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看著黑夜中隱去的人影,無奈的搖頭,她倒是與雪蕙如出一轍,果真是一個主子手下的人,由此看來,樂雪粟倒是要好很多了。
安安迎面走向守夜的太監,太監疑惑的看著安安︰「姑娘怎麼往草叢那邊去了。」
「剛才有只貓在不停的叫喚,我嫌它太吵,就下去把它給趕走了,省的擾了太子休息。內殿的燈能修好麼?」
「沒有」,太監搖頭,面色頗是不解︰「我仔細看過了,宮燈外的帷帳上不知道為什麼裂了好大一個口,里面的蠟燭估計點著也會被風給吹滅了,現在夜又深了,估計要等到明日天亮了才能找人來修了,姑娘若是怕黑我就和姑娘換地兒守夜吧,我去內殿外候著,姑娘換到外殿來?」
「不用了」,安安急忙擺擺手︰「不過壞了一盞,可還有另外一盞呢,雖沒有之前那麼亮可還是看得見的,再說了,我也不是宮中的小主,沒有那麼金貴,一眨眼一夜也就過去了。」
「那我在外面,姑娘有什麼事就小聲喊我。」
安安微笑答謝,點點頭就往內殿走去,重新坐回到石階上,內殿外只剩了孤零零的一盞宮燈,在黑夜中散發著寂寞的光芒。
不出意外,樂雪粟今晚就能看見那張絹帛,明日她就會見到樂雪粟了吧,安安終究是答應了琳檀,其實她並非是完全心軟,她仔細想過,琳檀說的話不無道理,樂雪粟心腸歹毒心思又縝密,留著她夜長夢多,琳檀的辦法雖然冒險,可是留著樂雪粟,自己便會一直由她控制,萬一哪天她揭發出了溪蘇一事,被呂不韋知道,後果一樣會讓安安前功盡棄,所以她不妨借著琳檀賭一把,琳檀為了救姜瀾,只怕會拼盡全力,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至于樂雪粟,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這一夜,安安坐在冰涼的石階上徹夜未眠,只是,她不知道,身後的屋子里,也有一人,徹夜未眠。
兩個靈魂被一扇門隔出兩個世界,無言挨過漫漫長夜。
天微微亮的時候,換班的宮人靜悄悄的走入咸陽宮,琳檀從安安身邊擦肩而過時像姐姐一樣朝安安關懷的笑笑,沖她點點頭,叮囑她守了一整晚的夜要好好睡一覺,還遞給了她一瓶薄荷腦油,強調道薄荷腦油治頭疼。
旁人都只笑道琳檀對安安像長輩一樣關心,安安不言語感激的笑笑,道了聲謝,轉身握緊了手上的薄荷腦油,裝薄荷腦油的鐵瓶上的花紋凹凸不平,握得越緊,那花紋就像要深深烙在安安的手心上一樣。
待人群都走遠了,安安才攤開掌心的鐵瓶,瓶正面是牡丹凸面的花紋,描摹的不夠精致卻算得上別致,簡單幾筆卻將牡丹華貴的神韻表現的淋灕盡致,轉過邊,原本應該光滑的平面上被人刻意用刀刮出細小的刮痕,在光滑的面上分外搶眼,刮痕很輕,可力度卻恰到好處,正好能讓人辨認出那個字。
安安拇指輕輕撫過那個刻紋。
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