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繁花春已燼 相見不如曾相識

作者 ︰ 沐西

公元前250年,趙國都城,上元節將至,大街上熙熙攘攘,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穿行而過的馬車使得街道更加堵塞,天氣雖寒冷,但每個人都因著新年將至忙著采辦家中所需要的年貨,在大街上挑選中意的商品,氣氛十分熱烈,好不熱鬧。

此時一陣淒厲的叫喚聲吸引了人們的注意,許多人紛紛停下手頭的動作,側頭循著聲源望去。在一個包子攤前,一中年男子抓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嘴里還在不停的咒罵︰「你個臭乞丐,大過節的還來偷老子的包子,真是擺明了來觸我的霉頭,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說罷便對著小乞丐拳打腳踢。

眾人看向小乞丐,約模六七歲大小,頭發干燥枯黃,慘白的小臉上是五道鮮艷的指痕,弱小的身軀在男子的踢打下蜷縮著抖動。一旁有人看不下去拉著男子說道︰「你打她一巴掌就算了,大過年的,那個包子就當送給她得了,就當是做善事吧。」「是啊是啊,算了吧。」男子正想著,突覺手上一痛,剛松開抓住小乞丐的手,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一力道推著向後倒去,只見小乞丐推開圍觀的人向外沖去。

安安剛沖出人群,卻听見有人大喊危險,側頭看去,只見一輛馬車急速駛來,車夫沒想到車前會突然出現一個人,急忙拉住韁繩,但因為靠的太近,只能看著馬車一點點靠近呆住的小乞丐。正在這時,人群中沖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抱著呆住的小乞丐一起滾到了街道的另一邊。

車夫停住馬車後,拿著馬鞭走到小乞丐身邊張口就罵道︰「你個臭乞丐走路都不看道嗎?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要是沖撞了我家主子,有你受的。」說罷一鞭子便要下來,一旁的白衣男子伸手抓住,微微皺眉「大街上人這麼多,你還將車駕的這麼快,出了事也是你的錯。」

車夫听後一臉不屑「哼,我的錯,你知道這是誰的車嗎,你???」「趙平,我們還有事,快駕車吧」只見車里的人已走出了馬車,只是一個十歲左右大的孩子,穿著一件黛青色斜領錦緞長袍,腰系白色玉帶,頭戴紫金冠,眉飛入鬢,唇薄含朱,尤其是一雙眼楮漆黑如墨,卻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深邃,渾身散發出攝人氣勢,他只低頭看了一眼乞丐,便對著車夫說︰「快」車夫听了立馬向車走去,低著頭,一言不發,看著男孩進了馬車便迅速駕車離去。

街上的行人多在討論著剛才男孩不俗的衣著,只有安安仍想著剛才那個眼神,那麼漂亮的人,那麼漂亮的眼楮,但眼神是那麼冰冷,讓人看了生出絲絲冷意。

洛然看著地上呆住的小乞丐,以為她是被嚇傻了,便輕聲說道︰「好了,沒事了。」安安回過神來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他長得很清秀,也就20歲左右,「你叫什麼名字?」「安安」洛然楞了一下「姓安,也叫安麼?」「恩???不是,就是安安」,「你沒有親人麼?」安安搖搖頭「不知道」,「孤兒?」安安笑道︰「他們都這麼說,還說我是野孩子」,洛然看著她清澈的眼楮,她笑起來眼楮彎彎的,但卻讓人心疼。

他從腰包里掏出一些銀子,放到安安手里︰「那這些錢買點吃的吧。」剛想起身卻發現衣角被她緊緊拽在手里,她也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哎???」他嘆口氣,模模她的頭「可憐的孩子。」看著安安瘦弱的身軀,心里一陣柔軟,「算了,你以後就跟著我吧,我叫洛然,你以後就姓洛了,叫洛安安。」

「真的嗎?」,安安抬頭笑看著洛然憐惜的目光「洛???安安?」搖了搖頭,「還是安安好听。」

安安跟著洛然去了他家,他家在城外的郊區,但並不偏僻,沿途有許多房舍,一路上踫見的許多路人看見洛然都會笑著叫聲洛大夫,看見他身旁的安安也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而洛然則是一一點頭回應。

