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愛 嫌隙

作者 ︰ 淺庭樽

三月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王佳進來了,一進來就把桌上的書摔得啪啪響。

三月抬頭一看,王佳的臉拉得老長,一張粉白的臉漲成了紅色,顯然是給氣的。

「怎麼了,王佳?」三月關切的問。

「別提了,又沒戲。」王佳懊喪的說,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

「什麼沒戲?」

「還能有什麼?評職稱的事兒唄。」

「不是輪到你了嗎?」

「輪是輪到了,可沒指標。你說,我們中國的事兒就是怪,干什麼都要指標,生個孩子要指標,找工作要指標,評職稱也要指標,這就是中國特色?辛辛苦苦工作這麼多年卻拿不到應得的報酬。這輩子我是什麼也沒趕上,生孩子時在農村學校,鄉里財政困難,沒錢報銷生育費,到了城里,人家又說我當時是歸農村管,也不給報,兩頭撈不著。評個職稱吧,學校這麼多人,排了將近八年的隊了,好容易看見點希望,可還是沒指標,還得等,照這樣子,我到退休恐怕都聘不上高級,光給國家做貢獻了。「

听了王佳的嘮叨,三月愣住了,她沒想到還有這回事,王佳排了八年都沒評上,自己豈不是更沒指望了?

「你進一級多久了?」王佳問。

「五年多。」

「等吧,我們只能熬到退休了。」王佳嘆口氣。

「這事兒這麼難呀?」三月放下筆,也沒心思了。

「其實現在要在農村,評職稱倒容易了,我那幾個在農村的同學,早就聘上高級了。還有這兩年調到咱們學校的年輕老師,都是評上了高級以後才來的,最起碼省了一半兒的勁兒,只等排隊聘用了。」

「那現在還能再轉到農村去?」三月瞪大眼楮問。

「哪兒那麼容易?現在想到農村學校可是好比當年想進城市一樣難。听說解散的二十二中,有些老師放著城市學校不去,專門找門路去了農村的學校,反正工資一樣,各種比賽還容易參加,榮譽也比這里好拿,晉級也容易得多,這世道,真是顛倒過來了,真應了那句老話,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可我到這里還不到十年呢。」王佳分析著形勢,言語中透出許多無奈。

「不過,昨天我怎麼听劉老師說高年級組的郝娟已經通過了進高級的審查了,她不是還沒有你靠前的嗎?」三月忽然想起這件事,很讓她費解。

「這就是讓我生氣的地方,沒我靠前不見得不能比我早進。人家是上邊有人,听說是曲線拿到的指標,我們中國就是一個人情國家,干什麼都要有人。沒有人你就只能窩死。」王佳憤憤地說。

「照你這麼說,我只怕到了退休也進不了了。」三月也有些沮喪。

「不干了。」王佳把書扔到了一邊。

米蘭下班時搭了白少熙的順風車回家,其實,白少熙的傷根本就沒什麼,但是為了賴上三月,他就讓主刀醫生也就是他的朋友胡一鳴故意把自己的病情夸大其詞,白天,趁著三月去上班的機會,他就溜到了公司里,在三月下班之前他再趕回去,反正最近公司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他帶病堅持上班,反而得到了領導的贊許。

白少熙問米蘭最近麗莎為難她了沒有,米蘭說自從上次她去過東河村找過怪老頭之後,麗莎就沒有再難為過她,在工作中反而更加倚重她了,不過這讓辦公室的幾個同行頗有些不滿。

「公司里就是這樣,人多嘴雜,你不用把她們的態度放在心上,但是要學會和他們既友好相處同時也要保持距離,這可是一門學問。」白少熙以長者的口氣說。

米蘭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忽然眼楮盯著車子前方一眨不眨。

白少熙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左前方路邊,歐寧正和三月在吃燒烤。

白少熙頓時覺得胃里酸酸的,米蘭也是如此。

白少熙問米蘭下不下車,米蘭氣的瞪著眼楮不回答。雖然她還沒有完全確定要不要和歐寧繼續履行父輩之間的約定,但她決不能容忍在她沒有放手之前,歐寧視她為不存在,公然在她面前和別的女孩子好。

白少熙硬把米蘭拉下車,一瘸一拐的朝燒烤攤走去。

看到白少熙,三月驚呆了。

「白少熙,你不是在家里休息嗎?怎麼跑出來了?你的傷還沒好呢。」

「你還好意思說,你在這里大吃大喝,卻留我在家里餓肚子,我要是再不出來,就被餓死了。」說著,白少熙瘸著腿擠到三月和歐寧中間坐下。

三月覺得有些內疚,趕緊說︰「不是,我一會兒就回去做飯的。」

「好了,現在不用回去了。」白少熙嚼了一口生菜含糊著說。

三月和米蘭打招呼,可是米蘭臉上淡淡的,只是點了點頭,坐到歐寧旁邊。

「米蘭,你剛下班?是不是累了?」歐寧看到米蘭臉色不好,趕快夾了一塊涮香菇遞給她。

「嗯。」米蘭淡淡的答應了一聲。

白少熙從三月面前的盤子里夾了幾串豆腐和雞柳,在蘸料碗里沾了幾下吃。賣烤串的阿姨遞過來一碗蘸料,他接過來,倒在三月的碗里,又幫三月煮了幾串雞柳,遞給她,說︰「來,吃這個。」聲音寵的膩死人。

