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車還沒來得時候姑姑姑父已經開著車先到了。
我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店門口,然後姑父先沖了下來,姑姑隨著也沖了下來。姑父進到店里一把抱起了姐姐,姑姑急忙拉開車門,將姐姐安置好,兩人隨即又沖上車直奔醫院去了。整個過程姑父一句話也沒有說,姑姑的臉黑的嚇人,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哭。
書店的姐姐安慰了我幾句便回書店了,當只剩下我自己的時候,我有那麼一瞬間似乎覺得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其實我是多想這一切都沒發生。但是地上觸目驚心的血漬生生的把我拉回了現實。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姐姐沒事,我雙手合一,心里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時間在不會因為我的煎熬而停止,中午了,平時這個時間姑父或者姐夫會送飯過來,但是都已經過了兩點鐘了,還沒見一個人或者一個電話過來。我的內心更加不安了,這說明大家還都在醫院耗著,一定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不然不會一個電話都沒有過來!
整個一天我都是暈著的,整個人就像是夢游一般,顧客要的女乃茶有時候都會把口味弄錯,然後晚上盤帳的時候,我發現我居然有少收錢……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姐姐平安,只要姐姐的寶寶平安。
晚上關了店門,我如同一個幽靈一樣渾渾噩噩飄回了家。
回到家里,家里也是一片冷冷清清的,表示沒有人回來過。我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著,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的平靜了。時間一分一分在過去,我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不想動,不想思考。
終于我听到有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立馬從沙發上彈起來往門口沖去,與正要進門的姐夫撞了個正著。
「我說,你這丫頭真是個瘟神,誰踫到你誰倒霉!」姐夫氣呼呼的推開我,系上圍裙就去了廚房。我跟著進了廚房。
「姐夫,姐姐她……」我小心翼翼的問著。
「她沒事……」姐夫背對著我在煮粥,沒等我說完,很快的打斷了我,「孩子沒了!」我從後面看到這個南方男人微微抖動的雙肩。
「你知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們有多重要,我在這個家里一點兒地位都沒有,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孩子身上,青青有習慣性流產,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做媽媽的機會了……」這個我所鄙夷的男人幾度哽咽,最後終于泣不成聲,雖然我不喜歡他,我討厭他的市井氣,還有他曾經對我起色心讓我更加厭惡他。但是此刻,我的憐憫還有自責讓我走近了他,我試著安慰他。我從後面輕輕的拍了拍姐夫的肩膀︰「姐夫,你不要難過了,孩子會回來的!」
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南方男人忽然轉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他的頭埋在我的肩膀上,放聲大哭起來。我第一反應就是推開他,但是這個男人此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我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終是沒有推開。于是我放棄了,不管怎樣的人終有脆弱的時候,再加上我內心的自責,于是我由著這個男人抱著哭著,發泄著情緒。
「我差一點兒就可以做爸爸了,你知道嗎?」夢囈一樣的聲音反反復復的從這個男人的嘴里講出來。我僵在空中的雙手慢慢放了下來,我用手輕輕的模著這個男人的頭發,「姐夫,沒事兒的,孩子會回來的!真的!」
我一時也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了這個男人的悲傷里,劉鴻佳總是說我這個人太肓目善良,我一直不明白善良不是應該是一個褒義詞嗎,但是從劉鴻佳的嘴里說出來好像變了味道一樣。「瞳瞳,小李,你們干嘛呢?」當姑姑威嚴的聲音在這個房間里響起來的時候,我想我應該徹底理解劉鴻佳的意思了,但是我明白的似乎晚了些。
在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懷里的這個南方男人一把推開了我,「古語瞳,你太過份了,你先是害得青青摔倒流產,現在又過來引誘我,你以為你會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嗎?別太天真了!」
我會推得一個趔趄,往後面倒退了好幾步一下子退到廚房的門口扶了門框一把,避免了會摔倒的尷尬。我吃驚的看著這個一臉正氣凜然的南方男人,我想不明白人怎麼會變得那麼快,剛剛的眼淚,剛剛的脆弱和難過統統消失不見了。
「瞳瞳,你怎麼會是這樣的孩子呢?」姑姑失望憤怒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來,我回頭,看著一臉傷心失望的姑姑,又回頭看看一臉正人君子的姐夫。我徹底對這一家人失望了,我徹底對人的本性產生了懷疑,我知道以我的智商我就是想破腦袋我也不會想明白。這個時候任何的話我都懶得講了,我的自責和內疚統統從我的心底被驅除了。
「瞳瞳,你姐姐說你在外面勾三搭四,還GOU引你姐夫,我本來是一個字也不信的,你這孩子我打一見面就從心底里喜歡,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你不是這樣的孩子呀?瞳瞳,你太讓我失望了!」姑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轉身拿了姐姐的衣服又出去了!我知道我這時候任何的解釋都是多余的,我本來就是多余的人!
