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夏
5月14日
六組辦公室
「那個……強哥啊……」大曾猶猶豫豫的走到蘇強的辦公桌前,撓撓後腦勺兒,終于開了口。
「嗯?」忙著看卷宗的蘇強沒有抬頭,「什麼事兒?」
大曾四下尋模了一下,聲音小了很多。「我……我想請個假。」
蘇強從卷宗里抬起頭來,眉毛微蹙,一臉奇怪的表情。數秒後,他臉上露出一個壞笑,看的大曾心里發毛。
「不是……怎麼了強哥?行不行啊?!」
見他半天不說話,大曾有點兒急了。
「行啊!回來跟我們說說啊,我給你參謀參謀!」蘇強說完,一臉八卦的看著大曾。
大曾一頭霧水,思考片刻,「您說什麼呢?參謀什麼啊?」下意識的一回頭,看見老鄭正憋著笑看著他,郝潔坐在辦公桌前,雖沒看他,臉上卻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說大曾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老鄭干脆湊過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什麼意思?」大曾臉上的驚異更深了。「我怎麼不好意思啦?」
「哎哎……你到底要干嘛去啊?」
「胡剛家亮亮今兒三歲生日,老胡讓我過去!」大曾又轉向蘇強。
「嗨!我當你要那什麼呢!」老鄭一臉的失落,轉身要走。
「你回來!」大曾一把拉住他。「你當我要哪什麼呀?」
「沒什麼,沒什麼!」老鄭打著哈哈,企圖掙月兌他。
「他當你要相親去!」季潔的聲音突然響起。大曾一回頭,後者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
「呦!你不是去學校嗎?怎麼回來啦?」一臉驚喜的湊過去,大曾暫時忘了手里還揪著的老鄭。
「哼∼重色輕友!」老鄭小聲嘀咕了一句。
「去!」大曾白了老鄭一眼,又看向季潔。「學校沒事了?」
季潔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沒事了,就填了份表。」
「說實習期到什麼時候了嗎?」郝潔走到了季潔跟前。一屋子的人都看著她們。
季潔點點頭,「學校說到六月份。」
「呦,還有半個月啊?」老鄭拿起桌上的台歷看了看,失口叫道。
空氣突然安靜了,沒有人再說話。大約過了一分鐘,季潔開口了。「我們老師說了,如果表現出色,實習單位同意,是可以自願留在原單位的……」
「哎呦那太好啦!」老鄭馬上興高采烈的嚷嚷起來。「季潔要是留在六組,我們舉雙手歡迎啊!大伙說是不是?」說完還不忘四下環顧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氛圍被老鄭這麼一嚷嚷給帶動了起來。原本沉默的氣氛被熱鬧取代了。
蘇強把電話放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習慣性的看了郝潔一眼,一手拍了拍季潔的肩膀,「到時候你打報告,我批!」語氣里是不容拒絕的堅定。說完,徑直出了辦公室。季潔有些奇怪他今天的表現,眼楮順著他的身影望去,只看見辦公室搖搖晃晃的門。
季潔又回過頭看看郝潔,後者正微笑著看著她。「沒事,最後這半個多月,好好干吧。等你成了真正的女警察,可就沒現在這樣輕松了。」
雖然有些奇怪,季潔還是點了點頭。
「哎,老胡家亮亮過生日,你去不去?」
大曾湊到季潔身邊,小聲問。
「我?我干嘛去啊!」季潔更奇怪了。要說她跟胡剛確實沒什麼交情,雖說五組六組在一棟樓里,唯一一次見他還是跟大曾一起的時候踫上的。
「老胡听說咱組來了個女警花,倍兒漂亮,老想認識認識你。」大曾看季潔沒有去的意思,開始天南地北的扯起來。
季潔撇撇嘴,沒搭理他。倒是老鄭,走到郝潔身邊,「大曾又跟人吹牛了!」
「嘿!這怎麼能算是吹牛呢?這是事實啊!」大曾一臉的理所當然,「你看看咱季潔,那可是咱分局的一支花啊!」
老鄭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季潔是漂亮,跟你曾克強有什麼關系啊?」
「她是咱們組的人,天天一塊兒出生入死,這關系不是吹得呀!」大曾說著走到季潔旁邊,「是不是?!」
季潔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對郝潔說,「姐,強哥今兒怎麼啦?」郝潔還沒說話,大曾又問,「哎,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直截了當的拒絕,「我又不認識他!」
大曾踫了一鼻子灰,轉過頭看看老鄭,後者正看好戲似的看著他。「還笑,都是你!」
老鄭剛要爭辯點兒什麼,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重案六組……啊?搶劫殺人?柳樹河邊兒上啊?……知道了!」
郝潔又站起來,大曾也不再說話。
撂了電話,老鄭轉過頭剛要匯報,郝潔已經穿好了外套往外走,大曾和季潔都跟了過去。
「哎,等我會兒!」老鄭連包都來不及拿,趕緊追出去。他可不想自個兒守在辦公室看家。
柳樹河邊
「什麼情況?」郝潔帶著幾人走過去,開口便問。
「傷了一女孩兒,二十歲左右,肚子上挨了一刀,已經送去醫院了。還有一個男的,估計是出手救人的時候被砍傷的,失血過多,當場休克。」維持紀律的民警過去說。
「有目擊者嗎?」
「有!」民警向四周的人群一指,「案發時這些人都看見了。」郝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警戒線外圍著零零落落的十多個人。警戒線里有一大攤血跡,法醫劉蘭清帶著幾個人正在量測。
「你們先去問問。」郝潔一指圍觀的人群,對大曾幾人說。
「好。」
「怎麼樣,蘭清?」郝潔進了警戒線,拍拍劉蘭清的肩膀,問。
劉蘭清直起身,「大概得兩公升血,這人生還的希望不大了。」她看了看郝潔的臉色,後者的眼神有些迷茫,看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