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姥姥家休養了一個星期,我的小長假也該結束了。回到學校,一切都沒有改變,打架的事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不過,有一個人還是挺關心我的,這個人就是我的同桌——方嘉。短短的七天,我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作息就又被打亂了,第一天就遲到。早自習我在後門確定了班主任不在後,匆匆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剛坐定,方嘉就把一摞筆記本擺在我面前︰「這是這一個星期的筆記,你自己看看吧,看不懂的問我就好了。」
「我才一個星期沒來,筆記就這麼多了!」我隨手翻了翻方嘉的筆記本。其實筆記這種東西,我自己都不做,當然這也局限于我上課是听講的狀態。老師講過的東西,記在腦子里總比記在筆記本上管用,所以我就懶得浪費紙筆,把記住的東西再謄寫一遍。但方嘉好心把筆記借給我看,我總不能說「不用了」吧,索性就留下來,象征性地看看,也算不辜負方嘉的好意。
「蕭成遠,你打架的時候挺酷的啊,連周洲都敢打,真是讓我另眼相看!」下課後,王文婷轉過頭,語氣中不知是褒是貶,眼神還有點壞。
「打架算什麼,我不過是小小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手,也算給你們這些人一個警告,我可是很厲害的,你們不要總是欺負我,否則我發起威來,後果自負!」我把這一圈女生環顧後,故意說得很嚴肅。
「我們欺負你?蕭成遠同學是在講笑話嗎?吼吼,好好笑啊!」以李萌為首的女生團隊聯合一致地對我進行反駁。
「就是,蕭成遠同學這麼厲害,我們幾個弱小女子能欺負了你?」方嘉也幫腔,她總是看起來善良,使起壞來和李萌不相上下。
「方嘉,你文筆好,給蕭成遠寫一篇文章發到校報上,好好宣傳宣傳他的英勇事跡,題目就叫《六班英才蕭成遠,沖冠一怒為紅顏》。」王文婷笑嘻嘻地說道,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看出了什麼端倪。李萌听了她的話,臉「騰」地就紅了,當然李萌的第二反應就是追著王文婷打鬧。
這兩個人跑到教室外面了,看來這台戲又拆了。我也準備到食堂去吃飯,方嘉突然又開口︰「真的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啊?」方嘉的問話讓我著實吃了一驚。雖然當時我對周洲一拳揮上去時,真的是為了李萌,但我和李萌已經有約定,高考之前只做普通同學。所以我只好掩飾道︰「怎麼可能,沖冠一怒為紅顏,我既不是吳三桂,李萌也不是陳圓圓,你們可太逗了,把故事編得這麼唯美!」隨後我就招呼趴在桌上睡覺的張宇一起去吃早飯,盡快避過這個話題吧,不然方嘉再問幾次,我怕自己就要露餡了。
張宇已經很長時間不和我們一起走了,今天中午他卻突然追上我們。我當然得開開他的玩笑︰「你這大忙人怎麼突然閑下來了,有時間陪我們一起走?」
張宇一副有意討好我們的表情道︰「還是和你們一起走好啊,說說笑笑還開心,自己走太孤獨了!」
「呵,你這越說越離譜了。你每天都是佳人在懷,陪伴左右,現在還羨慕我們這些單身的生活?」我繼續調侃道。
「我要是佳人在懷,那也只有一個,比不了你左擁右抱啊!」說著張宇壞壞地看向方嘉和李萌,「身為兄弟的我怕你受用不了,幫你分擔分擔!」
「滾!你說這話也不怕張新雨听到和你算賬!」
「反正我和她的賬也不只一本了,再加幾本也無妨。關系越糾結,感情才越深嘛!」我都不得不佩服張宇的詭辯能力了,難道戀愛後的人就習慣油腔滑調了?
