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第三十八章

作者 ︰ 儀萍

黃昏,在盤山公路,天色慢慢地開始昏暗下來。四周蒙蒙的,風雨已經漸漸地小起來了。

遠處遠遠地,好像有禿鷲地嘶叫聲。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黑彌撒朝向迪思使了一個眼色,他磕磕地敲打了兩下鍋子。

篝火在熊熊地燃燒。黑彌撒一邊在分配著燃料,一邊在費力推著篝火圓木。篝火上放置著一大鍋熱湯。

黑彌撒說︰「為煮烤食物應該點燃小篝火,夜間取暖的篝火可以燃燒得大一些,但是需要儲備較多的燃料。因此在選擇宿營地時,應該考慮這一點,一夜的燃料分配比例為前半夜用三分之一,後半夜三分之二……。」

篝火熱湯冒出滋滋滋的聲音,黑彌撒打開鍋蓋看了一眼,說道︰「OK!好啦!」

迪思睜大眼楮,扔掉彈跳腿,從篝火上拿下這鍋冒著騰騰熱氣的湯,口水都快要掉下來了︰「哇哇!在這種破天氣下,還能喝上這樣一大碗香噴噴的玉米湯,真是酷斃了!!」

迪思饑不擇食地舀著湯就往自己嘴里送,剛把湯匙放在自己口中,臉就瞬間竄紅了,放下湯,呸呸呸地邊咳嗽邊拿起水壺就往自己嘴里灌水,黑彌撒在旁邊已經笑不可抑了︰「哈哈哈。小分量我都有點擔心你會受不了……。誰承想你會這麼饑不擇食……。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彌撒給迪思手里塞了一些玉米餅。

迪思喝完自己水壺里的水,又抓過黑彌撒的水壺,咕咚咚喝完了,又死勁地啃了幾口玉米餅,才緩過氣來。

迪思︰「呸呸。這是火燒雲嗎?辣得我嘴巴痛,痛地我……剛剛一瞬間世界好像都突然變模糊了……。」

黑彌撒「呼」了一聲。迪思朝他吐了吐舌頭。

馬西亞點著一個梓油燈,拿著自己地滑輪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迪思指著玉米湯對馬西亞說︰「高尾巴,你要不要一點食物和湯嗎?現在天氣這麼濕冷,所以我們在湯里多放了一些辣椒。」

馬西亞說︰「夏季由于濕氣重容易導致胃腸道等系統的疾病高發,有些人傳說吃辣椒可以去濕,其實沒什麼道理。夏季主要是濕熱,還是少吃辣椒為好,以免增加體內的熱邪。」

馬西亞也坐在篝火邊,對著篝火,好像在沉思。

黑彌撒模了模頭︰「呃,呵呵,那你要不要吃一些玉米餅呢?這是我從家鄉帶出來的,剛剛新鮮出爐呢。」而馬西亞卻再沒有回答。他接下了玉米餅,放在自己的手里。卻沒有立即吃。迪思朝馬西亞的身影,凶狠地做了個鬼。黑彌撒卻隨手翻了翻馬西亞滑輪的輪胎,輪胎已經爆裂了。

黑彌撒問︰「發生了什麼事?輪胎爆裂了。」

馬西亞說︰「嗯,如果高速行駛,滑輪地輪胎很容易因為溫度升高,氣壓隨之升高,導致輪胎變形,胎體彈性降低。如果遇到沖擊就會產生內裂或爆胎。」

迪思啃著玉米餅,輕松地發出「嘟」的一聲。

迪思說︰「這就像氣球薄了又吹得很大一樣。輕輕一扎,就會‘嘟’地爆掉。」

黑彌撒說︰「喔,這是輪胎爆胎的常見原因。當滑輪高速行駛時,輪胎氣壓不足容易造成胎體‘諧振動’從而引發巨大的諧振作用力,如果輪胎不夠結實或者已經有‘傷’,就易爆胎。而且氣壓不足使得輪胎的下沉量增大,在急拐彎時容易造成胎壁著地,而胎壁是輪胎最薄弱的部分,胎壁著地同樣會導致爆胎。呵呵。那個……迪思,你要不要再一點玉米餅?」

