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殤 第五十一章。修羅。

作者 ︰ 軒轅塵兒

趴在台上的洛櫻一動不動,鮮血從她的口中蜿蜒而出。

周朵冷冷地望著地上的人,嘴角漾起一絲詭異的笑。

「你打算怎麼跟雲聃說?」

麗姐嘆了口氣。

「你覺得還有說的必要麼?」

周朵轉過頭看著她,聲音帶著顫抖的興奮。「是你告訴我的,要剜掉他心頭的毒瘤……他不會怪我的……」

女人的嫉妒與貪婪,永遠都是盤踞在內心最深處的魔鬼。這種類似的場景麗姐已經見過許多,只是,她永遠估計不到被魔鬼操控的女人下一步會干什麼……

「你們在干什麼!」

賽場里的某個門被猛地踹開之後發出了一聲巨響,接著就傳來了古雲聃憤怒的咆哮聲。

「雲聃……你不是……」

「我不在,你們就可以背著我亂來是嗎?」

憤怒的少年沖到了賽台旁邊,望著台上趴著的少女,覺得呼吸一下就停滯了。

「你不用過去了,她就算沒有死,也殘廢了……」

麗姐一伸手攔住了他。她從來沒有見過古雲聃這樣糾結的表情,經過上次鐘醫生的挑撥,他本應該對洛櫻恨之入骨,但是現在,他眼中分明是難以名狀的悲痛。

周朵淡淡地望著台下的古雲聃。他的表情,她一眼就能看懂。心痛,難受……不過這是必經的過程,不然怎麼能將洛櫻從他心里徹底抹去……她忽然覺得很輕松。

身後傳來了幾聲奇怪的聲響。

周朵緩緩轉過了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台下的兩人也驚訝地瞪大了眼楮。

原本趴在台上奄奄一息的洛櫻竟然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慢慢站了起來,在她挺直腰部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听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脆響。洛櫻緩緩轉過頭,嘴上和臉上沾滿了鮮血,兩只眼楮的瞳孔周圍,竟然是比血還要紅的紅色。

她臉上詭異的笑容,讓所有人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古雲聃隱約想起在霧谷的時候,洛櫻喝了混入莫青果的水,也出現了這種可怕的場景。

「朵朵,快走!」

古雲聃焦急地大喊了一聲,但是已經太晚了。周朵還來不及轉身,就被洛櫻瞬間撲倒,她的頭重重地磕在了賽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嘻嘻……」

洛櫻跨坐在周朵的身上,雙手死死按著她的雙肩,十個手指都抓進了她肩上的皮肉中。周朵發出了痛苦的叫喊聲,拼命地抓撓著洛櫻的胳膊,但是她好像沒有感覺似的,只是詭異地笑著,臉上的血水混著涎水不斷滴落到周朵的臉上。

「雲聃,麗姐……救我……」

周朵絕望地喊著,恐懼已經讓她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剛才那個被她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女,仿佛在去過一趟地獄之後,瞬間就變成了凶殘的修羅……

台下的古雲聃回過神來,趕緊跳上了賽台,試圖將洛櫻拉開,在踫到她的一瞬間,自己脖子上的傷疤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阿櫻!你快松手!」

少女身上的體溫已經不是正常人的溫度了,她的肌肉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古雲聃竟然沒法將她從周朵身上拉開,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再一次籠罩了他的全身。

眼看著洛櫻的手指一寸一寸掐進了周朵肩膀的肉里,濃重的血腥味似乎讓她更加的興奮了。周朵痛苦的喊叫聲已經變得嘶啞,手臂只能無力地揮動著。麗姐也跳上了賽台,剛踫到洛櫻的手臂就縮回了手。

「我們一人掰住她的一個胳膊趕緊把她挪開……」

麗姐使了個眼神,古雲聃全然沒有注意到,只見洛櫻開始將手往兩邊拉動,仿佛要把周朵的皮從肩上扒下來。她嘴里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臉上的血水還在不斷滴落。周朵發出了更加淒厲的叫聲之後,頓時昏死了過去。

