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運動會臨近了,又是我們這些運動「細菌」活躍的人的天下了。身為體育委員的張宇早早地就開始動員大家到運動會項目了。張宇這家伙天生就是一個體育奇才︰他擅長打籃球,是我們班籃球隊的主力干將;他喜歡踢足球,是學校足球協會的成員;他打乒乓球可謂是帥氣十足,水平都快和我齊平了;當然,他在徑賽項目中的表現也是相當優秀的,上一屆運動會上,它打破了學校百米的記錄。其實我自認為自己在體育方面也是不差的,雖然我並不是張宇這樣的體育全才,但我跑步的速度還是數一數二的。小學和初中的運動會上,那也少不了我的身影,而且每次拿一個獎牌之類的都不在話下。上一次的運動會剛好趕上我生病了,就沒有參加,這一次可不能錯過了。
「你報什麼項目?」張宇剛從體育老師那兒拿到報名統計表,第一個就問我。
「二百米和四百米吧,這兩項比較拿手。」學校有規定,除接力項目外,其余項目一人最多可報兩項,每個項目每個班最多兩人。考慮到我自己的優勢,我就選報了這兩項。
張宇在二百米和四百米項目後面寫上了我的名字,當然,他也不會忘記在四乘一百接力和四乘四百接力後面寫上我的名字。我也不拒絕張宇的好意邀請,畢竟天生有這個能力,放著不用怪可惜的。再說了,一個男生在運動場上的帥氣,那也是可以迷倒一片女生的,這個機會我可不想錯過。
有運動會項目的同學也開始投入練習中了,尤其是那幾個在學習上不怎麼下功夫的人,對運動會的熱情可不是一般的高漲,每個課間都要下去跑幾圈。也許是平時的學習壓力大,生活也顯得枯燥單一,現在有了運動會豐富我們的生活,對我們的身心都算是一次放松。
「別在教室呆著了,走吧,一起下去轉轉,換換空氣。」晚自習的大課間,張宇招呼我到操場上訓練時,我順便招呼李萌、方嘉、王文婷一起下去。她們幾個真給我面子,第一次沒拒絕我的請求,就跟著我們下來了。
本來只有我和張宇練習跑步的,後來這幾個女生也來了興趣,竟想和我們比一比。「你們三個比唄,和我倆比,我們是肯定贏的,到時候你們又說是我們欺負你們,多沒勁呢!」張宇首先發表意見。
「那可說不定,我們跑得就一定比你們差嗎?」李萌不服氣地反駁道。
「就算是你們一定贏,我們請你們加盟我們的比賽不可以嗎?」王文婷給李萌幫腔。
「行行行,怎麼不行呢,來吧,到時候輸了可別抱怨!」說著,張宇招呼大家到起跑線上站好。我站在張宇旁邊,小聲對他說︰「跑慢點兒,意思意思就行了!」張宇只是擺了擺手。
張宇下令︰「各就各位,預備,跑!」大家就一齊沖了出去,我跟在這幾個女生後面慢慢地跑,張宇是壓根沒理會我剛才的話,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直向終點沖去。李萌是拼盡全力要追住張宇,這件事發生的概率簡直就是零,但她還是不死心。就在我準備跟上李萌,告訴她慢點跑時,我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李萌的鞋帶開了,被跟在後面的方嘉踩了一腳,李萌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傷到哪兒了?」我急忙跑上去,把李萌扶起來。傷口的疼痛讓李萌的眼淚直往下掉,李萌的手掌被跑道擦傷,她指著腿喊疼。我輕輕擼起她的褲腿,膝蓋處沒有皮外傷,也許是青了吧。清幽的月光灑到李萌的腿上,我竟然有點心猿意馬。方嘉不停地道歉,打斷了我的遐想。李萌含著哭腔對方嘉說︰「沒事沒事!」隱隱听到上課鈴打響了,李萌還喊腿疼,站不起來,我只好把她背回去。張宇走在我們前面,像是開道的樣子,方嘉和王文婷陪在李萌旁邊,不停地問她感覺好點沒有。我個人覺得對人關心是不錯,但像女生這樣的關心是不是有點矯情呢?李萌的胳膊交叉搭在我的脖子上,她綿軟軟的皮膚擦得我的脖子癢癢的。
班里本來安靜一片,當我們幾個從後門進來,班里就有點沸騰了。我把李萌放到她座位上,轉身就要離開,不巧的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楊興進來了。一股殺氣順著楊興的目光傳遞過來,就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接下來要怎麼做時,楊興就招呼我和張宇出去了。
楊興站在窗前,對著外面漆黑的天空發呆,應該不是發呆,是若有所思才對,現在他應該在想如何處置我和張宇。我和張宇盯著鏡子上倒映出的楊興的身影,就像兩個心驚膽戰的小鬼正等待閻王下達命令。我們足足僵持了五分鐘,楊興才舍得用正臉看我們。
