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注意到了紅薔的異樣,如果他追問了原因,或許,這麼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對一個存心尋死的女子來說,便不會那般冷寂無邊空曠無望了……
而在周圍用餐的人看來,季殊然與紅薔似乎也只是一對最平常不過的打打鬧鬧的友人而已丫。
偶爾嬉笑,偶爾打鬧,重復著在外人看來似乎是有些無聊的舉動。
只是在紅薔起身打算欲走時,她似乎說了什麼,惹得季殊然難得的皺起了眉。雖然只是那麼一下下,但是在眉目一直清明笑意一直明顯的臉上,這麼輕微的皺眉是很容易泄露自家主人的心意的……
沒人注意到,那紅衣女子微微抬起了手,但最終還是悄無聲息地放了下來。她望著很是煩惱的季殊然,呆了呆,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紅薔走了,很平常地離開了媲。
那抹艷紅,惹了眾人視線,華麗無端,卻也短暫異常。
有誰會想的到,或許過不了多久,聖潔白雪迎接的將是一抹動人心魄的蒼艷……
季殊然並未注意到紅薔帶著滿眼的眷戀離開了,只因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今晚他該不該去幫助他的父親……
若是去……他要以什麼借口去,以什麼身份去?
若不去……那他前幾日將自己的四方朋友聚集起來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他還真是吃飽了撐著讓他的那些朋友過來欣賞滿山雪景?
待季殊然回神時,桌前已只剩他一人了。季殊然垂眼掃過桌面,他的茶此刻已涼透。他緩緩伸出手,端過的卻是紅薔的酒杯。
「這女人,明明不喜歡飲酒的……」季殊然似乎是頗為無語地搖首笑了笑,隨即,他昂首將酒一飲而盡。
季殊然望著空掉的酒杯出了神,良久,他才有些後悔地道︰「就說不能獨自一人飲酒的,還真的只會徒添煩惱而已……」
那雙瑩瑩大眼,早已不復了清潤……
當季殊然帶著眾人潛進青城皇城時,那已是夜深時的事了。說是潛進,其實有點言過其實了。皇城,早已無什麼看顧之人。想要進去居然輕而易舉。
季殊然與他的那幫朋友撂倒了一些侍衛後,直直沖進了大殿。他雖有段時間未進過大殿。但它的位置與格局,他竟記得一清二楚。所以,不費任何周折的,他們便到了大殿門口。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們並未听到任何廝殺聲。周遭,安靜地詭異。待他留下那幫人馬只身踏進大殿內時,他不自覺地楞了楞。那進入視線的場面竟有些讓他發慌。
此刻,那叫單烈煬的大將軍正挾持著季希辰。周遭,圍著他的忠心侍衛。他將劍移近季希辰的脖頸,厲聲道︰「哼,有本事便叫你的這些手下動手啊!」說完,大笑。手的力道忽地加重,季希辰細長的脖間已有血絲滲出。看來,他不是嚇唬人的。也是,這麼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只是做做架勢?
季希辰眉都不皺地任單烈煬動作著,那樣子,猶如任人宰割的羊羔,潔白柔軟卻又冷靜異常,好似壓根不懂那架在脖間的便是那無眼刀劍一般!
從旁的眾人,都以為單烈煬的大限已到,這麼做只是垂死掙扎而已。但是沒人知道,他其實是在拖延時間。他失敗了沒關系,那是因為他沒料到季柏枟的一小部手下會無聲無息地繞回來。可是,估計這城主也沒想到,他單烈煬還有一支軍隊正往這邊來呢!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殺進來收拾了這幫叫人無端厭惡之徒了……
季柏枟定定坐于寬椅之上,許久之前就有人掌了燈,幽亮的燭火晃得人心生惱意。他望著季希辰,眼里有一絲疑惑,這孩子明明功夫不差,怎麼會被挾持?那麼,接下來,他該怎麼做,是放虎歸山,還是不顧一切地將其拿下?
于是,雙方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周旁,尸首遍地橫呈。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隱約叫人頓生嘔意。現場很安靜,卻也很混亂,七七八八地有好些人就那麼站著。大多數人已受傷,無聲無息地證明著剛剛的廝殺有多慘烈。
季殊然站在不遠處的門口,他似乎是來遲了?
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季希辰與單烈煬身上,所以他們並未注意到有個人物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季殊然剛想上前,有只手卻攔了他的路。他抬頭,忽地,這個滿臉擔心的男子硬是扯出了笑容,「王爺,您竟然也在!」
閔宇軒的發絲微亂,從來干淨的華服之上已沾了點點血跡,看著竟覺有寫觸目驚心。他似乎也不喜歡這身帶血的衣裳,微皺眉整理了一下才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王爺您啊!」許是不著邊際慣了,都此刻這般情境了,季殊然竟然還能笑著出聲打趣。
閔宇軒無奈,長指指向那僵持境地,直接道︰「若是你遇到,你會怎麼辦?」
季殊然探頭望了望,抿抿嘴,半晌才出聲︰「現下不是我說了算了,這要看我父親該怎麼辦的……」只是,按他的認知,他父親應是會放棄他的孩子吧!
從來如此的,不是嗎?
「是嗎?」閔宇軒輕哼了聲。若是他面對了這種境地,應是會放棄人質吧!對方可是自己費盡心思要抓之人,怎麼可以就這麼放虎歸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