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哥，」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法醫何燕華拿著報告進來。「這是你們那個溺死嬰兒案的驗尸報告。」
「好，謝謝啊！」蘇強笑眯眯的接過報告，「怎麼還讓你送來了，打個電話讓大曾過去拿不就得了！」
何燕華笑了笑，「沒事兒！」
誰知蘇強並不買賬，轉過頭對剛剛因為听到自己名字而抬起頭的大曾喊道，「趕緊送何法醫回去！這大冷天的還給你們送報告，這哪說的過去呀！」
郝潔笑笑，知道他又不正經了。
大曾果然听話的站起身。
何燕華見狀，忙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吧！」
蘇強一臉壞笑，「沒事兒，反正他也閑著呢！」隨後扭過頭，小聲對走到他旁邊的大曾說，「我可給你創造機會了啊，好好把握！」
大曾一臉不好意思，「哥！你這瞎說什麼呢！」隨即往外推何燕華，回頭喊道，「那我就走了啊！」
沒想到蘇強並不知足，竟又沖著門口喊了一句，「大曾，以後六組的報告就交給你了！」
辦公室頓時一片哄笑。季潔也展開眉頭，跟著笑了。
11月28日
聞訊室
「我們找到李三了。」季潔坐到女人對面說。
女人抬頭看看她，依然沒有說話。
季潔等了片刻，和郝潔對視一眼，索性站起身來。「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孩子的事，不能全怪你。」
季潔停住，觀察著女人的反應。郝潔沖她點點頭，于是季潔又說下去。
「我們已經了解到，你和你丈夫感情不合，他經常打你，是嗎？」
女人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手臂，點點頭。
「我們也了解到，他不只好賭，而且……」
女人猶豫了片刻，又一次點點頭。
「你知道？」季潔問。
「他……他當著我的面，把……把女人帶到家里……」
這次輪到季潔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郝潔，後者正用欣慰和鼓勵的目光看著她。自信的表情又回到了季潔臉上。
「昨天，李三為什麼打你？」
「他……他生氣……」
「為什麼生氣？」季潔追問。「是因為孩子沒了？」
女人搖搖頭。
「那是為了什麼？」
「因……因為……是……個女孩兒……」
季潔愣了。她下意識的看向郝潔，後者正拿著何燕華送來的嬰兒的驗尸報告。
「這是法醫給的孩子的驗尸報告，」郝潔站起來，拿著報告走到女人身邊。同時，季潔回到了座位上，拿起筆。
「你想看看嗎？」郝潔把驗尸報告遞到女人面前，問。
女人開始抽泣起來。「我……我對不起她……」
郝潔看她一眼，把手抽回來，自顧自的念，「法醫結論，嬰兒七個月大，是早產。死于缺氧，在發現時已死亡四十八小時以上。是個女嬰……」
女人的身體抖動的越來越厲害。她不斷的抽泣著，嘴里嘟囔著「媽媽對不起你」……
「孩子是你們倆誰溺死的？」郝潔調整了一下情緒，問。
「是……是李三……」
「怎麼溺死的？」
女人邊哭邊斷斷續續的說，「那天半……半夜，他回家，臉色不好。我就知道他賭錢……又輸了。我……我不敢說話……後來，他跟我要錢……說是要去澡堂泡女人……我不給……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得攢錢……他就打我……」
「他拿什麼打的你？」季潔問。
「抄起什麼都打……那天，他把我撞到了爐子上……」
「他知道你懷孕了嗎？！」季潔拍案而起。郝潔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女人突然苦笑了一下。「知道……知道……他說，澡堂的花花都會生孩子，要我有什麼用……」
「後來呢？」郝潔問。
「我拼命護著肚子……可是，可是……我看見有血流出來……我害怕了……我覺得肚子疼……孩子……就那麼生出來了……」女人閉上眼楮。顯然，回憶這些對她是個無比痛苦的過程。
「李三開始也害怕了……他看見是個女孩兒，說，這孩子不能要，他嫌丟人……」
季潔閉上了眼楮，兩行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他……把孩子……」女人說不下去了，聞訊室充滿了她的哭聲和哀嚎聲。
許久，女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郝潔擦了擦眼淚，「為什麼第一次去你家，你不說？」
「我……我不敢……」
「李三……他會受到法律制裁的……」哽咽的說出這句話，郝潔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安慰還是什麼。
可是，對一個眼見著自己的剛剛出生的孩子被殺害卻又無能為力的母親來說，這樣的安慰又有什麼用呢？她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季潔，後者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一定又想起過去的事了。」郝潔心想。
12月2日
六組辦公室
「哥，這是溺死嬰兒案的結案報告。」季潔說著，把報告遞給蘇強。
「好。」蘇強接過來，看了看報告，笑笑，「丫頭，你這文筆水平可見漲啊！這要是真來了新內勤，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把這報告交給他做！」
郝潔撇撇嘴，笑了。她知道蘇強在變著法兒的逗季潔開心。自從那天在聞訊室李三的老婆交待了事情的經過，季潔就再也沒笑過。她也曾听大曾說過季潔小時候的事，那還是在辦燦燦的案子時他了解到的。郝潔心疼她。她知道，這個丫頭表面上看起來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實際上她心里藏著好多事兒。她看起來那麼堅強，其實她也需要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她，開導她，給她愛，給她關心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