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米蘭疑惑不解,難道是剛才沒有簽下合同,麗莎將氣撒到自己身上?可這能怪的著自己嗎?那個老狐狸,麗莎已經答應給他那麼大的好處了,可他除了吧嗒著兩片又肥又厚的油光光的嘴唇和麗莎打太極外,就是閃著一雙韭菜葉的一樣薄的眯眯眼在自己身上掃著,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珠。這樣的人,居然坐在那樣的高位上,手里握著那樣的權力,他們公司的領導看來真是一群睜眼瞎了,否則,就是一丘之貉了。
看著米蘭疑惑的樣子,麗莎沉吟了半晌,說︰「會開車不?」
米蘭愣了一下,說︰「模過幾回。」
「有車沒?」
「——沒有。」米蘭猶豫了一下說。
「證呢?」
「證倒是有。」
「那好,這幾天你開著我的車,到凱達公司去,但不要進去,就蹲在公司門外,給我盯著劉廣利,看他跟什麼可疑的人接觸,去什麼地方,遠遠的拍下照片,及時發給我。記住,不要讓他發現你。」
原來是要讓自己當間諜,米蘭這下明白了。
接受新任務後,米蘭開著麗莎的車,每天一大早就埋伏在凱達公司附近。米蘭心里充滿了好奇和激動,這種事她在電視和電影中看到過,戰爭年代,地下工作者就是做這種工作的。她原以為這是一件很輕松刺激的的事,不就是盯個人拍幾張照片還不要讓對方看到嗎?有什麼難的?可是剛盯了兩天,她就受不了了,麗莎一天三次要她匯報情況,隨時遙控指揮,她嚇得眼楮也不敢眨一下,早上八點到崗,晚上收工就不分時候了,有時候甚至要熬到半夜,中午發現情況時,連飯也顧不上吃,兩天下來,她兩只眼都瞪得發直了,紅血絲都布滿了眼白,看什麼都是直愣愣的,人也瘦了,那天她下了車去買水,她感覺別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躲著她走。她都搞不清楚是別人精神有問題還是自己神經有問題。可是,她跟了幾天,劉廣利不是獨自進出,就是身邊跟著公司的人,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盯了幾天,一無所獲,米蘭覺得麗莎是不是有些太多心了。可上司的命令不能違抗,米蘭安慰自己,這項工作可以趁著監視的機會到外面放放風,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下午五點,米蘭正無聊的坐在停在離凱達公司50米遠處的那棵高大的香樟樹下面的車里听著音樂,兩只瞪得乏累的眼楮上下眼皮不時地掐架,就在兩只眼皮緩沖之際,忽然看見劉廣利一個人出了公司大門,站在車邊,向周圍看了看,有些神頭鬼腦的,之後就上了車。現在已經到下班時間,劉廣利即使有什麼事,也用不著這樣小心呀,直覺告訴米蘭有問題,于是,她便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這會兒正是上下班高峰期,街上人多車多,燈光閃爍,街道成了一條條流動的河,時而緩時而急,城市的血栓癥正在發作,還不時有些不守規則的司機亂擠亂插,米蘭雖然有駕照,也開過她老爸的那輛尼桑幾次,可每次都有她老爸在旁邊坐著,她心里不緊張,這次是上司的車,還是自己一個人開,前幾天的跟蹤她還覺得沒什麼,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她頭皮有些發緊,加上不能跟得太近(這是她在電視劇中看到過的),這樣就和劉廣利拉開了距離,劉廣利的車在車流中時隱時現,像和她捉迷藏,這家伙車技不錯,是個老手,米蘭幾次想往前沖,都差點撞到旁邊的車,嚇得心驚肉跳,在一個十字路口,在綠燈閃爍的最後一秒,劉廣利沖了過去,米蘭被擋在了紅燈處。
跟蹤又一次失敗,米蘭有些懊惱,這幾天麗莎問自己盯梢的情況比前兩天更緊了,恨不得把她的兩只眼安在車上。可每次自己的回答幾乎都一樣,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是在吃閑飯。
只能等明天了。明天,誰知道會不會有收獲,米蘭嘆了口氣,等綠燈的功夫,她抬頭往車窗外看著,覺得不遠處的一棟藍白相間的建築物有些眼熟,想了想,這不是三月的學校嗎?不知不覺中竟然跑到這兒來了。自從進公司一個多月以來,她整個人就像上緊了發條的陀螺,還沒跟三月見過呢。反正今天沒戲了,干脆找三月聚聚吧,只當散心了。
撥通三月的電話後,那邊傳來的是疲憊滄桑的聲音,嚇了米蘭一跳,不過听到米蘭的聲音,三月顯得有些意外和興奮。米蘭說自己就在外面,讓三月出來。