「得了,甭在我們面前秀恩愛了,據我對你的了解,你來找我們必定是有事相求吧?別裝了,說說吧!」張宇被我說穿了心思,竟然還不好意思起來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新雨快過生日了,我想送她個禮物,但也不知道送什麼好,所以來找你們二位幫忙啊!我想女生還是比較了解女生的,你們給我出個主意,我送什麼好呢?」張宇誠懇地向李萌方嘉求教。
「說實話,我不是太了解新雨的喜好,估計幫不到你。」李萌面帶歉意地搖搖頭,然後看向方嘉。方嘉想了想說︰「我只知道新雨崇拜邁克爾?杰克遜,你要不送一張邁克爾的專輯給她?」
「這個禮物送過了,當時我追她時,就是因為送了邁克爾的專輯給她,她才答應的。」沒想到張宇追女孩子還挺有招數的,相比起來我是不是有點保守了?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李萌,李萌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什麼。
「這樣吧,麻煩你們跟我去一趟禮品店,給我做個參謀,我還是相信你們的眼光。」看張宇誠惶誠恐、生怕自己選的禮物不合張新雨心意的樣子,我都想笑了,這哪里還是我認識的率性不羈的張宇。
「非得現在去嗎,中午的時間可是寶貴的,你可不要因為你的一己私利耽誤大家的休息時間哦!」我還是要尋張宇的開心。
「我也知道耽誤大家的時間不對,這樣吧,下午我請你們喝汽水。」
「只有汽水可喝嗎?這也太不真誠了,我們不去!」我繼續使壞。
「蕭子,你小子別摻和了行嗎,我請的是李萌和方嘉,和你沒有一毛錢關系!」
「我現在可是她倆的御用護花使者,你要把她倆帶走,當然得問過我同不同意啊。我要是不同意,我看你能把她倆帶走!」
「行了,你也別為難張宇了,我們去就是了。」方嘉打斷我們道。
「還是方嘉善良大方!」張宇溜須拍馬的本事也見長了。要不是因為怕方嘉生氣,我一準會說︰「你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方嘉呢?」
現在的禮品店可真是應有盡有,只要你有足夠多的鈔票,就沒有什麼買不到的東西,當然,這里的「東西」只限于物質層面。李萌和我一樣屬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型的人物,所以幫張宇買禮物的重任就落在了方嘉身上。方嘉真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型的人物,她帶著張宇在禮品店里不停地轉。我和李萌當然也不閑著,不過我們不是買禮物,真是飽飽眼福而已。
李萌在一架鋼琴的水晶模型前停下,看到這個琴模時,李萌的眼楮瞬間就放光了,看來她是很喜歡這個琴模。因為喜歡就不肯釋手應該是人的本性,李萌小心地拿起琴模,開始轉動它的旋鈕,悠揚的鋼琴曲立刻就從琴模中飄出來。還沒等我們享受鋼琴曲的美妙,管理員就過來了。這是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兒,身上雖然穿著肅穆的制服,但她臉上卻是濃妝艷抹,把制服帶給她的氣質完全毀掉了,而且她對我們的態度還極其不友善︰「非買勿動!」李萌滿臉歉意地要把琴模放回去,這個管理員滿臉不屑地瞥了我們一眼。我實在是看不下這種人,我對李萌說︰「你語文很差嗎?你听不懂這位大姐說話的意思嗎?非買勿動,既然我們要買,為什麼不能動!」我接過李萌手中的琴模,這個管理員似乎要過來幫忙的樣子,我冷冷地說︰「不麻煩了!」然後我拿著琴模到前台,請前台的阿姨幫我把琴模包好。
「這個送給你!」我把包好的琴模遞給李萌。按劇情發展,李萌應該是小小地推月兌一下,然後我就執拗地把琴模塞到她書包里。誰知李萌根本沒有要矜持一下的意識,她高興地說了一句「好吧」,接過我手中的琴模,自己就塞到了書包里。真是虧我想了那麼多,李萌壓根就不是一個矜持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她不把東西搶過去,已經算是阿彌陀佛了。
李萌還要繼續轉禮品店,被我拒絕了︰「我身上的錢可全買這個琴模了,再沒有多余的錢供你消費了!」
「只是轉轉,又不買!」李萌辯解道。
「這個琴模也不在我們的計劃範圍內,最後還不是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我也不依不饒。李萌不說話,轉過身去盯著外面看。「好吧好吧,轉,我們轉,這下總該行了吧!」李萌無聲的反抗更是有效,我的意見保留都沒有超過兩分鐘,就不得不被迫改變了。
這下李萌可高興了,一蹦一跳地在前面看禮物,我正好和她形成鮮明的對比。李萌一路問我這個好不好,那個好不好,我也只是象征性地點點頭。「你這個人有沒有點兒自己的看法呢,問你什麼你都說好!」
「這些本來就挺好啊,禮物嘛,不就是擺起來看的,又沒有什麼實用價值,好看的就都好了。」我發表自己的看法。
「不看了!」說完,李萌轉頭就走。
「又怎麼啦,不是說要看禮物,你怎麼走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又惹到了李萌。
「剛才想看,現在不想看了!」
「是不是我剛才又說錯話了,如果是,我向你道歉,你就別生氣了,我們還是繼續看禮物吧。」我真不知道我這種視面子如命的人在李萌面前怎麼會一點面子都不要了,真是不可思議。
「我沒有生氣,就是不想看了!」
「真的只是因為不想看了才不看的?」我對李萌的理由表示懷疑。
「嗯。」李萌重重地點了點頭。據我觀察她確實也沒什麼生氣的跡象後,我才放心了。得不到的時候總是會無緣無故地擔心,得到後就不懂得珍惜,這就是我們現代人存在的最大的問題。
方嘉和張宇終于出來了,張宇手中抱著一只特大號的棕色熊。吼,半天功夫就選了這麼一件禮物,真是……這話我當然不敢當著張宇和方嘉的面兒說,我只在心里小小嘀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