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一怔,竟然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
被拉過來的那人衣冠楚楚,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他不著痕跡地扯平被某人拉皺的袖子,順勢再睨了某人一眼,黑眸如電,眉宇間斂蘊藏鋒,後者嘴角微妙地僵了僵,似是被前者凌人的氣魄所懾,伊西微駭,把心里剛想到的干淨斯文這詞又硬生生給壓下去。
「先生,我看你眼神不太好。」伊西亮了亮左手無名指的鑽戒,「我可是有夫之婦。」
戴眼鏡的男人諱莫如深地瞥了她一眼,轉身,淡淡拋下一句︰「你的車在修車廠。」
鐘牧暄眉心一跳,驚叫聲像只被開水燙毛的貓,他猛然記起來,昨夜凌晨在酒吧外被一輛紅色法拉利挑釁直接拿賓利和人飆車,結果他的黑色賓利直接被送進了修車廠,最可怕的是老太婆事後下了通牒,這個月不準用家里的車和司機,讓他自己打車回家。
須臾,不遠處那人的那輛騷包的黑紅色布加迪威龍尾燈閃起,疾速開馳出了醫院。
「冷血!」他低低咒罵了一句。
「你罵誰?」
「老太婆生的冷血兒子。」
伊西發現他們兩個明明是雙胞胎,就問︰「那你是誰生的?」
「老太婆。」
低低的哦了一聲,有人暗暗發笑。
鐘牧暄回過神,眯眼看著車內憋笑憋到臉漲紅的女人,皺眉,低頭鑽進來,把車門 地關上。
老宋回過頭,兩人相視淡淡一笑,又轉回去。
伊西不由驚愣。中間的隔音板被拉上,伊西再也笑不出,挪了挪身子,戒備地瞪著他。
鐘牧暄挑眉,黝黑的瞳仁里倒映著她薄怒的臉,揶揄道︰「不笑了?」
她微哼,沒有說話。
他垂眼,散漫的目光掃過她的左手,嘴角斜勾低低地冷笑道︰「暴發戶就是俗!」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很多人一夕暴富,當時的阮父就是靠自己僅有的一塊地皮炒富了,漸漸發展成如今的阮氏集團公司。
一巴掌突地飛揮過來,被他牢牢攫住,伊西小巧的圓臉微微漲紅,像只發癲的小野貓張牙舞爪地撲上去,一雙染上怒色的眼瞳清澈卻倔強,「不準你罵他!」
「可笑的女人!」鐘牧暄擒住她兩只爪子,怒極反笑低低一覷,「你就一點不好奇我和老宋認識?不知道咱們難兄難弟的交情吧?我和阮江月還搶過同一個女人呢,那個女人就是他弟弟的老婆。」
她手上的勁道驟然松滯,頓時被鐘牧暄推開,往後一跌肩膀重重撞回車背,臉上一片煞白。
他微微蹙眉,掩去心頭閃過的一絲不忍,譏諷更甚︰「怎麼?光听到就受不了?」
她低頭,手指緊扣膝蓋又揉又錘,上個月取出的鋼板,她的雙腿和左三踝都因那場車禍受到不同程度撞擊而損傷,而傷勢最重的是左膝蓋,粉碎性骨折,搶救過後她的腿還進行了兩次修補手術,期間小腿內的鋼板上了又拆了,只有膝蓋內的鋼板整整上了一年,直到最近醫生才說沒大礙了,走路也沒有問題,只是遇到陰雨天,會感覺疼。
這疼是上天給她的提醒,永遠記得自己為這幸福所付出的代價,記得阮江月為另一個女人失意瘋狂過。
鐘牧暄看了半晌,眸色驟凝,目光灼灼盯著她捶腿的動作,沉聲道︰「你的腿有毛病?」
她點頭,撇嘴想了想,輕輕篤定說︰「總會好的。」慢慢恢復,應該會和以前一樣吧?實在不行,就當自己得了風濕吧。她不要阮江月的好,全部是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