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呀,餓壞了吧,昨晚上我過來的時候你睡得沉,少爺不讓打擾你,這會兒手臂還疼不?」)
雲薇搖頭,「我沒事。丫」
張媽打開保溫盒,濃郁的骨香飄出來,雲薇確實餓壞了,這會兒被這香味一刺激,就更是餓得厲害。
「張媽,煮的什麼,真的好香~」
張媽動手給她乘了一小碗粥,「這是少爺交代用骨頭炖的粥,吃什麼補什麼,手也好得快點。媲」
雲薇心頭五味雜陳,「張媽,別跟我提他,我餓了。」
張媽神情微微一僵,沒再多說什麼,昨晚的事她都听老陳說了,這小兩口之間的事,只有他們自己解決,外人插不了手。
韓子君在病房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卻恰好听到她不溫不火的聲音,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終究是沒有推開那道門,轉身下樓出了醫院。
病房里,雲薇右手不方便,張媽喂她喝了粥。
「薇薇,中午想吃什麼,張媽給你做。」
「都可以,我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張媽,中午你過來的時候幫我把設計圖紙帶來,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順便讓陳叔幫我把電腦和電腦桌搬來,我有用。」
張媽看了看雲薇,想起韓子君交代的話,還是不得不說實話,「薇薇,少爺交代說不準給你帶那些東西,等你身子養好了,再工作不遲。」
雲薇好一會兒沒說話,似是有些倦,微微閉上眼楮,「不帶就不帶吧,別跟我提他!」
設計圖的初稿都在腦海里,她先前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現在忽然有了感覺,或許甜蜜的愛情是會讓人發膩的,男人大概都一樣,不是不信愛情,而是信奉已久的名言︰家花兒哪兒有野花香?家花再香,久了也會膩的。是這樣嗎?
雲薇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一直都是張媽在照顧她,韓子君從來沒在她跟前露過面,但雲薇總覺得睡夢中有個溫暖干淨的懷抱將她納入懷里,早上醒來偶爾也能感覺到身邊的被窩還是溫暖的。
心頭氣惱卻又說不出的難過,因著頭在車窗上撞了一下,雖不很嚴重,但雲薇總覺得頭暈,醫生還是建議住院再觀察幾天,並且特意交代雲薇不能動怒,不能傷心。
離比賽還有幾天時間,雲薇堅持著出了院,卻沒有回他們共同的被稱之為「家」的地方,而是去了之前公司配給她的單身公寓。
韓子君始終沒有出現,張媽還是一直照顧雲薇的生活起居,雲薇右手不方便,加之要畫設計圖,也不逞強,沒有多少時間了,設計圖卻不得不趕出來,努力了這麼長時間,不管結果會怎樣,雲薇都不想放棄,算是給自己的一個交代吧。
「薇薇,很晚了,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才剛剛出院,別熬夜太久,對身體不好。」
雲薇笑著應下,送張媽出門,自己回屋子里繼續畫圖。
出了院精神也好了許多,雲薇會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不知道心底是在牽掛著什麼,或者只是換了個環境,總之就是睡不著。
坐起來用左手畫圖,左手本來不靈便,修改設計圖這樣精細的活兒就更是困難重重,每一筆下去,雲薇都要細細斟酌,若是不小心弄錯了,改起來就更是麻煩。
韓子君坐在車里,像最初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一樣,守在她所住的公寓樓下,有時候她房間的燈會亮到凌晨三四點,韓子君也跟著她熬,在車里一坐就是一夜。
雲薇感覺好點了,又開始去上班,她住院那幾天,南宮卓凡不知從哪里听說她出車禍的事,來醫院看過她兩次,雲薇憶起當日初來這個城市的時候,見到南宮卓凡的逢場作戲,會覺得反感,慶幸韓子君是最特別的存在,卻原來,男人都是一樣的。
「薇薇,好點了嗎?」
上班的第一天,雲薇剛剛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來,南宮卓凡就走了進來,見到她,很是喜出望外的模樣,走到她身邊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雲薇想笑,牽了牽嘴角卻始終笑不出來,只抬眸看了他一眼,「我沒事了,謝謝卓少關心。」