三月一到門口,就看見了米蘭靠在車邊,她上下打量了米蘭一番,夸張的說︰「米小姐,你真是不一樣了,成個真正的白領了。」說著,看見了米蘭身邊的雪佛蘭,更吃驚了,「怎麼,才上班幾天,你就買車了?」
米蘭趕緊解釋︰「我沒印假鈔,又沒有中彩票,哪里就發大財了?這車是我上司的,借我辦公用的。」
「可以呀,混得不錯嘛。」三月拍著車子說。
米蘭看了看天,有些擦黑了,說︰「吃飯了沒?咱們去吃木桶飯吧。」
木桶飯是米蘭她們逛街時常去吃的一種街邊小吃,飯本身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常見的米線,不過老板很實在,湯里放的雞肉比較多,湯料味道也正宗,而且是盛在放了一張荷葉的小木桶里,既有木料的味道,又能浸透出荷葉的香味,老板是蘇州人,飯也顯示出南方人的淡雅的味道。
當下,米蘭就開車載著三月一路走走停停的來到了「來一桶」小吃店,「來一桶」地處繁華地段,附近店鋪林立,流光溢彩,從中式的飯店,西式的咖啡廳,到大眾化的大排檔,應有盡有。「來一桶」就被淹沒在這些燈紅酒綠中,在繁華的都市里,這個小吃店實在是不起眼,但因為物美價廉,倒經常是人滿為患。天氣已經不冷了,因此有些顧客就坐到了店外路邊的餐桌上。
米蘭和三月好不容易在路邊的餐桌那里找到了兩個座位,趕緊坐下點了飯,等了十來分鐘飯才上來,
此時街上已經是華燈初上,車燈、街燈和路邊店鋪里亮著的各色彩燈交相輝映,燈光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城市人的夜生活剛剛拉開序幕。
米蘭和三月悠閑地邊吃邊聊,三月講她工作中的芝麻綠豆的事兒,米蘭則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給三月講公司里各種好笑的事和難處的人際關系。
米蘭忽然想起上次三月打電話問她華鑫公司的地址,那天自己正和麗莎去見劉部長,也不知三月找到了沒有,自己這些天是忙暈了,回來後也沒顧上打個電話問一下。
「三月,那天你到我們公司干嘛?找到了沒?」米蘭喝了口湯問。
三月遲疑了一下,說︰「找到了,沒想到你們公司那麼遠。」
「不好找吧?」米蘭笑著說。
「還好還好。」接著三月把自己到華鑫的前因後果簡單的說了一下,當然,簡單的原因是她把路上的經過省略了。
三月正說著,忽然發現米蘭出神的向前方觀望,她順著米蘭看的方向望去,那邊是「歐雅」咖啡廳,從外觀看,和這邊的中式餐廳有很大不同,是典型的歐式風格。那可是本市最奢侈的咖啡廳。
三月不明白米蘭為什麼往那邊看,因為她並沒有看到奇怪的人和事,就問︰「米蘭,你在看什麼呢?」
米蘭也不回答,她迅速的站起來,看也不看三月,說了句︰「你先吃,我到那邊一下,一會兒就過來。」邊說邊往車邊跑。
原來米蘭剛才看到了劉廣利,先前她把劉廣利給跟丟了,這會兒居然發現了他,真是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很快跑到車邊,打開車門,拿出相機。
劉廣利開著那輛黑色奔馳,停在了「歐雅」咖啡店的停車場,此刻他剛剛從車上下來,接著又殷勤的打開了另一扇車門,米蘭看到,剛才他離開公司時還是單身一人,現在卻從車上下來一個妖嬈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濃妝艷抹的,身材曼妙,凹凸有致,她和劉廣利調笑了幾句,劉廣利那雙本來就小的眼楮就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絲線,米蘭真懷疑劉廣利這樣的眼楮能看得清眼前的美女嗎?但是劉廣利能看得清,因為劉廣利準確熟練的摟住了美女的細腰,她便一扭一扭的,從背後看,真像一條美人蛇。
當然米蘭不敢近距離拍攝,還要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否則,別人會認為自己是偷狂呢,要是喊起來被劉廣利發現了就麻煩了。所以,她等劉廣利走得有些遠了才打開相機。
劉廣利和美人蛇邊說邊笑的進了「歐雅」咖啡廳,這一切都被米蘭錄在了相機里。
這個女人是誰?劉廣利的情人?如今的社會,男人在外面有情人已經成了身份的象征,劉廣利有情人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米蘭在心里猜測著。這樣的照片發給麗莎,恐怕沒有多少價值。可已經兩天沒給麗莎匯報情況了,如果今天還沒有,那個工作狂大概要對自己發飆了。
不管有沒有用,先發過去再說。米蘭拿定主意就又多拍了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