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綁架!「
王劍平和盧方一人架住喜子一條胳膊,喜子用力地掙扎。兩人對視一笑,攥住的胳膊一點也不放松。
「這是要到哪里?「
喜子掙不月兌,只好順從了他們。天色漸晚,喜子估模著將去的地方。
王劍平笑道︰「絕對是你願意去的地方。「
喜子嚷道︰「你們這是去學校,要我去當電燈泡啊?不去!「
盧方也樂了︰「還美了你啊,想當電燈泡。」
王劍平哼了一聲。「算你聰明。不過去與不去,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很快把喜子帶進了學校。
李琳和朱丹丹都在尹玉芳的房里。原來為了促成這段姻緣,幾個人商量,今天晚上給李琳和喜子創造一個機會。至于他們能不能走到一起,那就要看緣份。
喜子被推著進了門,他一眼就看到了李琳,心里一震,明白了。難怪他們說是想去的地方,早說呢,能和心儀的人見面,當然一萬個樂意。
看到王劍平和盧方押犯人一樣把喜子挾進來,朱丹丹哎呀一聲,忙起身︰「我忘了還有事沒做呢。「拉著盧方出了門。
李琳沒料到喜子被帶了進來,臉上一熱,心砰砰地跳,既激動又膽怯,低下頭,不停地掐著手指。
看著兩人傻愣的樣子,尹玉芳 的一笑,知道有戲。她用肩膀輕輕踫了踫王劍平。王劍平斜了一眼,搭上尹玉芳的肩,走出教室。尹玉芳忽然想到了王長貴。這家伙無頭的蒼蠅一樣亂竄,要是這會撞進來,豈不壞了好事?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了掛在門上的鎖,拉上教室門,上了鎖。
房里靜了下來。李琳抬頭一看,只有喜子站在門邊,緊張地看著她。李琳也明白是尹玉芳等人熱心的撮合,有點難為情。她對喜子印象不錯,特別是他無拘無束的天性。李琳既想和喜子獨處,又自憐身世,非常矛盾。她沖喜子嗯了一下,低著頭走向教室。
這個細微的動作,其實是試探。喜子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一試便知。李琳的心中那塊抹不去的陰影使她自卑。
李琳走近了喜子,沒見動靜;經過喜子的身邊,也沒有動靜;李琳的前腳踏進了教室,淚就流了下來。一時萬念俱灰。我是個不祥的人,今生今世怕難有真愛了。我只有清心寡欲,了此殘生!
正當她悲痛欲絕時,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喜子這一瞬間也心緒難平。李琳起了身,他一喜,卻不是沖他來的,一驚,眼睜睜看她從身邊擦過,一時心如江潮︰我哪里做得不好,讓李琳對我失望?李琳的步子跨出房門,喜子的身子顫抖了。這是我朝思暮想的人,這機會稍縱即逝,再不把握,將永遠失去!我是男子漢,有責任,能擔承。喜子除去羞怯這心,猛然不顧一切地躍上一步,飛快搭上李琳的胳膊,把她拽進懷里。
「李琳,你不要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這粗魯的動作,這火熱的話語,如暖流涌進李琳那顆即將冷卻的心,霎時如春風拂過全身。李琳哇的一聲,抱著喜子哭了。
「李琳!」
喜子心里大痛,捧起李琳的臉。
一段時間不見,李琳變了,皮膚月兌去淺淺的黝黑,白女敕細膩,臉頰紅潤,如今更是桃花燦爛,眼里如清澈的湖,嘴唇薄而濕潤。燈光下,李琳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她頭發篷松,瀑布一樣披在肩上,白色短袖衫襯得皮膚格外耀眼。儼然冰雕的玉人。
「你真美。」
喜子砰然心動,月兌口而出。李琳大窘,含著笑把頭藏進喜子的懷里。
「我好幸福。」
輕輕的喟嘆。是枯木逢春的欣慰,還是大旱得甘霖的喜悅?
「我會為你守護這份幸福。」喜子用手蹭著李琳臉上的淚花,柔柔地說︰「你不要再流淚了,你流淚,我心痛。」
李琳嬌羞地一笑,柔荑拍著喜子的胸膛。「傻瓜,我這是高興。」
喜子湊到李琳的耳邊。
「知道嗎,我一直暗暗喜歡你,可我不敢表白。夢里千回,都和你在一起。」
李琳嚶嚀一聲,掐了喜子一下。
「真是個懶漢,不務實,只會做夢。」
喜子抓住李琳的手,放在胸口上。
「如今美攀成真。那夢真是美啊。」喜子一臉的陶醉,。「就在那片盛開的桃花林中,我們手牽著手,在林間徜徉。陽光和煦,春風輕柔,蜂舞蝶飛。桃花映面,你,比桃花更美……」
「喜子!」李琳又羞又喜,捂住了喜子的口。喜子這夢是真是假不重要,我感受到那種綺麗,我只要這份真情。
幸福來得太快,李琳一時不敢相信。自從被王長貴玷污後,李琳一直不敢存此幻想,雖然尹玉芳有心撮合,她卻自形慚愧,不敢開啟這扇門。如今喜子的肺腑之言,真如撥雲見日。哪個女子不懷春。看到尹玉芳和朱丹丹都成雙成對,她羨慕,她感傷。如今幸福就在眼前。李琳如身浮空中,那份快慰無以言表。
她忽然想起了李三強,他們那段刻骨銘心的愛,就這樣被時光的流水沖淡了嗎?人為什麼是這樣,愛一個人可以為他去犧牲,遠離了,卻又重尋燃燒的愛火?哲人說,人活著就要堅強,要勇于面對。那麼忘了傷痛就是堅強,背棄了曾經的真情就是堅強,重新的選擇就是堅強?
