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重要的日子都能遲到,我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今天是新生報到的大好日子,當我睜開眼楮時,已經將近九點了。我一邊抱怨老媽為什麼不把我叫醒,一邊抓來衣服套在身上。匆匆洗漱完畢後,我跨上自行車,奔向了我苦逼的高中。
顧不得鎖車子了,我隨便將車子塞到自行車堆兒里,就奔向教學樓了。六班,我在教學樓一樓張著的紅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對應的班級,又開始風塵僕僕地尋找這個神班。之所以說這是一個神班,功勞還得歸于即將成為我班主任的班主任—楊興。這個人物我在初中時就已有耳聞,據說曾經他班上有個學生,就因為和他 了幾句嘴,就被賞了一頓耳光,最後落得個耳膜穿孔的下場,所以大家送他「冷面魔頭」的稱號。但是校長特別買他的面子,因為他的班級出來的學生有百分之五十能達重本線,這歷年是學校的傳奇。種種加起來,在這個班給我的感覺就是︰壓力山大啊。
經過「上窮碧落下黃泉」地苦苦尋找,我終于在教學樓五樓的走廊盡頭發現了這個神班。「報告!」最終,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在了神班門口。
「進!」講台上,一個臉色鐵青、目光犀利的中年男子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還好還好,楊興沒有因為我的遲到大加責罰。我一邊暗自慶幸,一邊避開大家灼熱的目光,尋找我的棲身之所。班里的各種有利地勢已經被佔領了︰好學生佔領了學霸區,淡泊名利的又佔領了老師目光停留時間不長的區域,不愛學習的直接就佔領了盲區。現在找一個適合我個性的地方還真是有點困難,不過,還好在靠牆處給我留了一席之地。
「不好意思,我進一下。」我低著頭對身旁的人說道。
她把椅子輕輕向前挪了挪,于是她的椅背和後面桌子之間騰出一條縫隙,我輕巧地從這條縫隙中擠了進去。就在我要坐下的瞬間,我瞥到了她的臉︰白皙的面頰映襯著黑色的眸,彎彎的眉間神采飛揚,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張紅潤的唇,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女神啊。我呆呆地看著她,一時竟忘記了坐下。
「蕭成遠,怎麼還不坐下?」楊興看到我遲遲不肯坐下,有點兒不耐煩了。
「哦,這個椅子好像壞了。」我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會選這麼個借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全班的目光又齊刷刷地投過來,尤其是我身旁的這個女神,她的眼神中全是疑惑,因為眼前這個椅子實在是太好了,好到連掉漆這種小毛病都挑不出來。
「先坐下,有什麼事下課再說。」楊興加重了語氣,我也不敢再有任何的遲疑,乖乖坐下了。我可不想開學第一天就中個大獎,被賞一頓耳光,耳膜穿孔。
講台上,楊興滔滔不絕地讀著校規校紀,講著一些無關痛癢的鼓勵之類的話;講台下,我們一本正經地坐著,擺出一副听得認真的樣子。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用心听,最起碼我是沒有听,因為我正在好奇我前面這個女生是誰。可不要以為我是一個見了女生就會好奇的人,我只是覺得我前面這個女生和我的小學同學李萌有幾分相似之處。
好不容易撐到下課鈴打響,楊興大發善心讓我們休息。大家由于陌生的緣故,都只是在自己的座位附近小規模地活動。比如我,我的小規模活動就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所以我故意把一支筆踫到地上,然後拍拍我前面的女生,小聲對她說︰「同學,麻煩幫我撿一下筆!」
她沒有拒絕我的請求,很爽快地幫我撿起筆。就在她回頭給我放筆的瞬間,我看清了她的臉,不,準確地說是看到了她的眼。三年的時間,足以使一個人褪去臉上的幼稚,增添她的成熟,但是,即使容貌有了變化,她的那雙大眼楮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她把所有喜怒哀樂都寫在眼楮里,讓人可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李萌!」再見老同學的喜悅,使我一下子喊了出來。這聲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讓全班都听到了,不可避免,又是一次目光的匯集。李萌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迅速把頭轉了過去,她眼神傳遞給我的信息就是︰「死蕭成遠,你喊什麼喊,我早知道是你了!」
「我們是小學同學,小學同學!」為了盡快從全班的目光中解月兌出來,我向全班同學解釋著,但我需要解釋嗎?