「你還在想什麼!動手啊!」

听到麗姐的叫聲,古雲聃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兩人一人抓著洛櫻一只手,奮力地往兩邊拉。洛櫻的力氣出奇的大,兩個人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讓她的手從周朵肩上松開了一些。

「阿櫻……你快醒醒啊!」

古雲聃痛苦地喊著她的名字,洛櫻仿佛听懂了他的話,轉過臉來看著他,那對猩紅的眸子仿佛就要滴出血來,和臉上的血跡融為了一體。

「雲聃……」

洛櫻空中含糊地吐出了兩個字,古雲聃和麗姐忽然感覺手中一松,被他們抓住手臂的人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地上。

「這丫頭……真是個魔障啊!」

麗姐坐在一旁喘著粗氣,覺得手臂一陣陣發麻。剛才的一幕到現在還心有余悸,這些年來她已經見慣了生死,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也會對人產生恐懼。

古雲聃沒有說話,把洛櫻抱在了懷里,模了模她脖子上的脈搏後長長舒了口氣。

「看來,老二他們幾個,就是她殺的了……」

麗姐站了起來,眼神復雜地望著古雲聃懷中的少女。

「麗姐,快找鐘醫生!」

古雲聃猛然想起了什麼,放下了洛櫻,抱著周朵便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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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著手中的照片,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在一旁翻看筆記本的女孩眉頭也皺得緊緊的。

「想不到,這個洛櫻還真不簡單……」

雲姨長長嘆了口氣。誰都知道Murder酒吧以及它地下的秘密,都是這個城市不可觸踫的禁忌,只是她沒有想到,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女生,居然有這種膽色敢去獨自調查,而且還獲得了這麼震撼的證據……

「她讓我去拿這些回來,想必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陳旖蘿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手還在微微顫抖。讀了她的手記,自己仿佛也隨著她經歷了一番。血腥的比賽,歡呼的人群,垂死的少年……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所在的城市居然有著這麼陰暗離奇的一面。倘若是自己,肯定已經在各種威脅和恐嚇之後被嚇得罷手,而洛櫻卻一個人默默支撐了這麼久……

「也難怪陳可青會那麼喜歡她……」

女孩重重地嘆了口氣。她從小就不服輸,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而在今天,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和這本筆記的主人比起來,是顯得那麼脆弱渺小。

「旖蘿,這些東西你打算怎麼辦?」

雲姨望著面前的女孩,此刻她覺得手中那一張薄薄的照片似有千斤重。「這些東西,沒有任何一家報社敢刊登出來……洛櫻肯定也知道……」

「那雲姨,我們該怎麼辦?現在洛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這件事情關系太重大,我要和你爸爸商量一下,也許還要和其他雜志報社的上級探討一下。畢竟些東西,關系著我們媒體人尊嚴和聲譽,也關系著許多人的性命……」

「我們是不是該報警?」

陳旖蘿有點焦慮,現在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洛櫻的事情,自己到底該不該告訴陳可青……

「暫時先不要……我想先找《城市E周刊》的趙社長商量一下。我們雖然是競爭的關系,但也是同行,而且之前在他當記者的時候,也挖掘過這個酒吧的一些消息……他應該有些手段能夠幫助我們。」

女孩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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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次真的是無力回天了嗎……

鐘醫生望著手術台上的少女,握著手術刀的手停在了空中。她嘴唇和眼皮已經浮現出淡淡的青紫色,儀器上顯示的心跳速率也越來越低。

女孩肩上被抓出了十個深深的傷口,每個傷口都是一個指頭的大小洞,深可見骨。這真的是那個女孩用手抓出來的傷口嗎?她居然會擁有這樣恐怖的力量。

「鐘醫生,她好像不行了……」

一旁的助手口氣有些慌張,根據多年的手術經驗,她完全無法相信這些傷口足以致命,但是手術台上的少女的生命體征確實是在一點點流逝。

「這明明就是中了毒的情況……你看,眼底和鼻腔粘膜都開始滲血了!」

鐘醫生擰緊了眉頭,示意一旁的助手不要出聲。

他一開始就看出來了,周朵的情況和上次醫院里收治的那五個人的情況幾乎完全相同,只是她體內的毒素似乎還沒有完全發作,或者說,要比那五個人發作的速度慢很多,所以她現在都還吊著半條命。

