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台上看去,原來他說的人是姜瀾。
姜瀾站在鳳飛台正中央,已經上妝,眉心用金粉描出花紋,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光芒,她身著一身鵝黃色廣袖長紗裙,腰身束起,身形苗條,衣袂飄飄,她今日並未將黑發全數綰起,而是散落了一半,黑色的發絲,黃色的輕紗,隨著和風一起飄揚。
她的四周站著十二位水紅色衣裙的舞姬,圍城圓形簇擁著他,姜瀾的衣飾比起那些舞姬遠不夠鮮艷,可是遠遠看去所有人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只看向她一個人,她的背脊挺的很直,面若冷玉,讓人驚嘆不知什麼樣的鬼斧神工才能雕刻出如此的美麗嫵媚。
鼓點聲響起,她拋出衣袖,迎著樂聲踏出舞步,她的腰肢十分柔軟,在風中舞動時像一株搖曳的蒲羽,眼波流轉,當真是美人如花,媚眼如絲。
可是,安安卻覺得她今日的舞蹈遠不如那日在宸慶宮所見,腦中忽然浮現出宸慶宮她用那樣狠毒的眼神看著她冰涼的雙手掐住她的咽喉,說出的那句話,那樣狠毒的語言,與她的泠然美麗截然不同,那樣狠毒的語言,讓她不寒而栗。
很久之後安安才明白,其實那日,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才是姜瀾最該做出的抉擇。
可是這都是後話,曾經的存在就是在人們的心口烙上血淋淋的傷疤,當你快要遺忘時猛然撕裂,讓猝不及防的疼痛將你淹沒窒息。
舞畢,莊襄王拍手稱贊猶自回味,群臣附和,姜瀾略一施禮在舞姬的簇擁下退下了鳳飛台。
安安听見趙政擊掌之聲,轉過頭看著他︰「殿下也覺得很美吧?」
趙政將一只手扶住桌沿,點點頭︰「這是自然,否則她也不會得父王日日召幸,寵冠後宮。」
安安听完他的話,抬頭看一眼秦莊襄王身邊的趙姬,她身著層層疊疊華貴的衣衫,繁復的盤發別上精致的金簪,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臉上完美的妝容讓人找不出一絲的破綻,對于身邊莊襄王的贊許痴迷仿佛毫不在意,唇邊淡淡的微笑讓人覺得如此賢良。
這邊是後宮的女人,看著自己所愛之人與其他女子繾綣情深,卻不能表現出不快,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被這個四周城牆的地方緊緊禁錮住,摧殘的早已灰飛煙滅,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趙政一眼,卻不防趙政恰好看見她的目光,安安急忙說道︰「王後是國母,陛下對王後的愛最是深沉,後宮之冠王後當仁不讓,任憑誰,也無法和王後比較的。」
「是嗎?」他眯起雙眼看看臨鳳閣上的二人,又似是不經意的轉向下方瞥了一眼,突然定定的看著安安,壓低聲音用只讓安安听得到的聲音問她︰「你是太聰明還是在裝傻。」
剛問完話他突然展顏大笑,眉眼彎彎,笑的酣暢,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他酒後囈語。旁人不明就里,看著趙政只道是他今日心情大好,他伸手指指面前的酒杯︰「倒酒。」
安安拿起酒壺給他斟滿,卻一直在想他剛才說過的話,期間一直偷偷看了他好幾眼,他卻再沒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