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眼,安安就認出了大殿上的人,她就是那日安安偷偷將溪蘇送出宮,在尚食局附近的亭中遇見的良人。
樂雪粟斜倚在椅榻上,眯著眼似乎在小憩,身邊的丫鬟手執一柄淺紫色的繡花綾絹扇,動作輕柔極有節奏的在她身邊扇著風,抬頭瞥見看見安安進來,俯在樂雪粟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樂雪粟這才慢慢睜開了眼,她的手從衣袖中探出,那日光線不好,今日仔細一看她的手十分嬌女敕,當真是十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
她輕輕揮手,殿中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出,只有站在她身旁執扇的宮女原地不動,還伸手遞給她一盅冒著熱氣的白色瓷碗。
樂雪粟微微坐正身體,低頭整理著有些褶皺的衣裙,接過瓷碗,撥弄湯勺,嘴角帶笑說︰「你可知道本宮找你來是為了什麼?」
「奴婢不知。」
「哼,你不知?」樂雪粟嘲弄的笑笑,突然猛的將手上的白瓷碗摔落在地上,白瓷碗與地面踫撞,在安靜的室內發出巨大的聲響,碎片散落一地,混著瓷碗中裝著的液體地面一片狼藉。
她前後反差過大,安安沒有任何防備,巨大的聲響讓她心一驚,提起裙擺立馬跪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奴婢愚鈍,實在不知良人所說何事,還請良人點明。」
樂雪粟從榻上起身,華麗的步搖踫擊發出清脆的聲響,長長的裙擺搖曳在地面,面上畫著精致雅麗的妝容,眉心一點紅顯得分外嫵媚,她走到安安面前一米處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眉眼中卻有著不符于外貌的戾氣,她冷冷的開口︰「好一個大膽的奴才,你可知道私放宮人出宮乃是死罪。我早已命人去亂葬崗查過了,那日牒宣宮月兌去的女尸不翼而飛,還有牒宣宮的宮女玉蝶已經將你去牒宣宮的事情老老實實告訴本宮了,你還想狡辯!」
她說的果然是這件事,安安心下強自鎮定,仔細回想終不知是哪里被她看出了破綻,咬牙,裝出一副懦弱懼怕的模樣,俯身跪在地上,連聲音仿佛都在顫抖︰「良人饒命,那日的宮女是奴婢在趙國就相識的姐妹,奴婢與她感情深厚,禁不住她苦苦哀求這才設法助她出宮,奴婢並不是有意觸犯宮規,奴婢保證絕不會有下次,還請良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安安說完話,室內卻十分安靜,樂雪粟沒有說話,安安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一直俯在地面,被頭壓住重疊的雙手開始有些麻木,不禁心中暗嘆,你有什麼要求直接吩咐就好,饒這麼個大圈子實在是麻煩。
過了許久樂雪粟才發出一聲嘆息,安安只听到衣料與地面摩擦發出的簌簌聲響,她的聲音像從遠處傳來︰「起來吧。」
安安惶然抬頭,原來她又坐回到了椅榻上,她身旁的宮女盛氣凌人,杏目瞪著安安︰「大膽奴才,我家良人心慈,還不快磕頭謝恩。」
「多謝良人不殺之恩。」
「雖然我心慈,可你畢竟是觸犯了宮規,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絕對是死路一條,從今以後你得老老實實的替我辦事,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听到了嗎?」
「這•••」安安知道,這便是個無底洞,依她如今的要挾,未來讓他去辦的事情離傷天害理差不了多少。
「臭奴才,真是不要命了,我家良人網開一面你還如此這般,你要知道,你的這條命可緊緊攥在我們良人手里,隨時都能了解了你。」
「奴婢一定听從良人的吩咐,還請良人替奴才守住這個秘密,奴婢一定為良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嗯,這樣就對了,你放心,他日本宮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她的笑容在她的臉上顯出一種分外的妖嬈,媚眼如絲,卻看得人心底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