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逗清光,扳指(一)
櫻兒抬頭望著天空,似乎在想一件極難的事情,「以年富的才智和他手下的伎倆,應該沒有這本事那麼肯定還有人在暗中幫著他那麼會是誰呢?當初在驛站的時候大家都斷定,傷了阿二的那幫人,個個都是高手和行家。請使用訪問本站。1我想這幫人說不定就是這個人的手下不然也起碼有些關聯吧。而我們一回到西寧,這幫人卻突然銷聲匿跡我直覺他們並不是離開,而是西寧有他們的地盤他們應該一直在暗中注意我們,但是一時不能確認我們的來歷,正好讓年富過來探探虛實。」
眾人見她神色凝重,也不敢多嘴,只是靜靜地听她繼續自言自語。
「剛才,我指出他們是瓖黃旗的官兵,怎麼會奉年大人的手令,那個年富有些不自然,听到那個把總在回話,竟然沒有插嘴又听說,年大人最近還為年富請過師傅,因為年大人近年來一直忙于各種軍需物質的籌集,沒有工夫管教他,所以要師傅好好教年富讀書。那麼各種跡象又表明,年大人對年富販賣軍需似乎並不知道我剛才說要把那些奴才們做了、讓年大人來領人,年富馬上顯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這麼沉不住氣、沒有魄力的人,難道能夠干這種刀尖上的買賣?而且能夠干那麼久,竟然沒被發現?那他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櫻兒說到這里,臉色變了變,因為她知道這世界上絕對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並且會直接砸在一個「傻子」的頭上,而且是連續、密集地砸
這里阿大、阿三並兩個嬤嬤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主子主子就剛才這麼一小會兒,就發現那麼多事情,奴才們也在一旁的,看到的是同樣的人和事奴才們卻什麼也看不出來,哎喲,敢情我們都是瞎子了榛」
櫻兒仿佛沒有听見,她又出了會兒神,回身對幾個人笑道,「如果你們見到有個傻子,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玩耍著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而且人人知道這個寶貝是那個傻子偷的你們第一個感覺是什麼?」
阿大說,「難道這寶貝不會立即被搶嗎?或者被騙走?」
櫻兒笑道,「可是,這傻子顯然已經玩了好一陣子了,身邊並沒有看見誰虎視眈眈唔是大家都沒有‘看見’。1以」
一個嬤嬤道,「那麼是不是街上的人不知道他玩的是個寶貝?試想誰會覺得一個傻子在玩的會是個寶貝?不過誰會肯定,那個寶貝就是被偷的那個?」
櫻兒托著腮道,「唔有道理可是,大街上這麼些人,難道就沒有一個有眼力見兒的?看到一個傻子,沒有能耐又那麼好騙,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起歹念?」
阿三道,「那麼,是不是那個傻子周圍一直有人暗中回護?」
櫻兒搖搖頭,「嗯,雖說有這個可能,但為什麼要回護一個傻子呢?如果真有人擔心那個傻子被人搶、被人騙,直接將那寶貝收了,交還給寶貝的主人不就完了?又何必在真的有人、尤其是官方要接收那個寶貝的時候,又將那傻子救了?這一點我想不明白那麼看來,好多事情還要著落在年富的身上了。」
櫻兒回到正座上端坐,「通知所有人,啟動撤離預案。今晚這麼熱鬧,說不定這里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另外,年富遲遲沒有沒有回去,應該會有人找了來的一個時辰里,將所有可搬的文件全部搬走,其余的全部銷毀。準備好一個時辰後全體撤離。等所有人都撤離了,把這個莊子一把火燒掉。」
眾人各自領命,自去準備。
櫻兒笑著對阿大和阿三道,「好啦,趁大家都在準備,你們到外面去把年富押來。我要深他。總之,還有很多事情我也沒弄清楚。對了,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年家,寫信給王爺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措辭。嗯我看最好等所有事情有個眉目了,再回報王爺。」
不一會兒,年富以及一干奴才們被押了上來。
櫻兒和顏悅色地讓年富坐了。這時,年富的眼中出了恐懼,還有幾分焦慮他戰戰兢兢地側身而座。其他的奴才們則站立在後面。
「年富,你應該知道你犯的事吧?你父親在督辦軍需,而你卻在偷偷販賣,從中牟利,你好大的膽子!」
