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下了雪,融化之後浸入泥土,山路又濕又滑。好在今天天晴,地面干燥且堅硬,相比上一次上山的路要好走許多。
我與小桃青走在前面,玉軍師跟在身後,幾番險些崴了腳,幸虧玉軍師扶了一把,才沒有跌倒。
他有些不解︰「玉姑娘為何將你母親的墓置在這城外的山上呢?」
「母親喜靜,臨終前囑咐我將她安置在這里。」
我停下腳步,放眼望向北方,那里是一座城,是住了我和父親的城。
母親選擇長眠于此,也許是想遠遠地觀望著、守候著我們吧。女人的愛,到底有多無限呢……
身後的人沒有再多問,他隨著我的目光看去,透過干枯的枝椏,卻只看到一片蒼茫的天。
其實我還猜想到母親之所以這樣決定,也是想離開那個地方,畢竟她在那里經歷了無數個孤獨痛苦的日夜。
這樣一來,反是一種解月兌。
回過神,心底一陣酸楚。
「走吧。」我深吸一口氣,喚他和小桃青。
來到母親的墓前,看到原來的小土堆此時已變成理石砌成,墳墓周圍環栽著幾株半人高的翠松和幾株光禿的海棠樹干,樹干上裹著稻草綁成的麻被,且樹根處的泥土松動,看上去應該是從某處移植過來不久。
我不禁感到些許寬慰,父親的話,終歸是做到了。
小桃青在碑前幫忙擺放祀品,我則取了兩柱香和一些紙錢來點。
祭拜完之後,回頭看了看玉軍師,他正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我們,怕是一早就回避去了一邊。
「玉軍師我們回去吧,這次真是有勞你了。」我走過去,心存感激地對他說。
他抿唇笑道︰「喚我軍師實在愧不敢當,玉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叫我臨風好了。」
我微微一怔,心想直接喚他的名好像有點親密,但又看他面色坦然,叫人著實不忍拒絕。于是點點頭,算是答應。
回城路上,他不時和我說幾句話,氣氛也不似來時那般尷尬。
想到楚茖說他是東昭最聰明的軍師,我打心里佩服他,便忍不住感嘆道︰「我小時候看過一些軍書,不過都是些皮毛,但也無法想象將一些兵法布陣運用到現實的戰爭里。而你這樣年輕就做了軍師,自古以來也不多見,想必有著過人的才能和機智,真叫人敬佩。」
「其實那都是榮郡王太抬舉了。當年我東昭國的軍隊在邊關與西賓交戰,我只是一個跟隨他去打仗的士卒罷了。同你一樣,我自幼讀了些許軍書,偶爾有幸在旁提出一點建議而已,哪里算得上是軍師。」他轉頭看向我,意氣風發的氣度,即使眼底閃過一絲遺憾,但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一腔熱血和無怨無悔。
這個人與楚茖不一樣,甚至與任何人都不一樣,他說他只是士卒,可是氣質卻並非如是。
我緊緊盯著他,試圖察覺出到底是什麼地方與眾不同,他卻沖我一笑,眸光清澈如水︰「玉姑娘,天色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