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傷重,不可能立下這墳墓,必定有人救了他,這便起勁兒,吩咐,在這山腳下尋找人家,特別是采藥的人家。可是搜索了半日無果,看天色又暗,這便只能先帶著善月的尸首回府。
皇城之內,有兩個人等著黎青的消息。一個自然是博山伏,一個則是宇文文堂。
柳風入夜之後,便以飛鴿將消息傳遞了博山伏,不過確切只殺了黎青,而科莫姚平安無事,傳書中,柳風也並未將親眼見到科莫姚的品性提及。
博山伏得知消息,心里特別高興,只要明日午時黎青未到,那便是違抗皇命,按律當斬,就連樂正紹青都會因此而涉罪,那要出去慕容家便如探囊取物。因此,博山伏自是要封鎖,這便下令,任何人進宮面聖都不見,任何給宇文文堂傳遞消息的不論人鳥,都悄悄的解決掉。
宇文文堂不知黎青之事,在院中踱步,算算日子,明日午時黎青就該到京城了,這心里不免有些激動。因為只要黎青跟他回了宣海,他便要將她佔為己有,不會讓她再回來。可正當他歡喜的時候,一朵菊花闖入他的視線,那菊花旋轉著前進,突然花瓣如箭射出,射到不遠處的柱子上。花語是宣海貴族信息傳遞的一種,宇文文堂當然知道這里面的意思。二話不說,直接朝著那柱子去了,那花瓣在柱子上拼湊出幾個字「青生死未卜,恐伏害!」
宇文文堂看罷,心咯 了一下,然後手捏緊了,一拳打在柱子上,那花瓣經不起震動,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好你個博山伏,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宇文文堂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然後看向院中的月季,一掌打過去,一陣狂風掃過,只見月季花瓣月兌落,隨風飛起,越過高牆,飛向不遠處一座高高的閣樓,越過閣樓欄桿,花瓣便一片一片落下,在地面上鋪出幾個字「青女寒知」。
端木哲看著地上的字,淡淡笑了,然後一飛出了閣樓,那月季花瓣隨著這一陣風,飄落的凌亂。
張雪琴聞撞擊的聲音,又聞得大風之聲,這有些陰冷的天氣,讓她有些害怕,這便想去找宇文文堂。一打開門便見著宇文文堂。
「王爺!」張雪琴有些吃驚,愣了一下,急忙給宇文文堂行禮,「王爺吉祥!」
宇文文堂不屑的看了看張雪琴,動了心思,對外面招了招手,只見一個黑衣人飛了進來。張雪琴嚇了一跳,躲到宇文文堂一側,宇文文堂拉著張雪琴,冷笑著道︰「你今兒就好好留下來陪陪他吧!」說著,一把將張雪琴扔給黑衣人。張雪琴不知所錯,從黑衣人懷里掙扎出來︰「王爺,王爺這是干什麼?」
宇文文堂邪惡的看了張雪琴一眼,道︰「本王心愛的側妃被人非禮了,然後因為無顏面對本王自盡了,你說本王會不會替她討個公道?」說完將張雪琴點了穴,關上房門。
張雪琴嚇的傻眼兒了,道︰「王爺,王爺,王爺唔唔!媲」
張雪琴心驚,未說完就被黑衣人用布條唔了嘴。黑衣人將張雪琴扔到床上,然後開始一件一件的將張雪琴的衣服月兌下。張雪琴害怕,心痛,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任人擺弄。
宇文文堂憤恨至極,可突然腦海里閃過黎青。
當初黎青為善月慶生,曾經要求他好好對待這女子,就算不喜愛,至少留下一條命!宇文文堂一慌,掉頭跑回去,一腳把門踢開,將黑衣人一腳踢出房間,黑衣人不知何事,但見宇文文堂使上一個眼色,這便灰溜溜的跑了。宇文文堂跑到床邊,大致看了看,還好,張雪琴的衣服還完整的穿在身子,這便解了穴道,有些心疼將她擁入懷里。
張雪琴已經哭得跟淚人似地,身子還不住的發顫。
「對不起,本王差一點兒就來晚了!」宇文文堂抱著張雪琴說到。張雪琴有些不明白,宇文文堂繼續說︰「幸虧侍衛發現了一個冒充的賊人,要不然就真的都是本王不好,讓你受驚嚇了!」
