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逗清光 熱河 (一)

作者 ︰ 梧葉曉棠

這天,櫻兒和十三又在四貝勒的書房閑聊。說著說著,不免又提到四貝勒,櫻兒說他工作時很嚴肅,老是板著一張臉,果然叫人不得親近。十三道,「你以為他天生的板著臉嗎,他對你可是另眼看待的。」櫻兒低頭笑道,「怎麼會?他必定以為我是誰塞給他的耳目,要防範還來不及呢。」

十三認真說道,「櫻兒,你知道每個有差事的皇子,有多少雙眼楮盯著,你以為那些大臣們會那麼老實,他們巴不得在各種蛛絲馬跡中找到對他們有利的訊息。你以為我們這些皇子很風光嗎,其實我們天天小心翼翼,出不得半點錯。這些年來,四哥還要時時提點照顧我,要不然總之,四哥是兄弟們中我最佩服、最親近的一個,你不要多心,四哥這樣做,也是不得已。」

櫻兒心想,我看你們這些阿哥們也沒什麼風光,跟個犯人似的,四貝勒每天起得比雞還要早,干的比牛還要累,吃得比豬還要差(他以素食為主)。關鍵的關鍵是不可以、也不可能跳槽,只好一條道走到黑、一棵樹上吊死。櫻兒忙說道,「也只有十三爺,肯這麼一片至誠的贊美他,我沒有在抱怨,信任也須通過驗證來實現的,這是該當該份的」(Trust,butverify.這也是現代的管理理念)。

十三阿哥滿意地點點頭,又道,「你喜歡我九哥?」

櫻兒萬想不到他突然問得這麼直接,紅了臉啐道,「虧你還是個爺呢,說著說著就拿我打趣兒。」十三看著她,眼中似乎深不見底,「前兩天听到九哥跟四哥講,他喜歡你,要討了你去。」櫻兒驚詫無比,「那貝勒爺是怎麼說的?」

「四哥說你是皇阿瑪指的,他萬萬不敢違了皇阿瑪的意思。我後來見九哥氣呼呼的去了。櫻兒,我知道你和幾個兄弟間的交情,但」

「但是這只是朋友間的交情,十三爺,也許你並不認為櫻兒的身份配和你們作朋友,但是請你明白,在櫻兒心目中,朋友是不需要有利益和地位作前提的。九爺或許是覺得櫻兒在生意上對他有幫助,櫻兒也覺得他是個生意場上的知己,僅此而已!」

十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似乎是松了口氣。櫻兒卻在想,如果四貝勒以為我是誰的奸細,那不是把我打發掉的一個好機會嗎,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是要放長線、釣大魚?不過他可釣不到什麼。唉,這位有名的暴君,還是保持些距離才好,說不好哪天會招惹來「血滴子」也未可知。我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老姐,美中不足的就是「漫漫長夜不可期」,這一天也未免太遙遠了些。不過想著可以繼續跟著文秀,也就懶得去多想。

那李側福晉見到櫻兒和十三談的熱絡投機,一百個不滿意,她又教訓了櫻兒好些禮節,讓她在爺們面前不得放肆,櫻兒每次都是認真謝她道,「謝謝側福晉,櫻兒受教了。」

頌瑜也似頭一次听說了九阿哥的事,于是對櫻兒顯而易見地熱絡了起來,還說他日櫻兒成為九阿哥的側福晉後,可別忘了她們的姐妹情份之類的話。

這天李側福晉又旁敲側擊地探問九阿哥的事,說從來沒想到九阿哥會對誰如此上心,原來櫻兒早就認得他。還說打听到九阿哥本想讓她去宜妃娘娘那里當差的,沒想到哪里出了差錯,櫻兒卻到了四貝勒府。原來如此那為什麼早不讓她知道,那樣她好幫上忙。還拍胸脯說如果下次有機會,她一定在四貝勒面前美言,讓櫻兒早日與九阿哥有情人終成眷屬

櫻兒心里暗笑她也真會算計,這樣一來她去掉了一個勁敵(當然這是李側福晉假象的),又在九阿哥那里做了個順水人情,豈不是一舉兩得。不過在禮節上她也只好謝謝李側福晉的費心,從那天起,李側福晉對于櫻兒熱心了好多,開始問長問短的,又說她已經開始在四貝勒面前幫她說好話再到後來,四貝勒的書房忙碌了許多,需要頻頻加班,于是櫻兒幾乎見不到李側福晉。

秋,就是打獵,承德的圍場不大,但是當然還得騎馬。櫻兒這一年來騎術並沒有什麼提高。滿洲格格都善騎射,櫻兒想去練習騎馬,四貝勒想也不想就準了。還怕她對騎馬有心理障礙(因為據說櫻兒摔下馬之前是十分善騎的,但是這個說法實在無法和櫻兒眼前的「騎姿」聯系在一起),特地吩咐給她挑一匹溫順的馬,說是必須從姿勢開始的從頭學,也不需要就騎烈馬的。