迪思︰「呃。呃……。」

黑彌撒又看了馬西亞一眼。馬西亞仿佛還在沉思什麼,沒有接黑彌撒的話茬。往自己口里塞了一口玉米餅。

黑彌撒放下了馬西亞的滑輪,看了看沉默的馬西亞。馬西亞喝了一口自己水壺里的水,說︰「到黃昏了。」

在黑影下,馬西亞咳嗽了一下。將吃下去的玉米餅悄悄地咳在了自己手中的廢輪胎中。緊接著就扔到了火里。

天上,仿佛有一只黑色的鳥地影子飛快地掠過了山川。

艾德姆不停地回想起那個黑暗的夢境——

(尺八音樂)

夢境中,一直持續著simon的歌聲,伴隨著這夢魘一般歌聲的,還有黑幕上不斷出現的彩色。一直以各種凌亂而糾結的色彩和形態,出現著101×5的數碼。不停地以各種形態出現。偶爾有人的交談聲伴隨著這歌聲,凌亂地出現。好像有很多人在用日語在說話,有「更小,更簡單地操縱者」,「寄生黃蜂」地斷語。但卻抓不到任何的痕跡。只有清晰的是,simon的歌聲。屏幕上只是不斷地出現著,101×5。不斷出現的,101×5。

迪斯的聲音剛開始像一個絮絮叨叨的背景,但是卻慢慢地開始清晰起來︰「凝視著你眼前的景象,凝視著你眼前的景象,凝視著你眼前的景象,凝視著你眼前的景象,但不要被景象所吸引……。按穴位或針灸都可以幫助鎮靜和治療失眠。」

黃昏時分,在隧道內,迪斯一只手緊緊地抱著艾德姆發抖的身子。一手在忙亂地在小天工箱里取出自己的備用電池和針灸器材。

迪斯說︰「凝視著你眼前的景象,但不要被景象所吸引。如果你被景象帶走,我會把你找回來。現在進入你眼前的景象,傾听我的聲音……。」迪斯利落地用單手給自己的針灸器材聯上電池。

迪斯說著︰「面對病人興奮躁動,傷人毀物,拒藥等……精神……癥狀。可以用針灸以一定電流量通過人體穴位引起患者局部麻、酸、痛、脹感等厭惡感的刺激,以達到治療目的。」

艾德姆嘴里喃喃地︰「101×5,101×5,7013055……。」

迪斯說︰「電針灸常用穴位︰頭顳、太陽、百會、人中、合谷、足三里、三陰交等穴位,一次治療1至2個穴位,先將針灸扎進穴位,再接上電極,用脈沖電針治療儀,治療電量視患者病情而定……。」

迪斯堅定地眼神︰「取穴︰頭兩側,相當于太陽穴。肘彎處,相當于曲澤穴。用點刺放血法。用三稜針在上述部位各點刺1針,點刺出血,約流出紫黑血100毫升。」

迪斯專注地在艾德姆的太陽穴和曲澤穴上各刺了一針。艾德姆穴道處紫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迪斯拿著一個小紙杯子接住了。

艾德姆︰「7013055……。」

艾德姆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抽搐減少了。

艾德姆的回憶︰冰山上——

艾德姆︰「在被送到學校念書之前,你是呆在冰川一帶嗎,simon?」

Simon︰「是啊,那也是一片浮山冰川。一到冬天,山就被凍得嚴嚴實實地,像這兒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艾德姆︰那改換由你來負責找路?如何?」

Simon撓撓腦袋︰「呃,這個……。」

馬西亞︰「現在我們需要有一個有經驗的人找到最佳路線。而我和艾德姆都少有冰川行進經驗。並且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在雁蕩組到達之前,盡快地到達風州水庫。」

艾德姆看著冰山下的一片片山區︰「不錯。」

Simon撓撓腦袋︰「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嘿嘿。好吧……。」

馬西亞將衣服的拉鏈拉好,若有所思地看著雪坡︰「simon,剛剛的話題很有趣,但你知道任何揚抑抑格的四音步詩都可以用愛爾蘭吉格舞曲的調子來演唱嗎?」

馬西亞輕聲地哼唱了幾句︰「翻譯過來是,歡樂時歡樂,遇到艱難,要小心翼翼。須知人生節奏如此。」

Simon沖馬西亞笑了一下,用手扣了扣帽子。

馬西亞和艾德姆看著simon走上雪坡,小心而直直地前進……

巨大的雪崩回響聲中。

馬西亞和艾德姆趴在地上,抓住旁邊地樹木,他們把頭埋在雪崩面的底部,閉口屏氣。他們身子下面地雪平面還在震動,未幾,變成一片沉靜。艾德姆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景象。

