一起生活,讓他得到母愛,得到教育,同時,也安慰我這孤獨的心靈。
通過這近兩個月的痛苦經歷,我認為,人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動物,而且也是十分自私的。當他有了明確的目標時,他會執著追求,會付出犧牲。然而,當這一切遙遠,可望而不可即,或者已經沒有了路標,那麼,他一定會為付出的代價尋找補償的方法,甚至會覺得不劃算,失悔;或者為付出的犧牲計價,報復,孤注一擲。那個時候,他是不可能把前面的事情想一想的,或者還有一點「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當然,我在痛苦中的反省沒有這樣強烈,然而,我也自私地認為不劃算,也想到了報復,孤注一擲••••••
今天,我不可能正確地評價自己和別人,因為我走的這條路,是相當曲折的。我也不可能斷定自己追求的文學事業是不是出于自私,愛情有沒有摻假?一句話,我還不能完全的剖析自己,剖析這個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微妙的。愛情縱然偉大,然而,男女之間,也是互相佔有,得到精神和**的滿足而已••••••
八五年五月四日--晴天--
我們建中股份有限公司,在百花潭公園旁邊,是一座二層樓的辦公地點。據說這是租賃的,樓房已比較破舊,樓梯和過道都很破敗,當然,辦公室看起來要稍微好一點。我負責雜務,這里有事,幫著干,那里有需要,也幫著,閑一點的時候,我就會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公司里來辦事的人,在心里悄悄地描述他們,這不,我看到了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穿一件玉色提花旗袍,岔口開得很適中,走路時露出穿著肉色絲襪的勻稱的腿肚,一雙小巧的黑色高跟皮鞋,朝後梳著的卷發剛齊耳,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高鼻梁上,小而豐滿的嘴唇,白白的臉上薄施脂粉,留給人的整個形象就是端莊,大方而自信。
今天是五四青年節,我在盡可能多工作的時候,心情是平靜的,然而,只要一有空,靈魂似乎出了竅,無精打采,想入非非。人是很怪的,在最困難的時候,想到的是安寧的生活,有一碗飯吃。當有了一個比較穩定的局面後,卻又想到該有一個自由的環境,有一個可享天倫之樂的窩,有愛人,有家,有孩子的歡笑••••••
我就是時而想著這些,想著遠方的他和孩子。人也不是傻的,屬于生活的,物質的和精神的東西又為啥不想?不追求呢?難道這一切都真的與我無緣嗎?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要何時才能結束?老是期望著那一天,而那一天真的像想像中的那麼美嗎?幸福的真正含義是家庭和諧,充滿樂趣,生活上能自足,愛人之間是心心相印,互相幫助。
我能得到我憧憬的東西嗎?在它到來後會不會又嫌它,棄它呢?這些思想常常在我的腦海里纏繞,甚至在夢中,我也在深深地問著自己。今天,我又覺得孤寂,我多麼希望早日得到我期望的一切啊!
八五年五月五日--晴天--
今天是星期天,我一直睡到早上九點鐘才起床。上午和肖琳上街買菜,回來後看了三個小時的書,下午又出去買煤油。
也許是看了電影罪惡的公式晚上心情極不愉快,悵然若失,尤其有一種極不正確的思想產生,想到復仇,想到享受。人看來是要有非常的控制力,差一點,我感到發瘋般的狂暴。當我想到孩子時,那種思念,感傷的情懷又使我幾乎落淚,這個時候,我覺得人活著沒有多大的意義,生活也沒有意思••••••
我不是強者,也算不上是一個好女人吧?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我想得到的,想追求的,都相差甚遠,,然而我不甘心,我不能描繪以後的藍圖,也許也不會有什麼幸福?我簡直有點懷疑,人世間有真正的愛情嗎?
八五年五月七日--晴天--
今天上班,心情稍微愉快些了,那些可怖的,可怕的念頭到底克制下去了。我還是要認真地工作,因為,一切的期望都靠自己努力去爭取,去創造的,什麼上帝也恩賜不了。況且,有了那種危險的思想,會使人變得可怕,丑惡,甚至犯罪!我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可怕的思想呢?那些犯罪的人,恐怕也是在那種危險的思想產生時,沒有自制力克制自己,一時的沖動而去犯罪的吧?
八五年五月十日--晴天--
日子過得真快啊,已是五月十號了,每天,除了在公司上班,有時候事情很多,很忙也很累,還要走很遠的路,我疲乏極了,但心里卻一直要愉快些了,腦子里已沒有那惱人的思想,折磨得人頭疼了。有時,無事可做,只好看看書,而這時候就東想西想,想得很多,頭也很痛。我盡量克制自己,但又不能。我在想,也許,生活對我是沒有寧靜的,那種怡然自得的心情,那種安寧而不愁吃穿的生活,我是再不可能過上了,也不會有幸福和滿足的自得心情了••••••
也許這個想法是片面的,甚至是錯誤的,在今天早上的一個時間里,我又覺得心情愉快,已經很少唱歌的我哼唱了幾句。我的生活在開始穩定,思想自然平靜多了,那種遇事遇物都有一種感傷的情緒在逐漸消除。
然而,今晚在回家的路上,明亮的燈光映射著路旁的樹木,樹影倒映在地上,朦朧婆娑。街道是那樣的熱鬧,情侶們手挽著手漫步,夫婦倆帶著孩子歡笑,老人們在低低地細語。而我,卻拖著疲乏的腿在奔波,遠離家鄉,遠離親人,遠離年幼而可愛的兒子在奔波,這一切,又為了什麼?我感到心酸,差一點,眼淚又流了出來,于是,一個晚上的心情都極不好••••••
八五年五月十二日--晴天--
早晨,我想去跑步又沒有去,瞌睡得要命,心里想著今天是星期天就放一天假吧。上午練習騎車,真笨,還沒有學會,但我必須得學會,連幾歲孩子都會的事,我怎麼能不會呢?在這個地方不會騎車就等于少了一條腿啊!
下午,去吳老師家,吳老師真是有意思極了,開口要我給他介紹一個可以閑談的女人••••••(我不是當地人,也不認識多少朋友,尤其是年輕的女性,要我給他介紹一個可以閑談的女人?!)
人生是一條長河,水面是平靜的,水下面卻在旋轉著,泛起大大小小的漩渦。我呀,真是無知!對社會了解得太少了,也許,我也太無志氣,在這個地方真難听到一句好話,可我,為什麼還要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