年富哭喪著臉,「夫人不瞞夫人,我並不知道具體的事情都是我我手下做的。還有幾個聯系人」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干的?干了幾次?軍中都有誰接頭?」
「我我才干沒幾個月是軍中有人來找我的。我不知道他們把貨物賣給誰,我只要拿到我父親的手令,還有來領用的物資多算些就是」
「你不說實話,那些多算的物資能有多少?另外,年大人怎麼可能讓你去清點這些物資?」
「夫人,我句句屬實,不信你去問那邊的聯絡人。」
年富東拉西扯一陣子,又看看正堂上放著的西洋時鐘。
櫻兒見狀,微微一笑,「你徹夜不歸,回去打算怎麼交待?你不斷地看時辰,是等著有人來接你嗎?」
年富見被櫻兒看破,倒是像有了主心骨似的,鎮定了不少,但是不再回答。
「你有賬本嗎?你的賬本放在哪里?」
年富閉起眼楮,「我沒有賬本,這種買賣能賺就賺,何必要記它」。
「你不記帳,那麼你的同伙們怎麼分贓?他們能答應嗎?」
年富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年富,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不動點大刑你是不長記性。」
「誰敢動我,我是年大人的公子」
櫻兒一揮手,阿三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主子請歇息,我這就讓他什麼都記起來」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荷包,「前兒定制的小玩具,老也沒機會用上也不知道手藝荒疏了沒有。」
說著從荷包里掏出幾支小剪子、小錐子、小刀、小錘。
別小看了這些東西,這就是這半年來阿嫦給大家培訓的生理、病理知識了。其實那些常見的夾棍、大棒、鞭子、烙鐵、釘板都是些太低級的玩具,不過是看著血肉模糊的讓人惡心而已。真正的大刑要做到讓人「求死不能」才是最高境界,而且不能帶出明顯的傷痕才是
果然,年富被拖下去不久,就全部「想起來」了。
原來,年富在年前豪賭了幾次,輸了個精光,反而欠下不少賭債。年羹堯治家、尤其是「治」他,還是非常嚴格加嚴厲的。尤其是他強搶民女致死,胤禛又寫信讓年羹堯「嚴加管教」。
所以為了保正自己的腿不被「打斷」,那更不能讓老爹知道他的這些事情正在煩惱中,有人說,有位大財主,要給他指一條明路,既可以還掉賭債,又能夠發一筆橫財。
年富當然求之不得,連忙問是什麼路數。那人帶著他去見了那個大財主,那人自稱是個中間人。果然,出手豪綽,先給了他一筆銀子,可以還掉大部分賭債,條件是,他要設法弄到蓋有他老爹的官印的空白行文紙。他一開始不敢,說這個事情讓他老爹知道,是要殺頭的。但是來人說,他弄得到大將軍王的官印行文的紙,又給他看了樣張,他確信那是真的東西。中間人又說,他們上下家都搞得定,就是年大人的印弄不到他們這些事情,都會在大軍開戰前和開戰後,在賬上做手腳,只要出、入方面登對了,沒有人發現的。因為無論是大將軍王、還是年大人,都不會細致到校對每一筆開支和實際應用耗費。
他一開始不信,只是要在紙上寫死所領用數目,當然是極小的。一試之下,果然立竿見影地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于是,他的膽子越來越大,大半年下來,果然沒有什麼問題,連懷疑的人都沒有。
但是就在前天,那個中間人突然對他說,上面要嚴查販賣軍需的人,風聲緊了起來,尤其是他老爹奉命要嚴加查處。他有些心慌,于是中間人建議,不如一次性做一大票,然後歇幾個月,避避風頭。這次的買賣數字很大,年富怕中間人訛他的那一份錢,于是要求直接見到幾個大買家,談好價錢。他原想做完這一票,他就回四川去一陣子沒想到,那天到幾個「下家」,才剛開始價錢的拉鋸,卻沒想到來了一隊官兵,將他們團團圍住,而且下令將所人都拿下、帶走,他正嚇得不知所措,那個中間人突然過來,帶了幾個黑衣人,把他架走。當他們離開那個地方,那個中間人就叫他找一隊官兵,到一個莊子里探探虛實,因為據說是這個莊子上的人是京城過來微服的私訪的,對付這些人一定要小心。他們讓他搜查一下,還說他們進去兩個時辰,若還沒有出來,就會想法子過來營救他
另外,年富為了防止那中間人吞了他的那一份油水,倒是每一次都是記賬的,這些賬本都是放在他老爹在軍中的大營里。因為那里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會跑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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