艾德姆要按自己的手鏈。被馬西亞出手按住了。

馬西亞說︰「‘絕對不要’去找救兵。這是雪崩救難的重要守則。」

艾德姆臉上的汗慢慢地滴答在雪地上。

艾德姆說︰「已經過了83分鐘了。」

馬西亞仍在小心地挖掘和辨認著信號。

艾德姆慢慢地抬起頭,天上慢慢出現了聚集的冠狀雲。在這清冷的天氣下,顏色鮮艷得煞是詭異。

Simon的歌聲慢慢地,輕柔地響起︰MethionylglutaminylarginyltyrosylglutamylserylleucylphenylalanylalanylglutaminylleucyllysylglutamylarginyllysylglutamylglycylalanylphenylalanylvalylprolyphenylalanYlvalythreonyll……。

艾德姆額上的汗越來越多。她使勁地搖了搖頭,simon的歌聲停了下來。艾德姆繼續挖掘著雪地。眼前地一切都在晃動,馬西亞的身影在她面前開始模糊。Simon的歌聲重新響起,越來越清亮。艾德姆惶惑地看著馬西亞。馬西亞好像完全沒有听見似地,還在勞作。

艾德姆說︰「馬西亞,你沒有听到歌聲嗎?」

黃昏的隧道內,迪斯在給艾德姆取穴曲澤、陽交、太沖、足三里,用點刺放血法,用三稜針在所選穴位或穴位附近血絡點刺放血,首次宜多,約總出血量15-30毫升。

迪斯在艾德姆身上專注地進行針灸。

艾德姆「惡」地一聲吐了出來。一口濃痰。迪斯慌忙拍著艾德姆的背部。

迪斯說︰「艾德姆,電針灸治療是用針灸扎入人體穴位,通過經絡所產生的反應,屬于一種厭惡療法,其原因是用一種厭惡地或刺激來減少或消除患者的不良行為或精神癥狀。所以當患者的行為即將出現或正在出現時,都會附加一個令人不快的刺激,你,堅持一下……。」

艾德姆好像沒有听到迪斯的話,她狂烈地嘔吐著,眼神空空的。

迪斯說︰「取穴分2組。一為人中、內關、太沖、十宣;二為風府、大椎、陶道、豐隆。1組穴用捏緊放血法。用三稜針在所選穴位點刺放血,體壯、證重者出血宜多。體弱、證輕者宜少。2組穴用刺血加拔罐法,先用三稜針點刺放血,針後拔火罐,以吸拔出血各5-10毫升為主。」

迪斯看了一眼備用電池上不斷滑落的電量。堅定而專注地進行針灸,放血和拔罐。她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慢慢地滴落下來。

艾德姆額頭上的汗像小河一樣流下來。她的眼神直直地,看著隧道的上空。每次針灸,她就會干嘔一下,然後身體不再動了。

艾德姆又回憶起來︰突然天上又一聲淒厲的禿鷲聲音響起來。馬西亞突然停下手中地動作。眼睜睜地盯著天空。艾德姆也跟隨著馬西亞盯著天空。卻只看見無限鮮艷的冠狀雲,在漂集,分散。無休無止。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她臉上地汗大幅度地淌下來。訊號器一直持續的聲音突然減弱,直到沒有。艾德姆伸手按了一下手鏈上地按鈕。按鈕也在無限擴大。四周又傳來simon似有渺無的聲音。艾德姆抬起眼楮,看見馬西亞正在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一聲淒厲的禿鷲叫聲再次響起。艾德姆問︰「馬西亞,為什麼沒有看見那鷹的影子?」

眼前一片晃動。從五彩斑斕。突然就慢慢轉成了一片漆黑。直到黑屏……

隧道內,迪斯給艾德姆進行著拔罐。艾德姆又開始劇烈抽搐著。當抽搐停止時,她的臉突然亮了起來,露出了微笑。

艾德姆︰「天啊,真冷……。」

迪斯愣住了一下,她緊緊地握住了艾德姆的手。

艾德姆︰「好多未了的事情……。」

迪斯看著艾德姆。

艾德姆的面容慢慢改變了。慢慢地,像一個男孩一樣,變成一種十分堅毅的神情。她抱起自己,伸展的身體慢慢地,深深地蜷縮起來。但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迪斯近乎困惑地看著她。

艾德姆︰「好多未了地事情……,西邊的雲朵十分美麗。天很快就要黑了。安靜地坐著,讓夕陽來充滿你。現在趕快想你你最想做的事,但是當我給你信號時,你要凝視那些閃亮的雲朵,請求我給你力量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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