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堂,德理格神父顯然是剛得了信,急急忙忙地出來迎接他們。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愛睍蓴璩
老康只說是臨時起意,也不要驚動任何人才好。另外也就在後院坐坐,不用去主座殿堂。
幾位主要的傳教士們聞訊後還是恭恭敬敬地候在一邊,這里老康他們要更衣(就是上洗手間),另外,他坐了半天的車,也要活動活動筋骨。胤禛和十三自然是在一邊听候差遣,御前侍衛們于是忙忙地在教堂的後花園里臨時戒嚴。
櫻兒看他們在里里外外的忙碌著,自然也有人伺候她的一切事務。不過她也不想打擾他們父子共聚天倫。于是獨自慢慢地向主殿堂走去。
櫻兒慢慢地踱到琴房,這里已經很多年沒有來了,外面的布置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她卻覺得一切都已經恍若隔世是啊,這個琴房里發生過多少事,又回想起當年的學習小組、威廉一家、當年在這里勸解十三、還有灰太郎轢。
她低頭想著,是不是因為我已經變了?以前到這里,總是充滿的快樂、充滿了期待,而現在,只是覺得說不出的酸楚和茫然。
剛到琴房門口,听到里面傳來單調的、斷斷續續撥弄琴弦的聲音。
她走到門口一看,只見灰太郎獨自站在桌前,用一只手撥弄著桌上的一把吉他糝。
櫻兒的臉不知為何漲得通紅,心突突亂跳,有種難以名狀的神不守舍的感覺,因為她想起了和灰太郎的那首《玫瑰人生》,那麼些年了,可是這一切就清晰得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灰太郎轉頭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一下又回頭撥弄著琴弦,他搖搖頭,似乎是自嘲地低聲笑道,「我怎麼白日也在做夢真是」
櫻兒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又在往腦袋里沖,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慢慢走進了房間。
這時灰太郎也似乎醒悟過來,櫻兒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他驚喜地走到她跟前,「櫻兒,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在做夢?」
櫻兒覺得自己有些不能自主,大腦開始格式化,她走到他面前,就像一個幽靈。她夢囈似地道,「我跟著感覺來的」
「我是跟著我的心來的」
這時,櫻兒只听到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李福升急急忙忙地跑來,口中兀自叫著,「主子主子」
這時他猛地看到站在旁邊、便裝的櫻兒,嚇得住了口。
等到李福升回過神來,「主子,皇上駕臨,就在後花園呢。」
灰太郎疑惑地又回頭看看櫻兒,眼中似有恍然大悟和玩味的意思。
櫻兒于是斂神與他見禮,「八貝勒,這是皇上臨時起意,帶著王爺和十三爺微服逛街。」
灰太郎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溫言道,「那我就去給皇阿瑪請安。」
說著向她點點頭,就往後花園走去。
櫻兒注視著他的背影,只見他的背還是那麼挺直,腳步還是那麼堅定,只是頭發中已經有些許的白發。不知怎的,她的心頭涌起一股揪心的感覺,還有些莫名的愧疚。
跟在後面的李福升對她躬身一禮,隨著灰太郎匆匆而去。
櫻兒回過頭,對著那把吉他發愣,當年的情景一一浮現在眼前她曾經彈著琴唱著「不要問我從哪里來」她曾經彈著琴對灰太郎唱著《玫瑰人生》
可是,這一切都是那麼的遙遠,遙遠得足以讓人生出恐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傳道士過來對她說,「四王爺命我過來看看,夫人這里還需要什麼。」
櫻兒回過神,連忙說,「我這里都妥當了,這就過去。」
當櫻兒到達後院時,灰太郎已經給老康見過了禮,他解釋說,「皇阿瑪,兒子前兒听德理格神父說起,收到了威廉托傳教士帶來的書信和一些書籍。威廉是之前在這里的一個西洋人,幾年前回英吉利國去了。」
只听十三笑道,「八哥還是那麼好學,對了,威廉他們還好吧?」
八阿哥笑道,「他們很好,現在已經
是一大家子了。」
老康顯然也很意外十三竟然也認識威廉,十三笑道,「皇阿瑪,說起來這個西洋人當年就是在這個教堂辦的婚禮,當時有好多兄弟們都來觀禮的。」
胤禛也笑道,「這西洋式的婚禮,當初還是櫻兒幫著操辦的呢。」
老康大感興趣,又問了不少問題,還有灰太郎拿到的這些書
大家閑話了一陣,老康就讓胤禛、十三和櫻兒先跪安,說是和灰太郎許久沒有好好談話,既然踫上了就有話要問他。胤禛和十三未免有些失望,不過都知道老康是在搞平衡,于是施禮退下。
這里胤禛、櫻兒先坐車送十三回了府,再一路回王府。
胤禛道,「櫻兒,你今天累了吧,回去好好歇著。我看你這陣子又憔悴了。」
「瞧王爺說的,我哪里就這麼嬌貴了,王爺和十三爺都不覺得累,我跟著逛街的倒反而累了?」
「是是是,我們的櫻兒主子可不是時時操心著要買這買那的,我不過是听差搬東西而已,累些也是該的不過一兩銀子嘛,櫻兒主子哪里就買夠了?」
櫻兒紅臉啐他,胤禛別過臉,「唔,我們櫻兒主子又不高興了看來又是我說錯話了。」
兩人又互相輕聲笑嘲了一番
快到王府了,櫻兒回頭望著窗外,「王爺,你說皇上會對八貝勒說些什麼?」
又過了一陣子,老康的貼身侍衛突然到圓明園傳旨,說要雍親王陛見,還關照帶上櫻兒。
櫻兒立即緊張起來,別是弘歷病了,或出了別的什麼事?
