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南坐在自家客廳里，一動不動。
這幾天，他難得地關注了一下媒體上的娛樂新聞，知道虞兮已經和北京一家公司簽約，馬上要離開。心羽這小子心里不會好過，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吳法南一天都沒有想過讓心羽繼承自己，雖然他並不怎麼後悔當年走上這條路，不過做父親的，總還是希望兒子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他忙活半輩子，不就是為的這個？
心羽回來了，沒精打采地從客廳門口走過。
吳法南叫了聲︰「等等！」
心羽重新回到門口︰「干嘛？」
吳法南說︰「過來。」
心羽不願︰「干嘛啊？」
吳法南說︰「聊聊。」
心羽說︰「沒心情！」
吳法南提高聲調︰「少廢話，過來！」
心羽慢騰騰地進了客廳，在父親身邊坐下。
吳法南問︰「跟虞兮怎麼了？」
心羽說︰「沒怎麼啊！」
吳法南撇嘴︰「跟我還裝什麼！」
心羽還是不服輸︰「那你憑什麼就認為我和她一定怎麼了？」
吳法南說︰「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能讓你這個德性的，也只有虞兮了！」
心羽不說話了。
吳法南又說︰「講講吧，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喂，別這麼沒出息好不好！」莊雯站到虞兮面前。
從餐廳那邊回來，虞兮就呆坐在床邊，許久不吭一聲。莊雯實在受不了。
虞兮說話了︰「又不是你和他好，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為一個男人這樣魂不守舍，莊雯只覺得好笑，俯︰「要不要哭一下？」
「去！」虞兮推她一把，「我就不該听你的，不該那麼逼他！萬一他要是……那我怎麼辦？」
莊雯說︰「他要是舍得你，你還有什麼舍不得他的？！」
虞兮苦著臉︰「我還真舍不得他！」
莊雯氣得用手指一點虞兮的額頭︰「你死定了！」
吳法南靜靜坐著，一聲不響，听心羽講完和虞兮的糾葛，他就一直這樣。
心羽忍不住了︰「你不是說給我出主意嗎？」
吳法南看他︰「你真想听？」
心羽往沙發上一靠︰「算了吧，其實我早知道你會說什麼，剛才跟你講那麼多，就是想跟人說說話，不然太憋悶了！」
吳法南說︰「那我就不出主意，給你講一個人。」
心羽更沒興趣︰「我不想听你懷舊。」
吳法南說︰「這個人你必須听！」
心羽不屑︰「憑什麼？」
吳法南硬聲硬氣︰「憑她是你媽！」
心羽愣了。
1983年那個夏天，盧婷一襲白色連衣裙，亭亭玉立走進工廠大門。她看見收發室外兩個抽煙閑聊的青工，後來才知道他們叫吳法南和李鳳軍。
盧婷從他們面前走過，目不斜視。余光卻已收到兩人看呆了的眼神，直到她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背上仍感覺到他們不舍的目光。她早習慣了被人注目的景象，只在心里好笑。
黃昏的時候，盧婷還是一身潔白，款款地從廠區走向工廠大門。看見吳法南又在收發室外，坐在自行車上，雙腿支地，目光迎著她，毫無顧忌。他已經知道她是廠里新來的大學生，也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盧婷看吳法南一眼，不動聲色地從他面前經過。
吳法南目送著她，他知道和盧婷之間差得太遠，可當時心里就是管不了那麼多，非追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