也許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現實就是現實,不是虛無的幻想。人要是一味地沉溺于過去,除了永久的痛,就沒有對生活的渴望。
三強哥,如今我這心里裝進了喜子,真的只有和你來世結緣了。
喜子默默地察看李琳復雜的表情,理解她此刻的感受,不發一語,只是緊緊地攥住她的手。現在他要擔一份責任了,他要成為一座山,給心愛的人一道屏障;是一棵參天的樹,為心愛的人遮陽光擋風雨;更要濃蔭一片,讓心愛的人萬綠叢中更鮮艷。他是男人,愛一個人,收獲是一份心,付出甚至是生命。
李琳傷痕雖掩,卻難以釋懷,幽幽地說︰「喜子,如今我不是璧人,不配……」
喜子捂住了李琳的口。
「那不是你的錯!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
「喜子!「李琳淚涌如泉。
喜子輕輕地摩挲李琳的臉。
「我懂,你什麼也不要說。珍惜現在的擁有,讓我們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李琳,你要答應我。「
「我答應你。「
夜風撲窗,涼爽宜人。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窗外一個人影佇立良久,悵然若失地輕嘆一聲,垂頭喪氣地溜了。
朱丹丹把盧方拉進自己的房里。
早上的事情,她很想對盧方講,可是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王長貴還沒動手,尹玉芳也只是受了驚嚇。何況她心里早有主意。她決定還是不講出來,免得分了盧方的心。
盧方沒有注意到朱丹丹這細微的表情,心里卻掛記著李琳和喜子的事。
「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朱丹丹笑著在他額頭點了一下︰「你傻呀,還能怎麼樣?郎情妾意,**,這會兒不定怎樣的如膠似漆昵。」
盧方舒了一口氣︰「這種結果,真是再好不過了。李琳熬過了那段艱難的心路歷程,我們真該祝福她。「
朱丹丹心里卻莫名地涌出一絲憂郁。
李琳是走過了那段艱難的心路,可是我們呢?也許我們將面臨更大的風雨。王長貴是個人渣,也許他不會讓我們幸福地渡向愛的彼岸。
朱丹丹秀眉緊蹙,盧方一時弄不清她心里所想。但覺朱丹丹清麗可人,憂郁的神情更顯嫵媚,禁不住心神一蕩,情不自禁地把朱丹丹攬在懷里。
朱丹丹小鳥依人,忽然問道︰「盧方,如果有一天我有什麼意外,你怎麼辦?」
盧方不虞朱丹丹有此一問,愣了一愣。
「你胡說些什麼。」
盧方把手搭上朱丹丹的額頭,感到有點燙,忙說︰「你是不是病了?」
是病,但不是你能醫治的。朱丹丹輕輕搖搖頭。
「我只是隨口說說,我擔心,有一天我離開長嶺,再也不能見到你,心里的苦只怕百倍萬倍于李琳;我更不敢想象你失去我的日子。」
「不會有那一天。除非是你選擇的,我會為你祝福;只要你心里有我,真的有那一天,就是等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我願意。」
朱丹丹掂起腳尖,輕輕吻上盧方的唇。
「我不會離開你,你才華橫溢,是我永遠的偶像,。不過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等。只要你心里有我,記著我們一起快樂共度的時光,我就很滿足。」
盧方听出朱丹丹話里有話。究竟是什麼讓她如此憂郁呢?朱丹丹不說,盧方也不敢問。他想,也許是李琳的事刺激的吧。
盧方忽然感到心情沉重,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夜空漸漸籠上烏雲,星星漸稀,風也刮得緊了。
尹玉芳和王劍平沒地方去,來到操場邊。
夜風挾著露氣,濕濕的沁入肌膚。尹玉芳偎在王劍平懷里,久久沒有說話。她心里很矛盾。王長貴的魔掌伸出來了,她能不能保住清白,心里也沒底。一個多月的教學經歷,使她鐘愛上這個職業。自私地說,學校這個環境,真不知比果場要好上千百倍。她是女人,也有一份虛榮。也許真有那一天,她將如何面對?自釀的苦酒自己喝,不能傷害王劍平。一邊是愛,一邊是舒適,尹玉芳難以權衡,她無法逾越心里的藩籬。
女人哪,真的是弱者。
「你的手好涼。」尹玉芳久久沒有說話,王劍平抓起她的手,卻觸手冰涼。
「我心里有點堵。」
王劍平咦了一聲,抱緊尹玉芳。「你怎麼了?」
尹玉芳從牙縫里擠出一絲笑。
「感懷身世啊。李琳和喜子終于走到一起了,真好,喜子真是個男子漢。」
王劍平輕拍尹玉芳的手︰「我不是男子漢麼?」
「你,也是,喜子襟懷寬闊,更是。」
「是啊,喜子自己也許不知道,他在拯救一個人的靈魂。」
「靈魂?」尹玉芳身上一絲顫粟。
「是靈魂。「王劍平附上尹玉芳的耳,輕聲道。
王劍平隱隱後怕,他能感覺尹玉芳的孱弱。尹玉芳一定遭遇到什麼,可她不肯說出來,王劍平也不願難為她。愛她,不需要理由,不管擔承多大的痛苦,他就是男子漢,就要為她撐起一片天。
王劍平更緊地抱著尹玉芳,沒有說話。
夜風漸緊,涼意逼人。兩人如銅澆鐵鑄,一動不動。
忽然一束強光射過來,罩住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