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紛繁而下,似乎是越來越大了。皚皚曠野,一馬平川,只剩了刺入骨髓的寒冷與死寂。
邵辰冰陷入沉思許久,剔透的臉上平和而安詳。閔宇軒已被她抱入了懷中,望著處于昏迷狀態的閔宇軒,邵辰冰終于回神,恁是揚唇笑了笑。幾年的隔世而居早已讓她恢復過來了,回想過往,那一切真的是只有偏執之人才會做出的。
可是,已經太遲了,所有的都太遲了…丫…
邵辰冰抬頭,望著安然站于一旁的男子,問道︰「陛下應是尋我許久了吧?」
閔宇凡楞了楞,隨而笑開︰「既然知道,為何不早些現身?」他沉默了下,才繼續道,「您害我費了好些周折呢!媲」
邵辰冰笑了笑,「陛下,為何您這麼篤信我會出來?」
閔宇凡思索了下,「朕只是猜測罷了。朕覺得,在青城受困極度危機之下,應是會動用冥劍的。而用劍之人,不是季殊然,便是閔宇軒。」說著,他望了季殊然一眼,對方狠狠回瞪了他一下,惹得閔宇凡無比風情地笑了笑,「他們兩人,您是不願見到任何一人受傷的。」
「是麼?」邵辰冰風清雲淨地笑了笑,「陛下似乎知曉好些事情?」連冥劍竟然也知曉。
閔宇凡低低道︰「父皇駕崩前,與朕提起過。」刻意提起過!
「所以,您故意將宇軒引至青城?故意讓他在這里待著?又故意將援軍遣到另一條路上追擊殘軍,而不是及時過來支援被圍的青城守軍?」邵辰冰自顧自講道。這些都只是為了引她出來?
閔宇凡沉吟少頃,才終于妖冶地笑道︰「您被保護的很好,朕只知曉您並未過世,卻一直找尋不得。所以,朕只得另謀他法。正好當時青城也有事發生,那麼,朕便稍稍利用了一下。」
「您為何不想些其他方法呢?」邵辰冰有些哀怨。這個方法,又讓她的孩子受苦了……
「其他方法啊?」閔宇凡略略思忖,忽而一笑,「您不覺得這個方法很好麼?」
邵辰冰但笑不語。
閔宇凡好心解釋道︰「季殊然與閔宇軒是生死之交,他若成為城主,那麼,青城以後定是不會與朝廷作對了。除此,您看,西**隊已被擊退,青城也獲得了安寧,這些,不都是您樂意見到的麼?」閔宇凡說得很輕松,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邵辰冰盯著跟前男子,竟覺得這人比想象中的要恐怖好幾倍,她幽幽道︰「若是其中任一個環節出了差錯,不是會全盤皆輸麼?」
「那又怎樣?」閔宇凡瞬時答話,眼角帶著點點魅意,「朕承認,這個計劃逃不開‘巧合’二字。但是,一切後果不都是試過了才會知曉的麼?」
「試?」邵辰冰冷笑,這個年輕帝王竟用人命來試。
閔宇凡在邵辰冰跟前緩緩蹲下,他笑,「不過,在試之前,朕是考慮過所有可能會出現後果的。所以,辰妃無需擔心,朕是不會讓南國出事的。」他故意扭曲了邵辰冰的擔心。
「你和你父親真的很像。」一樣的不擇手段。邵辰冰閉了閉眼,嘆道。
閔宇凡低低笑了笑。隨即他伸手,掬起了一掌的白雪,緩緩道︰「這里的雪似乎要比皇宮的干淨好多!」
「沒差了,都已被污染過了……」邵辰冰無奈一笑。說著,她投了白雪一眼,無關緊要地道,「說出你此行的目的吧!」她估計也等不了很久了,臨死可以讓跟前這陛下死心也是件好事。
聞言,閔宇凡忽地收回視線凝向邵辰冰,躊躇了下,才飄飄渺渺地笑開,「朕想要您那支玉髓綠簪。」他想要那支可以開啟生死輪回之道的玉簪。
邵辰冰一驚,美眸突地亮了一下,「是先皇與你說的?」
閔宇凡點頭。那個傳說,幾乎無人會相信。但是他這個堂堂的帝王就是選擇了去尋找。說出去,其實會被人笑話的。但是他就是那麼去做了。
「為什麼?」辰冰有些無力,「你已得了天下,為何還要去尋那飄渺虛無的東西?」難道,一個人的權力欲真的可以膨脹到如此地步?可以叫他去追求一些只是蜚短流長的東西?
閔宇凡似是不屑地哼了一聲,他道︰「這與‘天下’無關。」
「那是為何?」邵辰冰問道。
閔宇凡的眸間有著幾近于無的亮,「您還記得有位女子死在您的奪位之爭中麼?或許您已忘了。」他徑自笑了笑,「我將她冰封在了死寂宮殿內。幾年過去了,她容顏未變,依舊待在我的身邊。但是……我想讓她醒來。」他長嘆了口氣,呵氣成霜,冷得徹骨,「我只是想讓她醒來……」
如此而已!
邵辰冰嘴唇有些發白,微顫,「……那只是傳說……」
閔宇凡輕笑,竟有點任性,「只有試過才知道的啊!」他隨意撩過被風吹亂地發絲,不無緊要地表達著,「其實,朕是個無聊之人,除卻宮里正事,余下的,便是尋找那個傳說之地了,朕其實真的有點無聊的……」眼角的魅意依舊存在,只是已然摻了點點蒼涼的味道,孤寂彷徨無助地猶如一個迷路的小孩。
邵辰冰緩緩提了口氣,「沒用的,即使有了玉簪,也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