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桃花那陣風 六

作者 ︰ 一葉扁舟田

王長貴出了門,一時想不出到哪兒好。他慢慢出了村口,看見人影一晃,喝了一聲。那人走出來打了個招呼,原來是何大成。王長貴唔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叮囑道︰「待會兒告訴朱連長,今天晚上你們在大隊部審那家伙,不能回家,要釘子一樣釘在那里,明天你們可以全天休息。那家伙如要交代,就叫朱連長機靈一點,寫份說得過去的材料。記住了?」

何大成連連點頭。王大貴心里去了塊石頭,精神一振,快步向十一隊走去。

十一隊與十二隊毗連,十來分鐘就到了村口。微風撲面,一絲冷意挾著幽香;天空不甚明朗,月牙被薄雲遮蔽;村落里樹影婆娑,竹影里燈火忽明忽暗;偶爾一兩聲狗叫。王長貴緊緊衣服,遲疑了一下,拐進了路旁的竹園里。

約莫過了半個鐘,王長貴站起身,看見村落里的燈漸漸少了,就轉出竹林,躡手躡腳模到了劉愛國的門前。劉愛國的家在村落後排,門閂了,但室內還亮著燈。王長貴敲了敲門,一個女人問了一聲,王長貴不答。一會兒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開門的是劉愛國的婆娘蘇玉鳳。

王長貴不待蘇玉鳳招呼,徑直進了門。蘇玉鳳微微一怔,陪著笑臉轉過身說︰「王書記,愛國今晚巡邏,不在家。」

王長貴點點頭。「我知道,是我安排的。」

蘇玉鳳小心地問,「哪您這是……」

王長貴打量著蘇玉鳳豐滿的身子,嘿嘿一笑︰「剛從十隊回來,順便看看你。」蘇玉鳳避開王長貴火辣辣的目光,臉上一熱,雙手絞在一起,不知所措。

王長貴大大咧咧道「玉鳳啊,我走了好幾里山路,這肚子咕咕叫呢,能不能做點吃的?听說你廚藝不錯呀。「

蘇玉鳳心里不樂意,可也不好拒絕,只得進了廚房,下了碗面條。王長貴狼吞虎咽地吃完,咂咂嘴,連連說香。

蘇玉鳳見王長貴吃過飯還沒走的意思,局促不安,她提醒道︰「王書記,要休息了,明天還要上工呢。「

王長貴豎著耳朵听了一會,不見聲響,知道她兩個孩子都睡了,眼珠子轉了一轉說︰「我家今晚好多客人,沒地方睡,跟愛國說好了,今晚在你家借宿。「

蘇玉鳳大吃一驚,忙說︰「這樣不好吧,愛國不在家,那要惹人閑話的。「

王長貴哼了一聲︰「還有人敢說我的閑話?「

「不是你,是說我的閑話。你還是回去吧「

蘇玉鳳畏首畏尾的樣子,讓王長貴十分開心,征服這個女人,看來費不了多大的勁。王長貴臉色一沉,聲音就透出威嚴。

「這麼說,你是不歡迎我了?」

蘇玉鳳趕緊辯解,聲如蚊蠅,王長貴一句也沒听明白。他盯著蘇玉鳳漲紅的臉,伸手在她臉上模了一把。蘇玉鳳驚恐地睜大眼。

「王書記,你……」

王長貴漫不經心地說︰「我是看你一份才來的。要不是因為你,劉愛國早就被抓起來了。你還不知道嗎?」

蘇玉鳳嚇得顫聲問︰「愛國他,他做錯了什麼事?」

王長貴狠狠地盯著蘇玉鳳︰「就前年那檔子事,你也清楚的,他把人打得殘廢了,要不是我挑了擔子,他是不是被關了起來?」

劉愛國見風就是雨,好動粗,只要有人指使,他就無所顧忌,不計後果,為這事蘇玉鳳提醒了不少次,可劉愛國根本不听。蘇玉鳳有點急了。

「王書記,你做人要憑良心,愛國那是听你的吩咐啊。」

王長貴哈哈一笑,大著膽子把蘇玉鳳拉到懷里。蘇玉鳳掙扎了一下,無奈被王長貴雙腿緊緊地夾住了。她絕望地閉上眼楮。

王長貴面有得色,象把玩一件玩物一樣把蘇玉鳳模了個遍,嘆了口氣。

「玉鳳啊,我是舍不得你這麼漂亮的女人獨守閨房呀。今天晚上,愛國又做了一件捅天的事,我來找你,就是要堵那個天大的窟窿的。」

蘇玉鳳顫了一下,忙睜開眼心驚肉跳地問︰「愛國他又做了什麼錯事?」

王長貴想這個時候他們該行動了,就劉愛國那個脾氣,王保生肯定沒好果子吃,不死也要掉塊皮。想到這,王長貴怪笑一聲︰「結果你明天就會知道的。現在就看你的了。」

蘇玉鳳看著王長貴那張陰贄的臉,知道反抗也沒用,何況是為了愛國,她只有屈從了。她低著頭,眼淚汩汩地流了下來。王長貴頓時有了一種征服的快感,抱著蘇玉鳳進了房。

朱福生見人都齊了,就一揮手,幾個人如狼似虎地堵上王保生的門。劉愛國飛起一腳,那門 啷大開。何大成知道王保生睡覺的房間,第一個沖進去。劉愛國隨後雪亮的燈光罩住了床上的王保生。王保生沒睡著,見這陣勢知道逃不過了,不由得驚恐萬狀,瑟縮著身子爬起來,才穿好衣服,盧小生和何大成就把他綁了。