南宮卓凡對她的冷淡和客氣不以為意,微笑道,「我听說你右手不方便,心情不好,比賽要開始了,下班了我請你吃飯,順便幫你改設計圖,你放心,我只是代替你的右手工作,所有的設計思想都是你自己的,我絕對不會多說什麼,怎樣?」
雲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南宮卓凡唇角輕勾,「怎麼?這樣子是不信任我?放心,我小時候學過繪畫,有點底子,簡單的線條什麼的還難不住我。」
雲薇昨晚熬了一夜,設計圖卻沒有多少進展,心頭不是不急的,想了想還是應下了。
南宮卓凡明顯很高興,下班的時候特意等雲薇一起下樓,見雲薇右手臂上還纏了繃帶,忍不住蹙眉,「這右手臂什麼時候才能好?」
「醫生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大概還要好些時日才會好。」
「還疼嗎?」
雲薇搖頭,跨出電梯,手臂還是會時不時地隱隱作痛,可比起心上的悶疼,算得了什麼?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男人始終不敢出現在他面前,是怕她像個潑婦一樣尖叫怒罵嗎?
呵~她不會做那樣自掉身價的事,那晚親眼見到他抱著別的女人,她尚且能夠冷靜自處,這會兒又怎麼會不冷靜,不管怎樣,他欠她一個解釋!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雲薇回過神來,彎身上了南宮卓凡的車,勉力一笑,「沒什麼,在想今晚吃什麼,既然你幫我畫圖,這頓飯理應由我來請。」
南宮卓凡笑,回頭看她,「說好了我請客,怎麼能讓你掏錢,若是傳出去,我還混不混了?」
雲薇也不和他爭辯,唇角微微上揚,闔上眸子閉目養神。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都沒吃什麼,心思都在設計圖上,雲薇住院的那幾天已經想好怎樣修改,這會兒就是缺只靈活的右手,有了南宮卓凡的幫忙,設計圖修改得很快很成功。
「你看看,是要這樣的效果嗎?」
雲薇左手接過南宮卓凡遞過來的設計圖,唇角忍不住微微漾開一抹弧度,「卓少有雙巧手,我對這設計圖很滿意,多謝。」
說是快,其實這會兒也已經晚上十點過了,南宮卓凡起身,「還有兩三天就比賽了,我聯系了主辦方,說了你的特殊情況,你可以不準備PPT,雖然這樣,但講解的難度會更大。」
雲薇跟著他站起來,「我現在手不方便,PPT才是難點,謝謝卓少。」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雲薇手不方便,現在也確實不早了,一個女孩子走在外面不太安全,也就沒拒絕南宮卓凡。
「謝謝卓少。」
南宮卓凡微微擰眉,「薇薇,你可以不跟我這麼客氣麼?」
雲薇抬眼看他,沒有說話。
南宮卓凡很認真地看著雲薇,想抓住她的手卻又顧忌著她右手的傷,「薇薇,我……算了,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你早點休息,別再熬夜了,都快變成熊貓眼了。」
一路上雲薇一句話也沒說,始終微微偏頭看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說是看風景,其實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視線根本沒有焦點,只是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韓子君從公司趕過來,看見的就是南宮卓凡下車為雲薇打開車門的情形,深邃的眸色愈發深不見底,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拳頭卻不自覺地捏緊。
「薇薇,電子稿準備好了麼?」
雲薇下車,「前幾天就發給蘇組長了,她知道我手不方便,說了會幫我修改,就不麻煩卓少了。」
南宮卓凡神情微微一黯,「也好,不早了,上去早點休息,記著別再熬夜,比賽要開始了,很需要精神和體力。」
「嗯,謝謝卓少。」
她始終這麼客氣和生疏,南宮卓凡微嘆一聲,看著她上樓,直到她房間的那盞燈亮起才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卻冷不丁地發現了韓子君的車,對面的車窗緩緩地降下來,韓子君冷峻的輪廓在清冷的燈光下更顯冷冽,眼楮死死地盯著南宮卓凡,並不打算移開視線。
