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遙遠,為何能看見。既然看見了,卻又為何走不完那麼遙遠。
—嫪毐
阿難頓了頓。
「因為什麼?」龍陽君看著阿難,夕陽映在他邪魅的臉上,竟有一分無以名狀的妙不可言。
「因為九歲那年,和一個鄰居家同年的窮小孩打賭打輸了,信口一說要嫁給他。結果那窮小子竟然荒唐地跑去跟我父親提親。拜托我們倆都才九歲好不好!」
輯離噗嗤一聲笑了︰「這小孩還真可愛。」
「可愛什麼啊!天天妄自尊大,一個囹圄在趙國早被秦國遺忘的質子,還妄稱要一統江山。你說可笑不?」
輯離笑得更深了,「後來呢?」
「更搞笑的是我的無忌爹爹竟然被這小孩的真誠所打動,覺得我既然答應人家,就必須講求誠信。應允他只要在我十六歲之前親自上門提親,他就把我嫁給那個當時鼻涕都沒擦干淨就來提親的小孩。」
「哈哈……」龍陽君嘴角微揚,邪笑道︰「他怎麼一直都沒來?」
「我哪里知道。」阿難面露慍色,「他這個不受寵的親王孫,竟然當上了秦王?天!怎麼會!」
輯離一震,「你說的是嬴政?」
「除了他那只撮鳥還會有誰?」阿難露出滿臉鄙夷,「你說他得踩多少坨狗屎方才能踩到這等好運,從一個完全不受寵愛,出門連馬具都配不全的趙國質子,一躍而成大秦帝國的一國之君?」
輯離看著阿難因太過激動而漲紅的臉,突覺她真是可愛,「嫉妒?」
「鬼才嫉妒他!」
「那就是嫉妒了。」
阿難嘴一厥,「哥哥真是討厭啊。」
「秦王政至今未立後,該不是給你留的吧?」
「你瞎扯些什麼?」阿難臉都綠了,「昔日我家高門大戶,他自是想高攀。現在都做秦王了,後宮美女如雲,怎麼會記得當年在趙國落魄時遇見的我?!」
「不過他的確沒有立後啊。」
「干我何事?」阿難開心道︰「過三日就是我十六歲生辰了,他身為一國之君不可能親自上門提親的。這回我可就可以永遠擺月兌這混蛋嘍。」
「呀,阿難心有所屬了?」
阿難看了眼輯離,似笑非笑道︰「對,屬你了。」
「小丫頭。」輯離拍了排阿難的頭︰「開完門客的玩笑又來欺負我了。別拿哥哥開涮呀!」
阿難眼神略顯黯淡。
如果我說,我不是開玩笑的呢。
再光輝的太陽,也有落下去的時刻,而黑暗,終會侵蝕過來。
瀟雅閣。
自命不凡的祖龍竟然兼職當馬夫,在馬廄里喂起了馬。
這是匹上等的好馬,看著馬流出的汗略微泛紅,便知是傳說中的西域寶馬。
漢武帝也曾得過一匹汗血寶馬,愛稱其為天馬,作歌詠之,歌曰︰「太一貢兮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騁容與兮萬里,今安匹兮龍為友。」
日理萬機的帝王既然會抽空歌頌一匹馬,足以見此馬種之尊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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