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青輾轉醒來,已經到了晚上八點。病房里亮著暖暖的小吊燈,烘托得房間里一片暖洋洋的,絲毫感覺不出已經進入了冬日。
還好,沒有像尋常醫院病房一樣的一片白茫茫。
那樣蒼白的色澤,看著看著就能想起媽媽……和姐姐來。
顧念青有點難受,慢慢地又閉起了眼。房門卻緩慢地打開來,沉沉腳步聲慢慢走近,顧念青感受到臉上籠罩上了淡淡的陰影。
是誰站在了她床前?
睜開眼一看,心跳瞬時加速了起來。
「還好麼?」雷赫看到她睜開了眼,即刻收起了濃濃的不舍,伸手為她捏好了被子一角。
顧念青淡淡點了點頭,「你呢?有沒有受傷?」
雷赫心口蔓延起無數暖流,露出了微微笑意,甚是好看,「我沒事,你卻受傷了。抱歉。」
搖了搖頭,顧念青有些吃力,「不是你的錯。再說,我沒事呢。」
雷赫咽下淡淡的苦澀,踱步走到了窗邊掀開了簾子,微微的風迎面撲來,帶著些許寒意。
他的青青就這樣在他眼前,他卻不能擁抱她。這是多麼苦澀的事。
還要多久?多久才能和她重新在一起……
他不知道。但是他雷赫,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
雷諾又找到了半山腰上的老人家。
平日里閑暇時候他都會找到老人,兩人對飲上一杯碧螺春,坐在這小小的木頭屋子里,呼吸到的是清新的空氣,這些都能令他滿心舒暢。
自從上次在墓園別過王靖宇,他久久不能平靜。原來果真是如此,知道了太多,就再也忘不掉了。心里那一道坎兒,他怎麼也過不了。
索性他也沒打算忘掉。忘不掉,那就記著吧,記一輩子。
山上很陰冷,雷諾只是身著黑色簡約的風衣就來到了木屋前,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老人坐在木屋前專心地雕著木頭。
听到了些微的動靜,祖新武也沒有抬起頭,放緩了手中的動作,「雷,又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啦。」
雷諾放下了相機,坐在了一旁的小木椅子,「祖爺爺,還沒有完成麼?」
呵呵笑了笑,祖新武看向了不遠處,目光寧靜而悠遠,「這個木雕……是我為女兒雕刻的。」
雷諾靜靜地聆听著,他知道老人有很多的故事,卻也安靜地沒有詢問。
「若雅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好。」祖新武撫模著木雕,喃喃自語著,像是在述說久遠的故事。「那一年我一時沖動,把她趕出了家門,就再也……再也見不到她了。她還懷著孩子,就這樣消失在了世界上。」
「我是罪人。逼死了女兒和未出世的孫兒。」
雷諾听得有些壓抑,這些日子的相處以來,老人都沒有提過他的過往,今天突然這麼說出來,卻像是大石般壓在他心頭。可是明明就素不相識,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頓了半晌,「人生本就是一場夢吧。那些人,只是消失在了夢里而已。」
深深嘆了嘆氣,老人搖了搖頭,「要積多少福,才能再次遇見……」
「都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一次的擦肩,那麼要組成一個家庭,得積攢多少緣分才夠呢。」
祖新武又開始了手里的動作,嘴里也在不停地念叨。
雷諾又想起了顧丹蕾。他又何嘗不是罪人呢。逼死了心愛的人,和未出世的孩兒……
就這麼孤獨終老罷,他的人生也已經過了三十年,算一算,也就還有幾十年光景,一眨眼,也就過了。
到那時,就又能和她在一塊兒了。
夠了……真的夠了。
*******************************
顧念青傷勢好轉不少,卻也沒能下地行走,整天整天地待在床上。而雷赫也經常陪在一旁細致有加地照顧。
她疑惑不解,差點認為他是識出了她的偽裝。司徒浩卻悻悻地告訴她,雷赫是因為愧疚,才這麼積極主動地照顧她。
顧念青差點沒嘔出病來。
根據調查,機場發生的暴亂,是烈焰所為。因為埃菲爾鐵塔事件而盯上雷赫與上官宇,于是趁著雷赫外出之時打算暗暗襲擊,卻被顧念青撞見。
上官泓翌氣極,小小烈焰,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地下動手?還傷了他的寶貝女兒!看來,他不能一味忍讓了。
「我說,某人不是說不會去機場的嘛。」晚飯後,司徒浩得到特赦,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顧念青來到了後花園,想到了那天發生的事,禁不住調侃起來。
顧念青白淨的小臉微微漲紅,「少說一句話你會死麼?」
看著她憋屈的模樣,司徒浩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啊呀,青青生氣了呢。」
「再說,再說你就給我滾回波爾多去!」顧念青氣惱地死命掐住他的腿,疼得司徒浩哇哇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