于是櫻兒就騎著一匹小母馬來回練習。連著好幾天櫻兒只要不當差就去練習,十三有時候踫到她也會指點一二。有一次十三歪頭打量了一下她的這匹馬,一付不屑的樣子,揶揄地問她這馬什麼名兒,她理直氣壯地說叫「悍馬」(美國的軍用越野車),把十三笑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這天正騎著找到些感覺,只聞後面有隊人馬快速過來,于是很自然的靠邊讓路。沒想到這隊人馬在離她不遠處就停下來,她回頭一看,當首兩個貴婦,一個圓臉黝黑,俊眼修眉,顧盼流離,眉宇間一股英氣逼人;另外一個瓜子臉,濃眉大眼的,面色紅潤。但看她的神情都是一臉探究。

這時旁邊有人喝道,「見了八福晉和九福晉還不行禮?」

咦,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八福晉?眾里尋他千百度,櫻兒趕緊下馬行禮,那批人還是在馬上端坐。櫻兒走近一看,八福晉果然大有滿洲格格的風範,豪爽但不失精明,櫻兒知道八福晉參與了八阿哥的整個政治生涯,如今一看,果然是個人物,只是這樣的脾氣性格也只有八阿哥受得了。

櫻兒突然想到了灰太郎和紅太郎,太貼切了,下次說給阿嫦听,她一定笑死,正琢磨著,那頭八福晉听了她的自報家門,好像也不意外,說道,「你就是那個櫻兒?听得爺們各個都對你念念不忘、青眼有加?」

這是什麼話?話里有話?還是在套我的話?既然你沒明說,那我也跟著裝傻,「櫻兒不敢,想是櫻兒小時候胡鬧得罪過各位爺們,爺們礙著身份不好跟奴婢一般見識,于是老想著怎麼找機會懲罰奴婢也是有的。」

「哈哈哈哈,」八福晉笑道,「瞧瞧這小嘴兒,真會說話,九弟妹,你家老九的眼光不錯。」

櫻兒猛然想到十三阿哥說過九爺問四爺要自己而被拒的事。可是這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八福晉不該以此掛在嘴上,還打趣九福晉,這不是在挑撥離間嗎?她是聰明還是傻?只見九福晉狠狠地說,「果然會說話,好好的爺們都給你調唆壞了。」

櫻兒一愣,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會出自一個貴婦口里,又听得八福晉喝道,「容嬤嬤快住手」只覺身上已經火辣辣的挨了一鞭子,又听得有人罵道,「好個狐媚子,叫你一天到晚調唆使壞。」接著又挨了兩鞭子。

只見又有一騎飛馳而來,八阿哥在馬上厲聲喝道,「住手!」說著翻身下馬,疾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倒的櫻兒,回身對眾人說,「行宮里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

這時,所有人都已經下馬,向八阿哥行禮。八福晉滿是歉意地笑說,「這個嬤嬤喝多了,也怪我,剛才與九弟妹吃飯時多賞了她幾口。嬤嬤快去一邊去醒醒酒吧。」

櫻兒哪里受過這樣的屈辱,眼淚差點掉下來,听得八阿哥和八福晉這麼說,馬上反應過來,定是九阿哥因為自己的事情惹到了九福晉,她的嬤嬤在給她出氣呢。這里是皇上駐蹕的行宮,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馬上會驚動了皇上,這個嬤嬤也忒沒腦子了,你以為到時候罰的是你,你還沒臉面領得到這個罰呢。鬧起來「在老爸家公然斗毆」的罪名,所有阿哥都月兌不了干系。她抬頭見九福晉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想著這個女人也還算沒有蠢到家。

櫻兒看到八阿哥的臉上除了關切,還流露出不忍嗯,怎麼還有一絲心疼的神情,是不是我眼花了?于是忍住痛,笑著對八阿哥說,「八貝勒,我說什麼來著,之前我訛上九爺家那麼多錢,他不找人與我理論才怪呢,瞧瞧,果然九福晉先倒急了起來,可不是打上門來要錢呢?九福晉可真風趣的很呢。」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當然不太自然。于是大家東拉西扯一陣後就別別扭扭的散了。

八阿哥又叫來李福升將她送回去,趁李福升將她扶上馬的時候,八阿哥湊上前低聲關照道,「櫻兒,回去好好用散瘀藥敷一下,我這就去告訴四哥。」說著,讓李福升牽著馬送她回四貝勒的院子。櫻兒騎著馬走了幾步,回過頭,只見八阿哥還是站在原地,目送著她遠去,見她回頭,笑著向她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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