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宇軒如是想著,輕輕動作著。而那床上之人,則早已抽冷氣忍痛僵硬掉了。手腕傷口傳來的刺痛,讓她幾乎想直接抽回手來。但一想到自己如果醒來,那她該怎麼面對閔宇軒,她可是刮了他一巴掌的,著實不信那位王爺會善罷甘休。搞不好又會像在林子里那樣,狠狠質問自己了。所以,考慮周全之後,夏羽最終打算——忍,忍到那人停止折磨她的手為止。
絲質被衾,暖意難當,那冰冷的身體逐漸暖起。只是,那額頭卻是有一層薄薄的冷汗滲出,好似在昭示著夏羽的隱忍。
閔宇軒瞅著那倔強之人,心下無奈,只得盡量放輕手中上藥力道。待全數整理完畢,那張素淨小臉明顯緩和了好多。閔宇軒定定瞅了夏羽許久,見其一直不願搭理自己,突地,竟漸漸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來媲。
無端地,他幽幽開口道,「莫不是王妃怕我吃了你不成?」好整以暇的態度,有濃濃戲謔隱藏其內,卻依舊清冷莫名丫。
夏羽心下大呼,王爺,既然已經上好藥了,您就行行好走了吧!估計她一醒來,她和他又要鬧得不可開交了。
閔宇軒見夏羽面不改色地死撐著,竟小人般開口威脅道︰「王妃就不怕本王再做出什麼事來?」
忍!夏羽咬牙,她就不信在這里在那些丫鬟眼皮底下,這王爺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夏羽到底還是低估了閔宇軒的能耐,在他話完的下一秒,有修長手指不經意伸過,緩緩撫上她的額際,輕輕試去那層薄薄冷汗,又兀自擦向太陽穴徑自向下游移,溫涼指尖若有似無地滑過她的細滑臉頰,眼瞼微斂間,指月復已輕擦那柔軟嘴唇而過,最後,骨節分明的長指卻是定住了她的下巴。那不可一世到好似掌握一切的笑意,驀地,再度在其臉上緩緩布起。
「王妃,」閔宇軒緩緩靠近,「你似乎該醒來了——」這是近乎無理取鬧的逼迫,但那肇事者卻似乎全然未覺。
異常熟悉的溫熱氣息襲來,夏羽心間的懼意不可抑制地升起,她倏然睜眼,俊顏進入視線的那一瞬間,完全出于本能的,夏羽伸手使勁推開了極度貼近自己的單衣男子。
「王爺,我已經醒過來了。」夏羽施施然爬起,坐好。
閔宇軒穩穩坐于床沿,笑道︰「終于醒了,王妃可真是讓本王好個叫喚啊!」
完了,夏羽赫然發現,跟前這廝之笑配上那極具諷刺之話,是一種極度有效的催化劑,催得她極度地想與其展開口舌之爭。她暗自握了握拳頭,扯出一抹笑,道︰「睡得沉,麻煩王爺了,還望王爺見諒。」
又開始假惺惺了!夏羽無奈如是想。
又開始假惺惺了!王爺恨恨如是想。
「王妃忍耐的功夫倒是日漸厲害了。」不知為何,面對對方的「虛情假意」,他本能地就想板起張臉出聲笑話出聲諷刺。
夏羽心下直翻白眼,她就知道醒來肯定沒什麼好事的。這不,估計要不了多久兩人就可以再度熱鬧地進行辯論賽了。
剛想著,卻見閔宇軒已徑自站起,他從高處望向夏羽,提醒道︰「往後,王妃便別再做那般愚蠢舉動了。」說完,便斂袖負手,似乎是很悠然自得地踱出了房門。
留下夏羽,滿臉莫名其妙地坐在了床上。
愚蠢舉動?目前為止,她做過的「愚蠢舉動」似乎不在少數,那不可一世的王爺指的是哪一件?是放狠話招惹了他?還是揚手不客氣地刮了他一巴掌?抑或是,她假寐決計不搭理他?
莫名其妙!夏羽朝那已闔上的房門狠狠瞪了一眼,暗啐間,滑進了暖和的被子里。
只是,人已去,那周身縈繞的莫名氣息卻始終也揮散不去了……
翌日,日上三竿時,夏羽才迷糊爬起床。伸了伸懶腰,打了打哈欠,才見的她慢騰騰地起得床來。三個丫頭見主子起床,倏地就全數圍了上來。
夏羽淡淡一笑︰「讓你們擔心了。」跟前那三丫頭,是真的擔心自己。
那三個丫頭心照不宣地對視一下,才開心開口︰「值得的。」對于主子前幾天的經歷,她們這些丫頭並未多加過問,她們只要能看到王爺對王妃好,便心滿意足了。其余的,雖有心驚膽顫,但一旦過去,便也只剩滿滿釋然與開懷了。
夏羽並不知曉她們是話中藏話,遂只是感激地笑了笑後,便旋即往屏風走去。安筠見狀驀地就攔住夏羽,先她一步將屏風上的衣裳取了過來。
「由安筠來伺候王妃吧!」安筠輕輕抖開衣裳,緩緩為夏羽套上。
夏羽本就無所謂這些,也便隨了她去,反正那些衣裳繁縟的很,要她自己穿估計還折騰不出個名堂來。
安筠為夏羽細細整理著衣裳,在整理領口時,她突兀發現自家主子白皙頸上有一處接近愈合的傷口,而另一邊則有一個很明顯的痕跡。再思及夏羽著王爺披風並被其抱回,當下,安筠就莫名紅了臉——她們的王妃……
「怎麼了?」夏羽感覺到安筠停下了動作,出聲問道。
「沒,沒事!」安筠速速整理好夏羽的衣裳,有些不自然地答話。隨即,她不無關切地問道︰「王妃,您頸上傷口不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