他家是一棟竹屋,稍靠近山林,附近不遠有一條小溪,依山傍水,環境很是清幽。門前放著許多的竹架子,上邊曬著許多干枯的花草。洛然回頭看著毫不驚訝的安安,疑惑道︰「你不想問問這些是什麼嗎?」

「呵呵???」安安並不回答他,只是笑笑。

洛然只當她是小孩子仍然羞澀,並未多想,只模模她的頭︰「這些我以後都會教給你的。」說罷領著她進屋洗了個澡換了身干淨的衣服。

洛然看著洗漱干淨之後的安安,衣服松松的罩在她的身上,顯得十分滑稽,頭發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變得枯黃,臉色蒼白,只有一雙水靈靈大眼楮不停地撲閃,讓整個人都顯得有了生機,

「以後你就叫我師傅吧,我會交給你一些醫術,幫助我一起醫治那些前來問診的人,等到你長大了之後,你想離開便可以離開,我不會勉強,知道了嗎?」

安安笑著點點頭︰「恩,我知道了,謝謝師傅。」她笑起來的時候,眼楮總是會彎著,像天上的月牙,配著嘴角的兩顆小虎牙,非常可愛。

「哎???」洛然不覺嘆了口,「跟著我雖然不能說過上好日子,但至少不用再受苦了。」

都城中,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一個側門前,車夫打起簾子,出來的正是剛才大街上的那個男孩,他冷峻著臉,快速走進側門,便有人迅速迎出來,「出了什麼事了,呂大人這麼急著召我回來?」

「奴才也不太清楚,趙夫人已經在房里等著你了,你快去吧。」

走至門前,趙政推開門,屋里靜悄悄的,他走進里屋,看著躺在床榻上的閉著眼的趙姬,輕聲叫道「母親。」趙姬睜開眼淡漠的看著眼前的孩子,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回來了」,然後接著說道「這些天多陪陪你的父親,多聯絡聯絡感情,就別住在別院了,住府里吧,讓呂福陪著你下去收拾收拾。」說完便又閉上了眼。

「是,政兒知道了」趙政沒有多留,說完便出了房間。

走出房門,他看著呂福說道︰「房間你去幫我收拾吧,我去見呂大人。」說罷便朝著前院走去。

一路上遇見許多僕人,他們看見趙政也只是低著頭,並不稱呼他,趙政也仿佛沒看見他們似的,只向前走去。才走到拐角,遠遠地便看見方思亮站在書房門口,一動不動,他快步上前,抬了抬手喚了聲方大哥,方思亮點頭便算應了他,閃身讓他進屋。

他吸了口氣,推開門,呂不韋本在桌上寫些什麼,听見響動,抬起頭看清來人後,立刻停下了筆,笑眯眯的看著趙政︰「小世子,你回來了。」趙政拱了拱手笑著道︰「呂大人客氣了。」呂不韋依舊笑笑,並未多言,看著眼前的孩子,幾年不見,他高了許多,眉宇間已不似以前尚顯稚女敕,多了幾分英氣。半晌後才開口︰「見過你母親了吧?」

「是的」,趙政微皺眉頭「只是不知道大人急著召我回來有什麼事?」

「呵呵,也沒什麼,只是許久未見,你爹娘掛念你了,便讓你回來聚聚,這段時間多陪陪你爹。」呂不韋沉吟片刻又低下頭對他說「我給你請了一個新的先生,會教你知識,最近你除了陪你爹就不要輕易出府了。」

「恩,政兒知道了」趙政又皺了一下眉頭,卻立馬恢復原態,態度十分恭敬的說「要是大人沒有別的事政兒就下去了。」

呂不韋十分滿意他的態度,笑著點點頭「行了,出去吧。」方思亮看著趙政走遠了,方才進屋,「大人」呂不韋擺擺手,「讓你去辦的事情都辦好了麼?」「是,大人,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恩???」呂不韋眯著眼楮盯著窗外,沉默良久問道︰「秦國那邊呢?」方思亮抬起頭,「如您所料,安國君順利繼承王位。」呂不韋看著遠處一株已經凋零的梨樹,點點頭「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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