「你帶外面那個小子去抽血,然後馬上把血清給我送過來!快去!」

「是!」

助手趕緊月兌掉手套走出了手術室。

鐘醫生做了個深呼吸,開始給周朵縫合肩上的傷口。

「鐘醫生!朵朵怎樣了?」

他剛從手術室中出來,古雲聃就急忙跑了過去。

「我已經盡力了,但是我不確定她能不能醒來……」

「你說什麼!」

古雲聃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什麼叫不確定?你不是醫生嗎?!你為什麼不救她!」

「我告訴你我們已經盡力了。」

鐘醫生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連續幾個小時的手術讓他覺得身心俱疲。面前的少年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他也沒有心情再理會。

「有些事情,並不是說盡力了就會有好結果……就像,你的眼楮還有你脖子上的傷……」

雙眼充血的少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說不出話來。

「你那麼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

鐘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遞了個眼色,古雲聃跟著他,一起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是洛櫻傷的她對嗎?」

鐘醫生一回到辦公室,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一轉身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用手揉著太陽穴。

「而且洛櫻還受傷流了血是嗎?」

「你怎麼知道?」

古雲聃竭力保持著內心的平靜。前段時間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現在終于得到了印證,似乎總有一種力量要將他的生活掀起波瀾。

「因為洛櫻她中了毒……」

「中了毒……」

一听到這句話,古雲聃就覺得脖子上的傷疤瞬間就炙熱了起來。十幾年前的狼毒,毀掉了他的一只眼楮,現在,另一種毒素又要來毀掉他最在乎的兩個人嗎……

「我抽了你的血清救周朵,是因為你的血液里有這種奇怪毒素的抗體。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你和洛櫻才有……」

鐘醫生佯裝閉眼,卻將少年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可是……阿櫻怎麼會中毒……」

古雲聃一想到洛櫻幾個小時之前的樣子,還心有余悸。上次釣魚受傷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異常,只是沒有想到後果會變得這麼嚴重……

「你現在還是不要擔心你的阿櫻了……周朵,有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鐘醫生的話讓古雲聃腦子一空,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

「怎麼會……為什麼會這樣……」

「我研究過這種毒素,這是一種神經毒,會讓人的精神產生紊亂甚至是瞬間失控,在發作之後好像還會對人的記憶力產生影響。上次有五個病人送來這里幾個小時之內就死了,而這次周朵雖然中了毒,但是毒性好像弱了許多……」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失神的少年。

「上次我在酒吧門口的巷子里見到洛櫻的時候,提及那五個人受傷的事情,她極力否認而且說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看到她變得暴躁易怒,在發怒時眼球也會充血,我就有了懷疑……周朵身上的血跡有兩種,而非她的血跡則含有一些的毒素,我們還在其中檢測到了微弱的抗體……所以我推斷傷她的人就是洛櫻……」

「那朵朵,還有救嗎?」

「你不應該問我,而是該問問那個當初給你治眼楮,還有把當初的洛櫻治好的人……」

「你是說……」

「周朵對你的血清產生的排異反應非常大,雖然暫時控制了她毒發,但是肯定支撐不了多久。中了毒的人,要麼是像洛櫻那樣偶爾出現不受控制的情況,要麼迅速死去……不過……只有那個陳可青是特例……」

一听到這個名字,古雲聃的眼神就迅速變得冰冷起來。鐘醫生用余光看到了他的表情,臉上出現了稍縱即逝的笑容。

「你們不是認識嗎,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和洛櫻體內都會帶有那種毒素的抗體,而那個陳可青,血液中有如此高濃度的毒素,卻安然無恙地活了那麼多年?」

「因為,他是狼王啊……」

古雲聃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緊握的拳頭狠狠落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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