「我建議大家相互介紹介紹自己,彼此熟悉一下,不要只在座位上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大家來自不同的縣區,不同的學校,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現在我們在一個班,今後要共同生活三年,相互了解是很有必要的,比如介紹自己的家鄉啦,都可以!」班主任就是班主任,解起圍來真是順理成章的。但是他的鼓動並沒有使氣氛活躍起來,于是楊興計上心來︰「既然大家都這麼靦腆,那咱們就輪流來講台上自我介紹吧,起碼先得讓大家知道彼此的姓名。咱們就從靠牆的這行開始,一條龍地介紹。」
楊興的建議沒有人采納,但他的命令還是相當管用的,他的話音一落,靠牆這行的第一個人已經走到講台上了。我不是不關心其他的人,只是自己能力有限,一下子能記住的也只是自己周圍的幾個人而已。
我的前桌︰「大家好,我叫李萌,很高興能在這里認識這麼多的新同學,希望今後的三年我們能共同學習、進步。」
我︰「大家好,我叫蕭成遠,和李萌是小學同學。我想通過剛才的系列糗事,大家都記住我了,但我澄清一下,今天的遲到我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假期的生物鐘還沒調整過來,不過我會盡快調整。我這個人平時養成的壞毛病挺多,希望大家多多提醒包涵,別的也不多說了,希望我們一起度過快樂的高中時光。」
我的後桌︰「大家好,我叫王澤東!」就這麼一句話,全班就哄堂大笑起來,就連楊興都笑了,但他還得拿出班主任的威嚴來︰「大家安靜一下,先听同學把話說完。」于是大家的笑聲降了下去。「雖然我的名字是‘澤東’,而且‘王’字與‘毛’字的筆畫數相同,但我可比不上**有雄才偉略,今後還請大家多多照顧,希望與大家和平共處!」在我們的笑聲中,王澤東不好意思地走了下來。
我後桌的同桌︰「大家好,我叫張宇,很高興認識大家,希望與大家好好相處!」這個哥兒很帥氣,濃眉大眼兒,身材高大,皮膚還白,再加上這短短幾句話,怎一個「酷」字了得。
我的同桌︰「大家好,我叫方嘉。」說著,方嘉把她的自己工工整整地寫在了黑板上。「我是一個興趣愛好廣泛的人,對琴棋書畫舞樂雖算不上是精通,但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很高興能和大家在一個班級學習,我想高中的這三年中,我們一定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我更相信只要我們能攜手共進,就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這三年,一定會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三年。最後,希望我們共同努力,共創輝煌!」
我前桌的同桌︰「大家好,我叫王文婷,希望與大家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還有一個人格外引起我的注意。他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個子不高,留著小平頭,大大的眼鏡下罩著一雙充滿詭異的眼楮。他走上講台,清清嗓子道︰「大家好,我叫史達。剛才听了大家的自我介紹,我感觸頗深。首先很高興認識來自不同地方的新同學,來這個班級之前,我也了解到大家中考的成績,都很優異,頓時我覺得壓力不小啊。」史達扶了扶眼鏡,繼續說道︰「我很榮幸能在這樣的班級學習,我們六班有一批優秀的學生,還有強大的教師團隊為我們助陣,我們一定會打造出一個最強的六班。我們要以我是六班人而驕傲,我們的六班也會因我們的存在而更加輝煌!」不知道什麼緣故,听了史達的話,總覺得渾身不舒服。偏見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看人覺得不順眼就產生了,反正我對史達是沒什麼好感。
55個人輪番自我介紹結束後,一上午就過去了。中午回到家,剛進門就看到滿臉貼著黃瓜片的老媽躺在沙發上。老媽真是越活越年輕了,每天跟著一伙20多歲的姑娘們學跳舞、美容。
「兒子,回來啦!」老媽臉上貼著黃瓜片,說起話來連張嘴都困難,但見我回來,還是熱情地迎了上來。我動手要幫她把臉上的黃瓜片取下來,卻被她狠狠地打了手。「老媽,這個東西不是晚上貼才管用的嗎,你大中午貼它干嘛!」我用僅有的一點美容常識,好心提醒著老媽。
「晚上貼被你爸看到,又說我是浪費糧食了,我才懶得和他理論呢!」老媽撐開手,按了按貼在臉上的黃瓜片。
「老媽,今天早晨怎麼不叫我一聲呢,害得我都遲到了!」我突然想起早晨遲到的事情,向老媽「興師問罪」起來。
「別提了,今天早晨我也是睡過頭了,連跳舞都沒趕上。也許走的時候太急,忘了你們今天要上課,就沒叫你。」老媽滿懷歉意地說。
「呵,您可是我的親媽媽啊,怎麼為了跳舞連你兒子的死活都不顧了!」我從桌子上拿起一條尚未遭老媽毒手的黃瓜,啃了起來。
「還沒洗呢!」老媽從我手中奪走黃瓜,拿去廚房,邊洗邊說︰「你都這麼大人了,自己的事情總是不操心,我還能管你一輩子嗎?」
「我不就是生性嗜睡嘛,這得怪基因沒遺傳好!」我從老媽手中接過黃瓜繼續啃。
「就會貧嘴。你屋里的鬧鐘是擺設嗎?」
「鬧鐘又不是我親媽,我關了它,它就自己歇著去了,哪還管我起不起床呢!」
「你就是懶,要是你爸在家,我看你敢賴床!」
我「嘿嘿」笑了兩聲,就跳到廚房去了。進門就聞到飄出來的飯菜香了,我趁老媽不注意,偷偷先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