來人顯然看出她的擔憂,笑道,「皇上說了,四阿哥在宮里一切安好,毋庸掛念。」
胤禛帶她上了老康派來的馬車,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但是兩人誰也沒說話。
櫻兒知道胤禛心里也沒有底,于是索性也閉起眼楮盤算起來。但是她既不熟悉老康,又沒有足夠的信息,一切都無從下手分析。她偷偷看看胤禛,他也在閉目養神,但是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驀然,她想起來,別是老康要將她當作鉤弋夫人?(典出漢武帝除掉鉤弋夫人而立她的兒子為嗣帝,因為怕死後子少母壯的遺禍朝堂)。她知道,胤禛、弘歷是一定會即位的,難道這就是老康開出的條件?怕她日後干涉朝政而先除掉她?
櫻兒淒然一笑,這很有可能,也完全符合正史的記載,因為根本就沒有她這樣一號人。
該來的總要來,如果為了他們,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她的心反而坦然起來。她又想,以前的傳召從來沒听說過老康自己派車派侍衛,而且不讓胤禛帶自己的侍衛,連蘇培盛都不讓帶。
對了,胤禛應該也隱隱猜到什麼,但他又能做什麼呢?不要愚蠢到把自己和社稷放在同一個天平上,這根本就不是同類項。
想著想著,她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她要記住、要珍惜這最後的時刻,這只屬于她和他的時刻胤禛仍然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到了目的地,他們下了車,但是並不認得這是什麼地方,四周也看不到一個侍衛。
來人引他們走到一處庭院,讓他們候在院子里,自己進去通秉。不一會兒出來說皇上讓櫻兒單獨陛見。
胤禛跨上一步正要說話,櫻兒趕緊拉住他,堅決地搖搖頭。並從手上退下佛珠,塞到他手中。轉身跟著侍衛進了正房
只見正房里面滿眼絳赭色的帷幔,陳設簡單,但是透著一副神秘莫測的詭異氣氛
老康端坐在正座上,旁邊只有一個陌生的小太監。
櫻兒心下奇怪,魏珠呢?他不是一直是老康的貼身太監嗎?
櫻兒上前行禮,仍然是從容不迫。心想死就死吧,誰怕誰?難道怕了就能躲得過嗎?
老康半晌沒有聲音,也沒有讓她起來。櫻兒伏地叩首,心想,你倒是出個聲啊,這個姿勢很不舒服的,要殺要
剮的痛快點,但是不要這麼戲弄人才是。
還是沒有聲音櫻兒無奈,只能數著眼前的地磚的數目,橫排幾塊、豎列幾塊,那麼單位面積里是多少塊
這時候老康開口道,「老四媳婦,朕今天召你來,有話要關照你。」
「奴婢恭听皇上訓誡。」
「弘歷這孩子朕十分喜歡,日後也堪當大用。朕知道你誕育弘歷有功,現在特賜你一杯酒。」
櫻兒心想,果然如此。又是老一套,那麼沒有創意于是再次伏地謝恩。
一邊小太監拿著一個托盤過來,里面果然有一杯酒。櫻兒微笑著拿起酒杯,再次謝恩後一飲而盡,絲毫沒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