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極為華麗艷絕的歌舞盛宴在孟絲絲精心策劃的攪局中似乎沒有撼動驚濤波瀾,反而一道聖旨的宣告驀然間令整個宴會的氣氛變得異常曖昧與冷酷,誰不明白當今聖上的心思,作為臣子又豈敢對皇帝看上的女人動一絲兒邪念?
而對于醉春樓的老鴇兒來說真還捉模不定究竟是福還是禍?如果媚娘選進宮中,聖上對自己的賞賜豈可省去?如果媚娘向皇上告密,自己豈有活命?姥姥想到這里著實嚇了一跳,畢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眼前不就有一個替罪羊嗎?
後院陰森潮濕的柴棚里一片黑暗,興許是久未使用的緣故,一股子霉爛味撲鼻而來,昨晚被捆綁結實仍在這里的愣子到底是貴家公子,即使當初包青天罰他充軍發配,哪里受過這等侮辱與作賤,一陣辱罵反而招致一陣拳打腳踢,嘴巴上堵一張臭襪子,在柴棚里與老鼠、蟑螂、臭蟲同眠一宿。
其實不用姥姥猜測,就知道是絲絲與這廝勾結,以此來陷害媚娘,在大宴賓客的當兒讓媚娘大大地出丑,然而被自己趕出醉春樓。她孟絲絲又可風光無限,獨佔鰲頭。
這老鴇兒可不是省油的燈,厲害起來六親不認,殺人放火逼良為chang啥事沒做過,豈能把這不起眼的小東西放在眼里!
穩穩地端坐正堂,眼看著昨兒個囂張跋扈的貴公子哥,如今像下了霜打焉了的茄子,耷拉著腦子,灰頭土臉,鼻青眼腫、衣冠不整地癱坐在地下。
「你可是昨兒個的張公子?」姥姥假裝不識,命人取下嘴上之物。
長長出了一口的家伙,眼楮狠狠地一瞪,瞬息又佯裝可憐地說︰「媽媽,正是在下,素與絲絲姑娘要好,昨兒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媽媽,請媽媽恕罪,定加倍奉上銀兩賠罪。」
姥姥沒想到這軟蛋兒昨晚的雄勁兒哪里去了?變得軟柿子似的,沒了一點兒骨頭。
「媽媽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以後我家絲絲還要你倍加疼愛,快給公子松綁帶下去沐浴梳洗,用過早點再來見我。」
「謝謝媽媽開恩。」這張公子一時忘了疼痛,磕頭謝過,跟著下人出去。
「傳絲絲來見。」姥姥看張公子走遠,立馬變了臉色,厲聲吩咐。
絲絲一見張郎被抓,有心向姥姥求情,但怯于自己的居心不正才生出事端,如果主動求情,反而牽扯自己,說不定被毒打一頓,然後在前堂接客,從此淪為下賤低俗的行列,嚇得一夜無法入睡。
恨只恨自己處心積慮搜尋的證據居然被一道聖旨被掃的無影無蹤,還牽扯那個沒用的張郎,為何都是女人,偏偏所謂的名流雅士只對那狐媚子殷勤示好,難道自己比她差嗎?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就連當今聖上都被魅惑的派人宣旨封官賜賞,也真不知她如何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與皇上勾搭上了。
越想心里越酸的絲絲坐在梳妝台前無心梳理,隨意地撩撥著發絲,還在愣神的當兒,听到姥姥傳見,心里更加的害怕,胡亂地綰個髻,斜插一根銀簪,連妝也顧不上畫,穿著一件還算抻頭的紫色羅紗移動著三寸金蓮膽戰心驚地來堂前。
「絲絲見過媽媽。」
「你還有臉叫我媽媽?你個下賤的小sao婦醉春樓的男人還不夠你風流,招惹鄉野的土老帽,皮子癢了,明兒個就買你到瓦子里,任人作踐。」
絲絲嚇得噗通一聲雙膝跪下,然後蹭蹭雙膝移到姥姥跟前,雙手抓住姥姥裙裾,哭得鼻涕口水。
「媽媽,絲絲再也不敢了,請媽媽饒了絲絲吧。」
姥姥一看這十七八歲的小女子被自己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地求情,覺得也差不多了,以後還要靠這張臉蛋招攬客人的,見好就收。
「好了好了,都是媽媽的好閨女,為何在背後使絆子,不就見了幾位爺不是,難道你初來不是如此嗎?」
「媽媽教訓的是,絲絲知錯了。」絲絲被姥姥攙扶起來,坐在身邊的凳子上。
正捻著錦帕抹眼淚的絲絲一眼看到張郎邁進正堂,正要站起來張口說話,卻發覺張郎衣冠整齊,不像被折磨過的人,但仔細一看,臉上還有些淤青。
「張公子請坐。」姥姥隨手指了指挨著絲絲的地方。
「謝過媽媽。」
這絲絲看看張郎,看看姥姥,欲言又止,猜不透姥姥到底要說些什麼?
「張公子,事出有因,多有待罪,請多擔待,老身有一事不明,請公子如實相告。」
「媽媽只管問來,一定不會令你失望。」這張公子一向傻里吧唧的還自以為聰明。
「你可認識李婉兒?她是何方人氏?為何與你有婚約?」姥姥試探性問詢問。
「媽媽,你有所不知,這李婉兒本是我張某未過門的媳婦,只因在出嫁前被人擄走,一夜未歸,尋到的時候衣衫不整地躺在郊外的荷塘邊,我張家本與李家為世交,先輩同在朝中為官多年,同是登封縣的名門望族,就訂下這門親事,張某本是登封縣令,如何能丟這個臉?李家老兒遭此變故被害一命嗚呼,李家後母移花接木把二小姐嫁于張某。」
沒等張公子說完,姥姥又接著問道︰「那開封府那場官司又是怎麼回事?」
「媽媽,如果您老人家全都知道了,就……。」張公子一臉的窘迫樣,偷偷地斜睨身邊的絲絲。
「知道你父親人脈廣,就連包大人判下的案子,也能讓發配流放人在京城出入自由,害得我家絲絲竟然想為你報仇。」
這姥姥太會拐彎抹角地挖苦人,面上不動聲色,但絲絲心里明白這話是說給她听的。
「听說她後來嫁的老翁一命嗚呼,隨後嫁與一個癆病鬼的男人也都早死,為何她還是處子之身?」
「什麼?」一下子忽地站起來的張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的確是的,買來當晚已經驗證過,不然聖上……。」
姥姥一時說走了嘴,訕訕而笑掩飾地說︰「這婉兒就是如今的媚娘,汴京城無人不曉的名角兒,再也不是你眼里不祥之人、無人要的小寡婦,就連當今聖上……。」
「在下明白媽媽的意思,我以後只疼我的絲絲就夠了。」說著伸手在絲絲臉蛋上一揉,一把兒帶入懷中,坐在自己的腿上。
「想親熱回房去吧。」姥姥听到絲絲的嬌嗔,白了一眼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這張公子一夜囚禁,如今解放,不顧絲絲浪聲浪氣的告饒一把抱起就往後院閣樓成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