南宮卓凡唇角亦冷冷一勾,關上車門走過去。
韓子君下車,「 」地關上車門,對著南宮卓凡說的第一句話是「離她遠點,她是我未婚妻!」
南宮卓凡冷笑,看向韓子君,「你還記得她是你未婚妻,很好!可她現在受了傷,做什麼都不方便,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卻由著她一個人住到公司的單身公寓來,這是什麼意思?」
韓子君沒說話,南宮卓凡繼續道,「韓子君,她選擇了你,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傷害她,如果她過得不幸福,我不會說服自己再放手一次!」
韓子君抬頭,眼神銳利深邃,嘴角似是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南宮卓凡,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她這輩子都是我的女人,我不會委屈了她半分!」
南宮卓凡微微勾唇,「是麼?那你覺得怎樣才算是委屈她?她那樣驕傲的女孩子,要的不是榮華富貴,不是金錢首飾,而是你的一顆真心,你的一心一意和你對她的包容,現在這樣,你以為她就不委屈?」
韓子君沉默半響沒有說話,南宮卓凡不欲再多說什麼,轉身上了自己的車,「我希望看到她幸福,如果她過得不好,我不會坐視不理!」
微眯著眸子看著南宮卓凡的車越走越遠,韓子君抬頭,看雲薇房間的那盞亮著的燈,他相信她一定知道他就在樓下,卻不願意探出窗外來看他一眼……
身體微微傾斜,韓子君倚靠在車身上,始終微微仰頭看著那扇窗戶,燈光一亮不知不覺地又到了凌晨一點,她不睡,他也睡不著,他在樓下望著她窗戶透出來的一點光亮,默默地守著她,她抱膝坐在公寓的沙發上,腦子里很亂,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不知不覺就凌晨過~~
第二天早上,雲薇還在睡覺,門鈴就響了,起來一看不出意料的又是張媽,趕緊開了門。
「張媽,這麼早,辛苦您了。」
張媽進屋,把保溫桶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順手理了理自己額前的幾縷頭發,笑道,「說的什麼話,手臂還痛嗎?這幾天的大骨炖粥有效果沒?」
雲薇笑,「已經不怎麼痛了,謝謝張媽。」
想起韓子君每天三次地問雲薇的情況,張媽有些無奈,這倆小年輕不知道是在別扭什麼,明明互相牽掛,可就是誰也不願先低個頭,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這樣僵下去也不是辦法。
「薇薇呀,你不在,少爺這幾天總是早出晚歸的,忙得人都明顯的廋了一圈,今兒早上起來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又出門了,你……」
「張媽,我餓了,先去洗簌,再來吃早餐~」
雲薇躲進浴室里,心頭一陣一陣地悶疼得難受,真正冷靜下來,她始終還是不信韓子君會事這樣的人,不管怎樣,他欠她一個解釋,可他偏偏不願給她這樣一個解釋,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
時間過得真是快,一眨眼的功夫,真就到了初賽的日子,參賽的選手不少,一共分成十場,每場選出五個人晉級,競爭實在不小,雲薇又恰恰排在第一個,心頭還是忍不住忐忑。
第一的位置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這時候評委心里都還沒譜兒,要麼分數太高,要麼分數太低,後者的可能性極大,所以雲薇的壓力也就更大了。
「薇薇,加油!」
因著PRIME的關系,南宮卓凡是此次受邀的嘉賓,因著雲薇的關系,南宮卓凡也是此次的親友團。
雲薇上台之前很緊張,習慣性地想要在人群中尋找韓子君的身影,卻終究是失望,南宮卓凡的鼓勵來得很及時,恰到好處。
「謝謝卓少,我會全力以赴的!」
想到與葉紫之間的約定,雲薇唇角微微一勾,這是她下的戰書麼?比賽競爭雖然極大,但她有信心,至少過初賽應該是沒有問題,如果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過不了,那她會離開。
