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季殊然再怎麼接近夏羽,即便季殊然再怎麼言行舉止有失分寸,他依舊選擇相信他——縱然有那麼一刻,他的心微堵,堵到似乎頗想直接找夏羽吵一架……
接下來的一天,閔宇軒並未真的找夏羽大吵一架;季殊然也並未如閔宇軒所言的來好生陪伴夏羽丫。
三人,就那麼待在了各自的天地中。
夏羽在屋內閑閑待著無所事事;閔宇軒在書房內處理正事忙天忙地;季殊然則是到處閑逛不得一刻安寧……
夜深星輝滿布蒼穹時,閔宇軒終于從書房內走出。
其實傍晚之時,他便早已處理完了正事,卻無端地就坐在案幾前發起了呆來,又莫名其妙靠桌睡了過去媲。
待他醒來之時,卻見夜已深沉。
揮手滅燈,閔宇軒推門邁出書房。視線觸及室外夜色的那一刻,他的心內忽地便隱隱縈繞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希冀,說不清、道不明。
原以為,他原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某些心里準備,原以為早已壓下了心頭的那份泛酸的情感。但是,就在他的腳步不自覺邁向那寂靜無人涉足的靜謐之地時,閔宇軒便清楚知曉了——
他,到底是被天地間那永恆不變之物給狠狠束縛了去!
閔宇軒行至一漆黑房前,停下了腳步。
周遭侍衛都已被其打發開去,偌大的園囿之內,便只剩了兩人。
一人在房內,一人立于屋外。
似是只有一門之隔……
靜靜站了好半晌,那原想推門而進之人,猶豫間,終究還是收回了手。
心下,不覺一絲惱然——一切,全然不該如此的。
他應是怨她,應是恨她的,可為何……
一切,全都亂套了!
就在閔宇軒郁郁然之際,房門吱呀應聲而開。
當下,屋里屋外之人全數呆在了原地,許久未有任何聲響。
閔宇軒定定瞅著跟前女子,長發,已悉數放下。身上,淺色裘衣緊緊而裹。看樣子,似乎是要出門。
見到門外之人的那一刻,夏羽嚇得呆在了原地。試想,深更半夜的在自己門前有那麼一個人影站著,不嚇到是全然不可能的。所幸,夏羽只是呆掉,並未大叫出聲。
好不容鎮定下來,顯然還在狀況之外的夏羽沒好氣地責罵道︰「大半夜的,你想嚇死人啊!」有那麼一刻,她幾乎覺得自己的心髒因超負荷而無端停止運作了。
此話一出,當是惹得閔宇軒一個皺眉。但那雙眸之內,卻不可否認地分明可見絲絲晶瑩之色,暗夜之間,煞是明亮。
夏羽暗自定定神,問道︰「你怎麼不說話?」這麼一聲不吭的,該不會是在想什麼計劃來懲罰她吧?
「劈頭一句責罵,倒真是讓我倍感意外。」閔宇軒終于說話,說得卻也只是一句明里暗里都是諷刺的話。
敢情,大半夜的跑到自己房前是專門來吵架的?夏羽心道。她瞥過閔宇軒,沒好氣地道︰「那抱歉了,王爺!」隨即,煞有介事地欠欠身,「臣妾想要歇息,便先回房了。」原本輾轉難眠想出來瞎逛一番,卻好死不死地遇到這麼個人,她夏羽真當是走了極端好運了。
就在其轉身之際,忽地听到一個清冷聲線響過——
「夏羽?」帶了濃濃的不確定。
夏羽猛地轉回身,倏然抓過閔宇軒衣袖,急急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杏眸因吃驚而大大睜著,眼內,流光閃爍。
閔宇軒明顯感覺到了袖口處傳來的力道。俊臉之上,漸漸浮起深深的疑惑。
許是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了,夏羽急忙放開閔宇軒,退到一邊,尷尬笑開︰「對不起!」這下完了,這王爺肯定是要大大責罵自己一番了。她低低埋首,等著那火山爆發。
驀地,那低垂的視線之內出現了一根修長手指,下一秒,夏羽便發覺自己的下巴已被人勾起,她被迫抬起視線迎向閔宇軒。
「夏天的羽毛?小羽?」閔宇軒緩緩說著。他不否認,在夏羽放開自己衣袖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了心間浮起的莫名失落。
因此,待夏羽似乎很是懊惱地放手,很是後怕地埋首時,直覺告訴他,他希望她能面對自己,認真大膽倔強傲然地面對自己。
本能地,他對她伸出了手,逼著她望向了自己。
月明星稀的時刻,時間恍惚停滯,一絲曖昧緩緩在夜色中流淌開來。黑暗中,那瑩瑩水潤的眼楮,似乎益發地透亮了……
「是殊然跟你說的?」夏羽咽了咽口水,壓下心中悸動,開口問道。
「殊然?」閔宇軒莫名一笑,「確是他與我說的。」若不然,他怎會知曉她的小名叫小羽?
她又沒開口對他說過——他怎會知曉?
「這個家伙!」夏羽暗啐道,就知道他的嘴巴一點都不緊的。
殊不知,在跟前男子看來,夏羽的言行似乎是在透露一個信息——她和季殊然之間,有一個共守的秘密,不為外人知曉,只與對方共享……
思及此,那凝著夏羽的那雙眼便兀自黯了幾分,眼瞼微斂間,眼內神采倏然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