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隻果。」虞兮已經默不作聲坐了半天,心羽想了想,也只能說這一句。
虞兮看看他,又咬了口隻果。
心羽想聊下去,只有繼續之前的話題︰「你就這麼自信,覺得參加選秀一定能贏?」
虞兮搖了搖頭。
心羽不禁不解︰「那為什麼冒險?」
陰沉的清晨,雨後的街道濕漉漉一片,虞兮獨自站在公交車站等車。
上班大半年了,每天早上都是同一個地方,同樣的等待,然後再去另一個同樣的地方,做跟昨天同樣的事情,每一天簡直都一模一樣。
潮濕的地面讓腳底發涼,涼意又迅速傳導到全身,虞兮忽然想︰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遠處公交車徐徐駛來,駛到面前,車輪掠過人行道邊一個水窪,水立時濺出。虞兮慌忙向一躲,鞋和腳上還是沾上幾塊污跡。
公交車停住,車門「嗤」的打開,司機看她一眼,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車上的人一個個漠然無表情,天塌了都跟他們無關。
虞兮也不知怎麼就忽然動氣了,瞪著車門,一動不動站著。
公交車靜默,在奇怪這女孩哪根神經搭錯了,很快車門就又「嗤」的一聲關上,它慢慢悠悠繼續前行,剛才的事已經和虞兮一起給拋在身後。
虞兮仰起頭,還是陰沉沉的天,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作廢的文件放進碎紙機,沙沙作聲。
虞兮站在旁邊,看看四周,這是她上班的公司,不算大的空間,人不多卻顯得擁擠。
已經下午了,同事有時間聊天說笑了。有些內容她知道,有些就根本不懂,無所謂,人家反正也沒想听一個新人說什麼。對了,別忘了一會兒給主管送杯咖啡過去。
其實她也不想跟人扯那些閑話,無非盡是些別人和老板的八卦,沒勁!
但是她知道,這樣下去,有一天自己也會站在他們當中眉飛色舞,不然就會孤立,她不敢想象那樣的自己是什麼嘴臉,反正現在的她絕不喜歡。
可是又能怎樣?
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夜空下的街道人多車多,虞兮走進爸媽的餐館。
餐館還是那個樣子,但是客人不少,爸媽殷勤實在,飯菜便宜,周邊低收入的人要想聚一起撮一頓,都願意到這里來。
看見女兒進來,忙著招呼客人的爸媽只看她一眼,顧不上說什麼。
虞兮也沒多說什麼,徑直走進後面一個小隔間,月兌下上班的套裝,換上襯衫和牛仔褲,又走回前面。
從上大學的時候,虞兮只要有時間就會來餐館幫忙,那時候這里只有爸媽兩人,確實有點忙不開。現在生意多了,也雇了兩個服務員,虞兮還是會過來,習慣了。
她穿過一桌桌觥籌交錯的客人,上菜、收款,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吆五喝六,叫囂聲直穿耳膜,簡直讓人頭暈。其實以前也都是這樣,唯獨今天她感覺受不了。
虞兮擦擦額頭的汗,酒桌上喧嘩的人等還環繞在她周圍。她忽然好累,這就是生活了?
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打烊了,每張桌子都狼藉一片,爸媽在那邊算賬,虞兮和服務員在一點點收拾。
看著手中的抹布一下下擦過桌子,擦干淨了還有下一張桌子,都干淨了明天又會是菜汁油污。
她回頭看一下父母,他們也看她,臉上笑意都是疲憊的。
虞兮低下頭,繼續擦桌子,她知道不該有這麼多怪念頭,可是管不住自己,好像身體里有一只小怪獸,老老實實趴伏了十幾年,終于再也耐不住性子,開始奮力踢踏,讓她從此不能安生。
所以她不能不想,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一個星期後,黃昏的街頭,矗立在人流中的報亭,里面窗上一份報紙展開版面,一行通欄標題︰省衛視舉辦《真心傾唱》大型選秀活動。
虞兮站在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