姑姑走了之後,我看著那個南方男人,他心虛的別過了頭不敢直視我的眼楮。我冷冷的笑了笑,「姐夫,我終于知道你們為什麼沒有孩子了,因為孩子不願意有你們這樣虛偽惡心的爸爸媽媽!」
然後我回頭進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這個時候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回家,我要我的爸爸媽媽,我要劉鴻佳,只有他們永遠不會欺負我!
收拾好東西,我最後看了一眼我住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房間,這里也算是暫時的一個家了吧。再見了,我要離開了!拉開門,一眼看到一臉不自在的姐夫站在我的門口。
「瞳瞳,你要理解我,我在這個家本來就沒什麼地位,現在孩子也沒有了,如果給他們抓到了什麼把柄,我在這個家里就呆不下去了!」
「讓開!」我冷冷的語氣讓這個男人閉上了嘴,我實在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再多呆一分鐘,這里的每個人都讓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瞳瞳,你這是去哪兒?」這個男人終于看到了我有些不對勁了。
「我要回家!再見!是再也不見!」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講給自己听。我永遠不要再見到這一家人!
「這麼晚了,要離開,等你姑姑回來後再走吧,不然,我不好交待!」這個男人直到現在還是那麼自私的在為自己考慮。
「這個好辦,你就說我畏罪潛逃不就好了!」我冷冷的譏諷著。
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很認真的在听我的話,還連連點著頭。
我算是徹底無語了,推開這個令我惡心到了極致的人,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風一吹,我算是徹底清醒了,這麼晚了,也沒車了,我晚上要住哪里?漫無目的晃啊晃啊,忽然想如果跟電視劇中的情結一樣,劉鴻佳會出現在這里,然後帶著我離開,那多麼。想著想著,自己就失聲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呢?
但是有一個人應該可以吧,我忽然想到了呂建斌。他應該可以暫時先帶我離開。我從包里翻出了我的筆記本,上面記有呂建斌留給我的電話。這個富二代早就有了自己的手機,只是他平時不怎麼用,上一次我離開的時候,他才把號碼給了我,怕和我真的從此失了聯系。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居然把這個人都要忘記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三陽?
忐忑不安的找了一個電話亭,按下了那11個數字。沒想到居然接通了,當呂建斌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的時候,我一時間激動了。
「建斌,我是古語瞳啊!」
「古語瞳,你來三陽了啊,什麼時候到的呀,都沒給我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啊!」
呂建斌的興奮程度遠遠在我預料之外,听著他在那邊不停的說著,我頭疼了。
「建斌,你可不可以先听我說……」
「呵呵,你說!」呂建斌終于意識到了他的失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找個地方住一晚?」我試著詢問。
「你在哪里?」呂建斌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我。
「我在楓林街,我要怎樣去找你?」
「古語瞳,對于一個路痴來說,要找到你最好的辦法就是你站在那兒別動,等我!」然後電話就斷掉了。
我只好放下了電話,付過錢之後就真的站在原地等著了。
雖然到三陽兩個多月了,但是我整天的生活就是姑姑家和女乃茶店,兩公里之外的地方都沒有去過,所以這里離呂建斌住的地方有多遠,我真的不知道!
等了有半個小時了,還沒有人過來,我有些不耐煩了。初秋的晚上,我穿著短袖,居然有些冷!于是我蜷縮著蹲了下來,抱著我的背包。
忽然一輛車停在了我的面前,車燈不停的閃啊閃的,我慌忙後退了一步,險些摔跤。
車門開了,一個人走了下來,車燈晃著我的眼楮,我用手擋在眼楮前面,一時有些暈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