王保生的父母听到聲響趕緊過來,打著顫問緣由。劉愛國搡了王保生一把,哼了一聲︰「叫他告訴你,他知道他做的事。」

王保生面如死灰,一句話也不說。王保生的母親放聲大哭,叫老伴快去找王長貴。劉愛國冷笑一聲。王保生的父親幾分鐘後就回來了,喃喃地說︰「長貴不在家,今天這事只怕凶多吉少了。」

朱福生一直站在門外,這陣勢也讓他頭皮陣陣發緊。看到幾個人押出了王保生,他就默默地跟在後面。一行人把王保生押到大隊部空置的倉庫里,劉愛國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審問。

倉庫里特別亮,大架上吊了一盞大功率的燈泡,燈光照到王保生的臉上,紙一樣的煞白。王保生不停地發抖,衣服凌亂不堪。劉愛國帶笑不笑地說︰「現在裝狗熊遲了,既知今日何必當初?」

王保生垂頭喪氣緘口不答,劉愛國火了,吆喝著把王保生吊起來。何大成甩了根繩子掛在大架上,盧小生立即把繩頭接上王保生的手腕。王保生是被反綁的,劉愛國拽著繩子,稍用力,王保生的腳就離了地,臉上立時大汗淋灕,發出痛苦的尖叫。劉愛國瞪著王保生吼︰「你交不交代,再頑抗,我叫你半空中懸著!」

朱福生眼前浮現何小翠那欲火高熾的神情,覺得王保生有點冤。他想制止,卻又不敢。這群人被王長貴教的,自己的一舉一動王長貴必了如指掌。他不忍心看下去,起身說內急,躲到了一邊。眼不見心不煩,朱福生想也只能這樣了。

朱福生一出門,這幾個毛頭小子更肆無忌憚。何大成看見倉庫角落有幾根篾片,抽出一根長的,走上前攔腰一下,啪的一聲響,王保生淒厲地慘叫一聲,敞開的肚月復立現一條血印。盧小生甚覺好玩,也抽來一根,啪啪地甩了兩下,王保生痛徹心肺地大叫,卻還是只字不說。

劉愛國想這家伙死硬,只有來狠的。他使勁拉著繩子,王保生嚎叫起來,身子離開地面,在兩尺高的空中晃蕩。那褲腿往下滴水,一股騷臭。幾個人捂住鼻子,劉愛國氣得大罵︰「你小子身子弱,嘴巴卻硬!不說,還有更厲害的等你。」

王保生挺不住了,看這幾個人凶神惡煞的,怕是難逃一劫。他心里嘆了口氣,大不了就是一死,還是少受些罪吧。想到這,他忙啞著聲說︰「我招,我招。」

劉愛國一口唾沫飛到王保生的身上︰「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早點配合,也不會受這皮肉之苦了。」松了繩子,王保生跌在地上,散了架軟軟地倒了下去。

劉愛國示意何大成記錄,何大成走到倉庫門邊的桌子前,拉開屜子,拿出紙和筆,面向王保生。

盧小生捂著鼻子抓起綁著王保生的繩頭,拉著王保生歪歪扭扭的坐起來。

劉愛國趨前一步,惡聲惡噪地問︰「說,你犯了什麼罪?」

王保生張張口,那話一時出不來。盧小生不耐煩地踢了一腳。王保生身上徹骨的痛,就不再堅持了。

「是,是和書記的老婆那個了。」

幾個人愣住了,何大成手上的筆也險些掉下來。幾個人死死地盯著王保生,大氣都不敢出。

劉愛國湊上前,小心地問︰「你把書記的老婆……睡了?」

王保生點了點頭。

劉愛國回過頭緊張地望了望,還沒見朱福生的影子。他膽子大了一點,口角露出一絲邪邪的笑。

「你小子膽子不小,書記的老婆都敢睡?佩服。」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盧小生看劉愛國詭異的樣子,也大了膽子,饒有興趣地問︰「她**大不大?」

王保生面有難色,低下頭。盧小生又是一腳︰「人你都敢睡,話還不敢說?「

王保生見他們都一臉的壞笑,輕輕點點頭。

何大成覺得手癢,走上前扇了王保生一巴掌︰「你啞巴了?我們問你就要答。說,那女人**是不是很大?」

「大。」

「身子是不是很白?「

「白。「

「那,是不是很舒服?「

王保生的臉微微有些熱,掃了幾個人一眼,見他們餓狼一樣盯著,想不說也不行,就點點頭︰「舒服。「

幾個人哄的笑了起來。劉愛國沒好氣地罵道︰「想睡女人,就自己找一個,惦記別人的老婆,這就是下場。「

幾個人促狹地還想問,朱福生咳了一聲,走了進來。

朱福生看王保生,這一頓折磨,已是氣息奄奄了。他附耳對劉愛國說︰「既然招了,就松了綁吧,再這樣下去,要出人命的。王書記要的是材料。「

劉愛國本不想給王保生松綁,他想王長貴的目的肯定不會這麼簡單。但朱福生開了口,天塌下來有人扛著。他喊盧小生解了繩子,把王保生拉到桌前。

王保生渾身發抖,筆也拿不穩。好半天他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我和書記老婆睡覺的交代書。朱福生看著有些刺眼,這份材料王長貴看了一定會發脾氣的,就拉劉愛國一把,兩個人轉到旁邊耳語了幾句。劉愛國听了朱福生的分析,想當官就是當官的,想得周全,能保書記的面子。

劉愛國回到王保生面前,踢了他一腳,把那張紙撕了,喝道︰「你寫的是什麼東西?你不要臉,書記還要面子呢。重寫,寫你干的反動事情。「

王保生囁嚅著︰「我沒干過反對的事,那要怎麼寫?「

「隨便,只要是反動的就行,要上綱上線,游行批斗,能坐牢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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