宇文文堂這般溫柔,跟當初她見的時候一樣,張雪琴便真的以為剛剛那個男子是冒充的,抱著宇文文堂痛哭起來︰「王爺!雪琴還以為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王爺了!」
宇文文堂聞聲,嘴角牽扯出一絲笑意,然後有暖心的道︰「不怕了,本王在,不怕!」
「王爺!」張雪琴喚道,這聲音里帶著許多的無助跟害怕,宇文文堂自然听得出來,有些懊悔剛剛那個沖動,張雪琴是無辜的,若是黎青知道他那麼做了,一定不會原諒他的。
宇文文堂將張雪琴抱緊了些,道︰「以後就跟本王一個屋子,這樣便不會有賊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張雪琴听著,哭著,也抱緊了宇文文堂。突然又從宇文文堂的懷里出來,「王爺這不妥,既未成婚,怎可同房!」宇文文堂打住,在張雪琴唇上吻上一吻,張雪琴有些發愣,模著嘴唇,羞紅了臉。
宇文文堂道︰「你是本王的妃子,這是既定的!還怕什麼!更何況這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本王不想賊人再用什麼奸計通過陷害你,而讓宣海和米萊不合,明白麼?」張雪琴愣了愣,抱住宇文文堂︰「雪琴依了王爺便是!」宇文文堂听罷,笑了,將張雪琴抱著,心想,這黎青要是能這麼好哄,就好了!本王也就不必費盡心機,花這麼多的功夫。
宇文文堂花上好一會兒才安撫張雪琴睡了。可是這黎青生死未卜的事卻讓他心緒不安。確定張雪琴已經熟睡,這便披了一件衣服,出到院子。黑衣人早在一側等著,這下便出來了,拱手道︰「王爺!」
「你回去吧!」宇文文堂有氣無力的道。
「王爺真的就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黑衣人問道。
「她也無辜,算了吧,還是就原計劃行事吧!」宇文文堂道。
「是,屬下告退!」黑衣人說完,嗖的一下不見了。
宇文文堂望向天空,蹙眉思索。這天空沒有繁星,沒有圓月,空氣偶爾吹一陣冷風,吹得人脊梁骨有些寒意。宇文文堂將衣服拉了拉,自言自語道︰「你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我不準你死!」
一陣兒風帶著命令一般吹過,宇文文堂閉上眼,似乎看見了黎青的笑容,听見了黎青的喋喋不休。看到了黎青墜崖,而在懸崖之下黎青被樹枝纏繞,被好心人救下,然後蘇醒歸來
刀鋒帶著善月的尸首回到博山寒府上已是深夜,科莫姚見了不說話,只讓人送回樂正府上先設靈堂。
卜嘯得知黎青未死,這便多次懇求,科莫姚也終于給了博山寒解藥。過了半刻鐘,博山寒便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給了科莫姚一拳。雖然這體力未恢復,科莫姚的嘴角也出了一絲血。科莫姚自然是狠角色,毫不留情給回了一拳,不過不是在臉上,而是在月復部,刀鋒和卜嘯只聞博山寒慘叫,這才意識到,忙將兩個人拉開,分別勸著。
听了卜嘯的話,博山寒這才知原來科莫姚是怕他做傻事,才用了**散,而且也得知了黎青可能沒死!對于博山寒來說,科莫姚的擔心都是浮雲,重點是黎青可能沒死。這沒死便給他更大的希望,只是他現在擔心就算是黎青被人所救,可是鄉下山野,那些匹夫草莽怎麼可能有上好的醫術跟藥材,于是立馬下令就算把幽樂鎮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把黎青找出來,而且是現在立馬執行。
刀鋒和卜嘯沒有辦法,也只得如此做了,這便帶了大隊人馬拿了火把去山崖下尋找。
術姬等在屋子,一天都不曾見樂正紹青和黎青回來,心里不免焦急,這正在門口踱來踱去,便見一群人朝屋子走來。術姬立馬跑去,只見這些人抬著一個死人,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這馬車是博山寒府上的,術姬最熟悉不過。