三月本不想接,但白少熙硬是塞到她手里,三月只好拿住,看看米蘭,本想和米蘭說話,可是米蘭的臉色淡淡的,她覺得不適合談話,她也不知道米蘭怎麼了,應該是出了什麼事了,但米蘭不說,她也不好問。歐寧扭頭看著白少熙,可白少熙只顧著吃,又一邊不停地給三月遞烤串,三月也不好說什麼,探過頭看看米蘭,米蘭根本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只好閉上了嘴。歐寧看米蘭沉著臉,白少熙又只顧給三月夾菜,只好悶著頭吃飯,四個人就這樣低頭吃著,誰也不說話。

其實,歐寧和三月是意外相遇,但又在歐寧的盛情邀請下坐在這里的。

上次在球場,歐寧想趁機問三月一些事情,但因為白少熙出了意外而宣告失敗,今天在路上偶然相遇,歐寧想起了上次的事情,于是就約了三月坐下來邊吃邊聊,他總覺得三月身上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從鄉村醫生那里出來,歐寧和小高就到村子里去繼續走訪,可是走了十多分鐘也沒踫見一個人。這里和城市真是天壤之別。

走到往山上去的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時,小高出了狀況。

山里樹木茂盛,就是路兩邊也是綠草茵茵,歐寧和小高正邊走邊往四周張望,看能不能踫到什麼人,忽然小高叫了一聲。

歐寧低頭一看,一條一寸多長的青蛇咬了小高的腳踝一下,哧溜一下,鑽進路邊茂密的草叢不見了。

小高痛苦的坐在地上,傷口很快滲出了血,歐寧趕緊扶他坐下,給他往外擠傷口上的血。

「不知道這蛇有沒有毒?」小高擔心地說,這也正是歐寧擔心的。

兩個人正一籌莫展時,山上走下來一個人。

歐寧一眼認出了她,是秀眉,三月的媽媽,三月和她媽媽長得很像。

秀眉看到了倒在路邊的小高,趕忙走過來問怎麼回事。同時她也看到了歐寧,她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就朝歐寧點點頭,示意他自己認出了他。

歐寧來不及多說,簡單告訴了她事情的經過。秀眉從身後背著的背簍里拿出一把綠色的草藥,嚼碎了覆在小高的傷口上,用布條給他包扎好。

「沒事的,那條蛇沒有毒,不過他會感到有些痛,過幾天就會好的。」處理好後,秀眉又拿了些草藥給歐寧,叮囑他怎麼用。

秀眉正要轉身離開,二妞趕了過來。手里拿著一些紗布和一小瓶藥。

「媽。」二妞喊道。

「咋啦?」秀眉迎上去問。

二妞看著歐寧和小高,不認識。

「這是兩位警察同志。」秀眉對二妞說。

二妞朝歐寧和小高笑笑,把手里的紗布團到一塊,連著藥瓶一塞進了口袋。但是那笑在歐寧看來是那麼不自然,有些緊張。

「媽,我到家里拿鋤頭,沒人,就到這里找你了。」

「佔軍的傷還沒好,你快回去吧,地里那一點兒活兒,我一個人就行了。」秀眉說著,和二妞往山坡下走去。

「媽,天還早,我還是到地里看看再走吧。」

歐寧盯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一個奇怪的念頭涌了上來。

米蘭和歐寧並肩走在玉河邊,米蘭一句話也不說,河邊的風把她的頭發都吹亂了,歐寧給她拂了拂蓋在臉上的幾縷秀發,笑著問︰「蘭蘭你怎麼了?我剛才就看到你不高興,誰惹你了?」

「有人惹我了又怎麼樣?」米蘭不看歐寧,語氣里滿是火藥味兒。

「你告訴我,誰要是敢欺負你,我決不饒他。」歐寧說的斬釘截鐵。

米蘭看看歐寧,不說話。

歐寧著急,又問。

「是你。」米蘭沖著歐寧喊道。

「我?」歐寧吃了一驚,「我怎麼惹你了。我今天可是剛剛才看到你的。」

「我問你,你怎麼會和三月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歡她呀?」米蘭瞪著眼楮。

原來米蘭在為這個吃醋,歐寧不禁啞然失笑。小丫頭,還真是霸道的很,和小時候一樣。

「你想哪兒了?我知道我們兩個是有婚約的,再說,我心里也只有你,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歐寧一臉嚴肅的說。

「那怎麼幾次你都和她在一起?」

「我是為了工作。」

「又是工作,借口。」米蘭生氣地說。

「我真是為了工作,可是現在我不能和你說。真的。」

米蘭看歐寧一臉認真的樣子,足足看了有一分鐘,只好不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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