比賽的場地選在一處會展中心,觀眾席人山人海的,雲薇很久不上台,心頭莫名地緊張,可是真正站到台上,尤其是不經意間瞥見韓子君匆匆從大門走進來的時候,她的心竟然奇跡般地安定下來。
初賽分成三個環節,自我介紹、作品展示和才藝展示,最後一部分才藝展示是剛剛才加上去的,也不知道主辦方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並沒有提前告訴參賽者,大概也算是考驗吧。
自我介紹和作品展示,雲薇提前都有準備過,雖然沒有PPT,但此時站在台上,有了心底的那份自信,也不算太難的事情,
「尊敬的各位評委老師,在座的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我是來自A大的雲薇,現在是PRIME的一名實習生,前段時間出了點意外,導致右手骨折,所以很抱歉沒有準備PPT,各位評委老師現在手里拿到的,是我此次的參賽作品……」
雲薇準備的算是很充分,此時站在台上更多了平素的那一份自信和淡定,更顯從容,作品展示部分很成功,評委席的老師們頻頻點頭,也互相交換意見,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都很是欣賞。
「以上是我此次的參賽作品展示,我知道還有不足,請各位評委老師批評指正,謝謝!」
右手臂的繃帶還沒拆,雲薇鞠躬行禮的時候有些不方便,但一整個過程看起來卻很是優雅從容,沒有半點滑稽的感覺。
在座的評委都是大師級的人物,其中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叫付錦繡,是這個圈子里的泰斗,雖然幾乎滿頭銀發,卻精神矍鑠。
「小丫頭,我很欣賞你的作品,流行元素和經典元素結合得恰到好處,卻又多了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接下來的才藝展示部分,你能否更深層次地表達出你想要在作品里表達出來的感情?」
雲薇沉默片刻,左手拿起話筒,「謝謝付老師,才藝展示我準備得並不很充分,只能以一首歌曲獻給在場的每一位朋友!」
主持人過來問了雲薇曲子,不多時音樂聲響起,雲薇不由得看了韓子君所在的方向一眼,他在那里,一直都在,莫名地有種想哭的沖動。
「街頭那一對,和我們好像」
「這城市華燈初上多兩個人吹散場」
「松開擁抱就各奔一方」
「看著他們我就濕了眼眶」
「不回頭的兩個方向流著淚的破碎臉龐」
「仿佛我們昨天又重逢」
「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會怎樣」
「最後一次相信地久天長」
「躺在你溫柔手掌,不需要想象」
……
「看著他們我就濕了眼眶」
「不回頭兩個方向流著淚的破碎臉龐」
……
雲薇始終看著韓子君,心頭難受得仿佛整顆心都快要裂開來,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看著他們我就濕了眼眶」
「不回頭兩個方向流著淚的破碎臉龐」
「仿佛我們昨天又重逢」
「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會怎樣」
「最後一次相信地久天長」
「躺在你溫柔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後我們唱的孤單流浪」
……
「我希望永遠學不會堅強~~」
……
「街頭那一對,和我們好像,放開擁抱,就各奔一方……」
雲薇沒有發覺,自己早已淚濕眼眶,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整個小臉都被打濕,聲音也微微哽咽起來。
「每一個女孩兒最初都相信愛情,可是到最後都不得不學會去變得堅強,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夠讓每一個變得堅強的女孩子到最後仍然相信愛情。
不要輕易放棄,不要輕易說分手,不要輕易不回頭兩個方向地離開,獨獨留下兩張流著淚的破碎臉龐,如果可能,努力地愛下去,或許很難,或許很傷,或許會痛,但不後悔,不留遺憾,祝願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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