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那時候的我,最關心和最高興的事,就是收到遠方的來信,這些信件除了表達對我的關心和友情,還告訴我一些信息,使我及時知道家鄉的情況。
忽然,我的眼淚流出來了,我放心的是孩子的無恙,還有姐姐對我的關心和祝願,人是不能離開社會,離開友誼和愛的。這個愛當然不一定是情愛。總之,人是需要親情,友情,愛情,需要信賴和幫助的。在生活正規後,我應該投入正常的學習,我不能喊號子過日子。
今天,又收到了伊清的來信。
紅松︰你好!
天天盼望著你的信,簡直是望眼欲穿!今天,你的信終于來了,我像見到了親人似的,憂郁的心情,一下快活起來了。
你真不知道,這十幾天的等待是多麼難堪,多麼難熬,多麼折磨人。我記得很清楚,上月二十八號寫給你的信,一號你就會收到,如果二號按時回信,那麼,我五號就會收到你的信,但是,五號,六號,七號,八號一直收不到,我真急了,作了種種猜想,進而一想,又否定了那些猜想,唯一剩下的就是沒有收到信,甚至更壞的猜想,就是擔心你出了什麼事。因此八號晚上我又給你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看來你還未收到)。你總算安然無恙,沒有出什麼事,真是謝天謝地。
一次接到你二號,七號,十號寫的三封信,說明我倆的心總是時時刻刻的緊緊地貼在一起的。同時,我們雖然天各一方,但互相信賴,互相安慰,互相鼓舞,使我們有信心有力量戰勝目前的困難。你渴望自由,幸福,渴望有自己的小天地,不願看人臉色,受人指使,這種心情,我是深深理解的。這反映你善良,美好的願望和倔強高貴的性格,這種願望的實現,絕不是望不到邊的海岸,而是隱約可見,指日可待了。
處在光怪陸離的城市里,處在人心叵測的環境中,你不僅能倔強的,正直的生活,而且保持自己清醒的頭腦,純潔的心靈,這是多麼不容易啊!
紅松︰我永遠信賴你,就同信賴我自己一樣。因為我深深的了解你,愛你。有你這樣的知音,既是我的幸福,也是我的驕傲。
從來信看,你又回到了原來的崗位上工作並且非常地忙,但食宿條件差,你有點呆不下去了。我建議你還是三思而後行,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工作兩頭不落實,再度陷入困境。
我這麼說並不是完全否定你們的打算,因為肖琳,小賈(幼春)都是很聰明的,對你的幫忙,我相信也是滿腔熱忱,充滿善意。但她們都缺乏經驗,因此,你不要輕易月兌離公司。現在雖然忙些,累些,總算有了安身之地,也比站門市好。目前食宿條件差也是暫時的,耐心等待吧,我相信能開拓一條新的職業道路。
我們共同關心的兩件事,任然在拖延過程中,但我相信再拖,也不會超過一兩個月了。
你提供的信息很有價值。你是否需要藥材價格,請告之。來信就這樣,寫得一般化些,我能理解。祝你愉快!
深情地吻您!
你心愛的人--1985年6月13日
看到伊清這些情意綿綿的話,心里很是感動,在那艱苦的日子里,好得有他時時刻刻,在信中的鼓勵和安慰,幫我挺過那段十分困難,十分難熬的日子。
八五年六月十八日--晴天--
今天是星期二了,星期天的晚上,我到肖琳家去看錄像片,星期一又去看,照她的說法,一是讓我開眼界,二是看了這些東西以後能夠做個「證人。」這些錄像片,全是婬穢,下作的畫面,甚至是性活動的全集。除了從那上面去看外國的社會,人物自己的內心空虛,就是整個社會物質過剩所帶來的後果。他們已經使自己變成了機器,一天的轉啊轉,在物質享受上,在**上轉,瘋狂地轉,機械地轉;全像一群群四肢爬行的動物,人物間也沒有了情愛的溫柔,只是動物的本能︰發泄。
我對于這些東西,沒有驚奇,更沒有接受,我只覺得那一群人的丑陋。怪我不開通?不是,我們畢竟是人,應該有所廉恥,這樣的事在大庭廣眾中當眾披露,表演,而又是那樣的狂喊亂叫,婬穢至極,恐怕是哪里的好人都無法接受的。
