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嫁入王府我就想過,不可能永遠過著平靜的日子,也想過隨時接受突如其來的改變,但我沒想到平靜會如此快的接近結束,中間的過度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嫁到王府後,本來第二日該進宮面聖的,由于無痕的原因,皇上也沒特別要求,所以最後和回門一樣連進宮的程序都免了,所以這是我第一次進宮。一大早的柳媽就將我從被子里拖出來,給我梳妝打扮。平時我都喜歡穿素一點的衣服,也不愛看復雜的頭飾。被柳媽在頭上弄了兩個金步搖,然後又是滿頭的珠花,加起來這些東西都有一斤重了。習慣了簡單的我感覺頭有點動不了,甚至是覺得呼吸都有些喘,趁柳媽不注意我就將頭上的東西拔下了一大半,只剩一只金步搖和一支珠花以及額前的眉心鏈。
宮宴是在晚上舉行的,我和無痕來得比較早,興許是皇上找他有事,一來到皇宮皇上就派人將無痕請進了御書房,要我四處逛逛皇宮。對于皇宮就和對于上街一樣,沒什麼期待,但比起站在外面等候他們,我更願意自己出去走走,看看花草樹木什麼的,總之好過一個人在這里傻等著。
一如以前的一百多個日子,我只要坐在一個地方就會坐定,很久很久不會有其他的舉動。或許很多事情都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如果她認為我會這麼想的話,大就大錯特錯了。
我听無痕說過他喜歡的人,雖然他沒告訴我是誰,只告訴了我名字,以前的我確實不知道他說的是誰,頂多想到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但我從來沒想過無痕喜歡的人已經嫁給了別人,而且還是當朝的太子妃。當然這些是我在見到眼前這個人,和她聊天後才知曉的。寧清苑——無痕喜歡的人。無法否認這個女子外貌,確實十分出眾,精致的臉龐上瓖嵌著瑪瑙般的眼楮,如柳葉一般的細眉悄悄的展開,小巧的鼻子下性感的嘴唇。她的身段更是妖嬈,如無骨一般,渾身隨時撒發著一種叫風情萬種的魅惑。他們現在雙方都成婚了,我想不通為何他還一直執著他們之間的愛情,就算我們之間有過約定,那寧清苑呢,他憑什麼認為她會一直為他守身如玉?
「無痕王妃又走神了,本宮說的話有那麼難以入耳,讓你幾番走神?」寧清苑哀怨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路,仔細一听還是可以听出其中夾雜的怨憤。
「太子妃說笑了,能和您聊天是我的福氣。」對于這種宮中的人,成天上演的就是心計戲碼,如何得寵如何害人。心計什麼的我不屑于去玩,所以我不想過多的和她們扯上關系,就算眼前的女子是無痕喜歡的女子也一樣,我不想和深宮中的女子做朋友。
「其實我有喜歡……」寧青苑看著遠方輕輕的吐出這些話,像是在跟情郎訴情衷。
「太子妃,我有事先走了。」我急急打斷她的話,有種苦難叫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她有不有喜歡的人,她喜歡什麼人,這些她都不必對我一個陌生人說起。何況這皇宮之中,到處都是隔牆有耳,她不擔心別人听見,我還擔心別人以為我知道些什麼,而惹禍上身呢。最後她故意找我說無痕,是什麼用意我明,更不想明了,他們之間的事和我無關,她要是想訴苦就去找無痕,我不會阻止他們,但若將注意打到我身上,那我就不奉陪了。「請恕我多嘴,您不適合這樣的行為,先收起你的嫉妒再來和我談比較好,你們之間的事請私下解決,不要牽扯到我。」
「你什麼都不懂,就插足到了我和無痕之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寧清苑看著夜墨鎮定的背影,咬牙切齒的說,仿佛要將夜墨這個人活生生的要死。無痕一直等著自己,為了自己一直不成婚,而現在呢?他有了自己的王妃,那我又算什麼?我們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我們曾經的海誓山盟,那些現在都已經變得遙不可及了。全是因為千尋夜墨,她憑什麼不用做任何使就成了無痕的王妃,現在還在這里跟我挑釁。
「我們誰也沒資格替無痕去決定。」無痕愛誰要娶誰那都是他自己的事,無論是他被逼還是如何,我們在這邊討論再多也起不了作用,發生了的事情已經發生,即將發生的事情我們也無力去改變。無痕是個有思想的人,我們的爭論改變不了他的想法,更沒辦法替他去選擇。