「最近要運動會了,我知道你們都開始準備了,但是學生就要以學習為重,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我知道你們希望在運動會上展示自己的實力,我也相信你們有這個實力,但我還得說,對待事情要緩急有度,運動會要搞好,學習更得搞好。今天你們是不是回來得遲了?這樣就不對,心不要浮躁,這離運動會還好一陣子呢,你們現在就浮躁成這樣,以後幾天的學習怎麼辦?」楊興張口閉口不離學習,真不愧是傳奇班的傳奇班主任啊!楊興一頓批評後,我和張宇都不說話,做出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哪怕只是假象,班主任也不會為難你的。果然,班主任松口了,他讓張宇先回去,但是明天要交給他一份檢討。
把我留下是要開小灶嗎?這待遇,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傳說中耳膜穿孔的同學,這該不是我的下場吧,我的心一下子懸起來了。班主任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吧,在他眼里我就像是一個仗著自己成績好就要為所欲為的自傲的家伙,楊興不信奉好學生,是真的,他可不像仲旺和數學老師那樣惜才,況且我的所有成績里,就他教的英語成績最差。我不喜歡楊興,他也不怎麼喜歡我,我對他的課也沒興趣,這一切也順理成章。楊興看著我,似笑非笑地抽動了一下嘴角,一副「你終于落到我手里」的得意表情。
「你難道不明白我把你和李萌調開的意思嗎?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說,你們的年紀也不小了,什麼事都明白,難听的話我也不想說,蕭成遠是好學生,也是聰明的學生,該怎麼做自己知道吧!你是同學們的領頭羊,就要帶好路。」楊興雙手抱著胳膊,靠著牆站著。
楊興批評學生的時候,總能說出一大堆道理,他不會總是數落你的不是,話語間他總要加幾句夸你的話,讓你想反駁都使不出力氣。這是不是武功心法中「無招勝有招」的妙用呢?我都佩服自己的聯想能力,眼下還在挨批呢,心里竟然還能研究什麼武功心法。楊興會用這招,我也會,反正他說什麼都對,他說什麼我也不反駁,讓他盡管出招吧,我看他如何能自己和自己對招。楊興估計是厭煩了我這種不慍不火的脾氣,最後只得無奈地擺擺手︰「先進去吧,明天早晨交一份檢討!」
「不是和你說跑慢點兒的嗎,和幾個女生較什麼勁!」回到班里,我不免要斥責張宇幾句,今天他的表現太差勁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只要一上跑道,全身的每個細胞都會進入備戰狀態,我也是身不由己!再說李萌也是,追不住就不要追了嘛,她還那麼認真,回頭你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太倔強可不好!」
「吼,我教育她?開什麼玩笑,第一,我不是教育工作者,沒有那個水平;第二,她可不歸我管教;第三,即使我有心管,李萌絕對不受教。」
「你就是成心包庇!老實說,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開始的?」
「開始什麼,你什麼時候也變成八卦男了?」我故意嘲笑張宇,以達到掩護自己的目的。
「得了,在老師面前裝裝樣子就行了,在我這兒還裝。你哥哥我可是過來人,你的小心思我還不清楚?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倆開始是在我向李萌表白之前還是之後?」張宇突然認真起來。
「廢話,當然是之後,之前我不是在幫你嘛!」
「嗯,這還像話,要是讓我知道我被拒絕的原因是你,那咱倆得過過招了!」
「第一,我沒精力和你過招;第二,李萌拒絕你絕對只是因為她看你倆不合適,我沒有從中作梗;第三,你管好你家張新雨就ok了,李萌的事有我一個人管就足夠了。」
張宇笑著拍我的肩︰「從哪兒學的臭毛病,說話還分一二三條,你以為你是牛頓啊,張張嘴就是三大定律!」
「嗯,說得好,我是Chinese牛頓!」
晚上我們三個依舊一起回家,張宇和不和我們一起,完全是看他的心情。我覺得早戀向來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型的,老師和家長打壓的越緊,學生的叛逆心理越強。有些甚至是本來沒什麼大事,被老師和家長一逼,學生索性就直上梁山,公然和「朝廷」分庭抗禮。當然,我們還是比較保守的好孩子,沒有采取那麼激進的做法,但是打地道戰還是有必要的。敵來我藏,敵退我打,充分利用人民群眾的力量,把戰爭持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