肖琳之所以要我看這些東西,主要還是因為她的那個男朋友。她和他同居多年,他供她吃,供她穿,給她無數的零花錢,就是要她給他當情婦。她為了他已經拖垮了身體,拖壞了名譽,卻始終沒有名分,他向她允諾過的離婚的事,遙遙無期。而且,他還在外面沾花惹草。肖琳終于忍無可忍,決定對那個人采取行動了。
我還是在打字機上泡,打不成文,很多字一踫就找不到了,真沒出息。
(呵呵!那時候學打字比現在學打字難多了,打字機實實在在的是沒有現在的電腦這麼好用和方便。)
今天公司里的出納小付,一個長得很端莊秀氣的女孩,她提了這樣一個問題,要我去幫助她照看孩子,我答應去。她主要是晚上要參加學習。我覺得我應該更廣泛地接觸社會,接觸人和事物。我抱著這樣的態度︰任何人,只要他是善意的,誠實的待我,我都真誠相待。這樣,使我更有機會了解人,了解社會。
(可是後來沒有去成,原因是黃總重新安排了她的工作,她被調到另外的地方去了。不知道她心里會不會對我接替她的工作,有成見和看法?因為我們沒有機會交談。)
八五年六月二十四日--晴天--
這兩天我還是在打字機上「混」,坐得腰酸背痛的,但卻是十分吃力地不能打一份通知,逐字逐句在字盤上找字,光線又十分地暗,很不利于眼楮。我自己吃力,別人也著急,認為我十分的笨,不過,現在覺得熟悉多了。
今天早上,黃總一來就向羅老師發火,理由是差旅費很久未報。羅老師也不示弱,倆人口舌相爭,你一言,我一語的很是熱鬧。
羅老師名叫羅亨長,人很瘦,但很有氣質,和黃總一樣,都是從文的人,他好像是寫詩的詩人吧?他們以前是朋友。
黃總看見我在擺弄油印機,就問我打字學得怎麼樣,我說︰「勉強吧。」
他一听,好不高興,連說︰「小李,你要背打字機字盤,你一個字都不踫,咋學得會?」他的眼楮瞪著我,強壓著聲音,只差沒有發火。
我一面解釋,一面在心里覺得委屈,連星期天我都花進去用功了,還說我沒踫一個字,真。但我不生氣,更不能辯解,這是他的脾氣,再加上他現在本來就在發火。
後來,羅老師和我談話,我對他說︰「羅老師,你不能自己干?你不是沒有才干的人,寄人籬下有什麼好處?」
羅老師說︰「我就是準備自己干,我要到昭通去辦,還要到無錫去。以後,我辦起來了,請你當辦公室主任,到我那里去,我不會錯待你的。」
我笑著說︰「羅老師,我有那麼大的才干?」
他說︰「有!有!你這個小鬼不錯。我們彼此了解了,這個了解,只是我們的思想,反映我們本質的東西。你富有正義感,同情心,這是很可貴的,以後我起了,讓你到那個地方去,吃好一些,穿好一些,享受一下,把你的問題解決好,包括個人問題。」
我笑了,說︰「羅老師,我主要是想請你當老師,教教我文學方面的知識,你卻說這些。」
「哎!真的,以後有時間,有條件了,我們再來談文學。」他這樣說。接著又對業務部的老李,小張講︰「以後我起來了,叫小李到我那里當辦公室主任,這個小鬼可以。」
老李講︰「真的,她不錯,質好,純。」
這是他們對我的夸獎吧?從客觀上講,我在這里是得到了人們的好評的。但是,我也的確是存在著很多不足的地方,也不會干事情,很多需要學的事,我一定要學會。
下午,為了打字機的說明書和請人維修,我去了梁家巷,結果走到成都旅館那邊,第二趟才把說明書拿到。從這件小事來看,我做事太笨,腦筋轉不過彎,以後辦事,一定要先問清楚地點,地名,單位或者個人。我自己埋怨自己是一個傻子。
從外面回來已經是六點過鐘,黃總問我事情辦得怎麼樣?我把說明書給了他。
他看了一眼,對我說︰「小李,我給你說,以後的工作這樣安排,你打字也困難,我又找了一個打字員,明天就來上班。你的工作就是擔任保管,總務,還有小付那個工作全交給你,公章,辦公用品等等。你管家就會遇到麻煩,不要害怕別人說,你要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家來管,公司就是你的家。我現在很多事情,搞得我頭痛,希望你負起責來,替我分擔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