離開的寧清苑就向御書房的方向走去,無痕的事談完了他也會在那里等我。其實我說最後那句話,並不好,但我希望她能明白,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是沒有什麼可以拆散他們的,愛情這種事我沒有經歷過,但人總是會有本能的,就如你看上一個人心動了一樣,你心中必定是知曉你心動這一行徑的,就在于是否願意誠意自己的心意而已。無痕很信任她,然而她卻不信任無痕,也就有了今天她來找我這一幕,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和注定,機會永遠都是自己去創造的,嫉妒只會讓女人變得更加的丑陋。說句實話,這次見到寧清苑讓我很失望,從無痕口中說出的她,和現在的她完全是兩個人,一直覺得能讓無痕如此付出的人,會是個十分出色的女子,最起碼那樣才能配得上以前無痕的那種自信。今日一見,反差實在太大了,她長的確實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的容貌我無法否認,但她的心思和行為感覺是配不上無痕的,即便現在無痕的眼楮看不見,她這種不光明磊落的行為,也實在是難以苟同。不知道是宮中的生活改變了一個人的本性,還是這才是她真正的本性,總之我不太喜歡這個人。
「在想什麼?」無痕听聲辨人的功夫實在讓我佩服,明明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在行走,但他還是能听出我的腳步聲,從而辨認出我來,還能根據人的腳步力度速度推斷此人此刻的行為。
「有時候經常覺得你的眼楮還是好的。」听聲辨人也就算了,連走路的人在想心思都知道,真不是我懷疑他。
「我有時候也這麼覺得。」他對于我說的話也一笑置之。「很可惜沒有如你所願。」
因為這個原因,我經常在他面前避免關于眼楮類的話題,雖然他表現得不在意,但我還是覺得這只是一個表象而已,突然眼楮瞎了,因此喜歡的人還被逼嫁給了別人,自己也被逼娶了其他女子,無論是如何鎮靜的一個人也會心傷,只是他不想父母擔心所以表現得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看著他這樣我無法說出,剛才寧清苑找我的事情,我對她的印象再怎麼不好,在無痕心中他依舊是無法替代的,說了也不過是增添他的煩惱罷了,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說的好。心中有些替無痕不值。
「總會好的。」除了這樣安慰其他的也等于白說。不過他眼楮也不是完全沒救,今日听寧清苑說江湖上有一個叫見死不救的神醫,或許可以醫好他的眼楮,但見死不救這個人如同這個外號一樣,經常做不到他的要求他就不會救人,不管你是達官貴人,還是江湖豪杰。寧清苑告訴我這點,我不知她的用意為何,但我有想過,如果真的可以治好未嘗不可一試。所以也就在心中暗暗的記下那位神醫的居地,找個時間親自去一趟,無痕的眼楮好了也方便了,以後我要離開了王府,也不會過多的擔心爹娘他們。我真的很喜歡他們這個家庭,如果不是無痕有了喜歡的人,就算是這樣將就著過一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我已經看開了,這些年也看過不少的神醫,也不見有成效,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用想以前那樣,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在爹娘身邊,之前因為常年在邊關打仗,年節也都不見得有空回來,現在能陪在他們身邊,我很滿足了。」無痕將話說得很輕巧,仿佛這樣對自己來說是好事。能陪在父母身邊固然是好,但眼楮不好在為難時刻或許根本沒辦法去保護他們。無痕很清楚這些,但他並不想過多的欠夜墨什麼。相處下來就可以了解,她若過多的關注一件事,就是想要完成那件事,而打定了注意是怎麼勸也沒用的,所以他不希望她過多的在乎他眼楮的事。
如果真的滿足了,大婚當日就不會猶豫了。無痕你確定你要這樣一直下去嗎?等著你愛著的女子回頭來找你,等著她放棄一切和你在一起。你是否有想過,你們有多少個日子沒有見了,你有多久沒親眼見到她,人心只這個世界上最昂貴也最廉價的物品。
兩人肩並肩走著,仿佛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迎著日落走到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