術姬靠近,一看,臉色嚇得發青,那抬著的死人竟是善月!術姬心里咯 了一下,擔心起黎青。小廝們將車在門口停下,上前道︰「奉王爺之命,送樂正老爺回來,還有還有善月夫人,請少夫人節哀,這善月夫人已經去了!」
術姬听罷,差點兒跌倒,幸虧身邊的婢女扶著,術姬抖著嘴唇問道︰「相公呢?黎公子呢?」
小廝有些為難,道︰「公子墜崖了,生死未卜,王爺派人正尋找呢!少夫人我等也要去加緊找人了,就此告辭!」說著,將車馬和善月交給樂正府上接應的小廝,便匆匆走了。
術姬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就像崩塌了一般,不覺眼前一黑暈了。侍女扶著,忙喚︰「夫人,夫人!快,請大夫!把夫人老爺先送進去!」
說著,一群人開始忙活起來,隔壁的大夫來把了脈,給樂正紹青開了幾幅藥,吩咐小廝按時煎藥,術姬則是急火攻心,這大夫便掐了人中,又給扎上幾針,不一會兒便緩過氣兒來。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侍女哭著,扶著術姬,術姬不語,泣不成聲。大夫見了搖了搖頭道︰「夫人已無大礙,請別再動氣,節哀順變!」說著有搖搖頭,收了脈枕,提了醫箱,侍女忙使個眼色讓人送了出去。
「夫人,你可不能倒下,你倒下了,老夫人也不再,這可怎麼辦呢?」侍女哭著說道。
術姬哽咽著,擦了擦眼淚,道︰「爹爹怎麼樣?」
侍女道︰「老爺沒事,大夫開過藥,說按時吃很快會好起來的!」
術姬因噎,喉嚨劇痛,好不容易緩過來,道︰「相公相公相公會希望給善月設靈堂嗎?要是相公知道善月死了,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夫人!」術姬的心痛,侍女都看的心痛了。
「我不能給善月設靈堂!」術姬哽咽了一下,「相公回來了,一定會想見善月的!」
「夫人!」侍女擔心術姬會做出什麼傻事。
「把善月送冰窖,我和善月都在,這樣相公便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術姬抽咽著,侍女見了,也只得如此,吩咐人把善月的尸首放入冰窖。
當清晨的一粒塵埃落定,幽樂鎮上便已經紛紛攘攘,受過樂正紹青恩惠的人都自發的組隊要幫著找回黎青,而且還聯名上奏,請求皇上,恕黎青之罪。府衙當然是看臉色辦事,這科莫姚和博山寒都如此說,他還有什麼話說。于是這幽樂鎮在一大早便砸開了鍋。
科莫姚見這樂正紹青深得民心,便有一絲明白當初他爹爹讓他與樂正家交好的原因了。可當他看向博山寒的時候,這臉色又是一股輕笑︰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博山寒雖然深得民心,卻還不自知,可笑。博山伏真就如他所說深愛這個弟弟嗎?恐的是這個弟弟有一日會超越了自己吧!
科莫姚轉回頭,要帶著一群人去找黎青,這幽樂鎮上的人可都是認為科多善是壞人,而這次他這個大魔頭的兒子居然也要做一件得民心的事情,科莫姚自己都覺得好笑。他看向這幽樂鎮上的男女老少,這些人可都不是帶笑的,他們個個神情嚴肅,目光充滿的堅定。
科莫姚走下台階,道︰「聚眾之事本身就是有違法紀,不過今日有我科莫姚在,就算他皇帝來了,也不敢動你們分毫,我們一起去找黎青!」
「好!」群眾響應。科莫姚回頭看看博山寒,這小子還是一臉的贊同。科莫姚又覺得好笑︰若是有人趁此要了你的命,你也不自知吧,爹爹說的不錯,你真的還是太單純,看來以後我的好好教教你了!想罷,科莫姚便帶著這一群人到崖下尋找黎青。
搜索的時間越久,博山寒的心越寒。而此刻送完京城的折子正快馬加鞭,趕回幽樂鎮的端木哲也不停的在樹梢起起落落。博山伏自是看著太陽竊喜,還有一刻就到午時了,他已經擬好旨意,要拿下樂正紹青全家,以抗旨不尊為名,賜罪問斬。宇文文堂在屋里坐著,目光深邃,手里拿著盛滿玉露酒的琉璃尊,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