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這麼說呢!或許過些時候人家是要做王妃的。」
這是陳鏡升的聲音,對著懷中姑娘說著,卻是很明顯說給夏羽听的。
夏羽整了整手中提籃,風清雲淨地笑,「三少,還真是多謝你的抬舉了。媲」
王妃?呵,她夏羽其實並不稀罕丫。
但是,她想做閔宇軒的妻子,想做那位王爺的妻子,很想,真的很想。她一直在等,等到他醒來,等到他走到她面前,然後牽起她的手,對她說,讓她嫁給他!
幾年了,她一直在等……
望著夏羽那飄渺的笑,陳鏡升登時楞了楞,隨即,他扯了扯嘴角,搖頭道︰「為了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竟將自己的大好年華都賠了進去,真是可惜啊!」那語氣,似乎有著極其強烈的悲天憫人的可惜,還有一些教人極度排斥的諷刺。
若是以前,或許夏羽會反駁幾句,但是此刻,她卻是安靜了。如果每回她都要計較一下,都要反駁幾句,那麼這幾年,她或許會活得很累。
既然可以輕松一點,何必選擇累著過活呢!
只是,或許連夏羽自己都不知曉,從選擇照顧閔宇軒開始,她的心其實早已累極。
說到底,她只是選擇了另外一種累的方式而已……
陳鏡升見夏羽一臉平靜,也不反駁,心里不自覺微惱。他從來說話不拐彎,于是便直直不是滋味地道︰「你可知道,那位王爺或許再也不會醒來了?這麼個活死人,真的值得你等下去嗎?」
驀地,夏羽顫了顫。她抬頭盯住陳鏡升,眼里竟可見深深的厭惡,「陳鏡升,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你大吵一架?」她環顧四周,人頭正攢動,如此熱鬧場所,她倒是不計較被人多看幾眼,但是跟前男子不同,他那麼好面子,委實不可能在公眾場合做出些大咧咧太有礙觀瞻的事來。
果然,陳鏡升兀自安靜了下來,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竟覺憋屈的緊。身旁姑娘本想開口替她心上人扳回一局,卻硬是被陳鏡升的眼神給制止了。
夏羽徑自微笑,慢慢說著很是倔強的話語,「我不管他能不能醒來,既然我選擇等他,那我就會一直等下去。再說,我已經等了幾年了,不介意再多等幾年,大不了到時將他狠狠揣醒。這些都是我的生活方式,也是我不自覺養成的習慣。」她瞅著陳鏡升,稍稍思索了下,「你喜歡使用銀質筷子,喜歡大清早出去遛鳥,這些都是你的習慣,你想想看,習慣這種東西有那麼容易改變嗎?」
陳鏡升望著夏羽出了神,一時竟想不到該說什麼了。
夏羽望了眼那姑娘,發現她正有些擔心地瞅著陳鏡升。
「有空多關心關心你身邊的人吧!」夏羽笑道。隨即,她轉身,漸漸埋進了流動的人群里……
那背影,看著真的有點太委屈太無依了……
仍舊是那個精致的筱禾苑,仍舊是那張溫暖的床。那躺于床中之人,依舊風華,依舊平和。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夏羽出門進香未歸,丫鬟們正在膳房用著午飯。所以,這個房間里便只有了閔宇軒一人,很靜,無一絲生氣。
房間整齊而干淨,有檀香裊裊升起,幽香陣陣。
如此愜意的環境,難怪會教人長睡著不願醒來呢!
屏風上掛著一抹白色。那是夏羽的連衣裙,是她特意拿來掛在這里的。有空沒空的,她會對著閔宇軒嘮叨,問他這件連衣裙好不好看之類的話。連衣裙的暗兜里,有張夏羽的生活照,本來一直放在兜里。後來,被她取出放在了閔宇軒的床頭。
窗戶大開著,其上掛著一個風鈴,一個藍色的風鈴,那是夏羽叫工匠特意制作的。有風時,它會不自覺地揚過清靈響聲。
今日,確實春光明媚,有微風若有似無地拂過,惹得風鈴清脆作響。
床上那個一直沉睡的人兒,似乎是被那風鈴聲驚擾到了。只見他微微蹙眉,眼珠好似不自覺地動了動。那個樣子,看著竟覺是在掙扎,極度想清醒卻又無法實現的掙扎。
仿佛過了許久,才終于見著他有些吃力地睜開了眼。
那一剎那,仿若時間都停止了走動,只剩下那人琥珀色眼中汨汨而流的點點清冽。
呆楞了許久,閔宇軒終是回過了神來。他緩緩伸手,將手舉到視線之上,望著那掌心出了神。隨即,他有些無力地放下手,按了按額頭。少頃,才見他極度緩慢地坐了起來。
閔宇軒環顧四周,周遭的一切都未變。
難道一切都是夢嗎?
他明明感覺到有人日日夜夜守在身邊的?
他明明听到有人在對著他不厭其煩地嘮叨的?
甚至,他的手掌都清晰感覺過對方那一直微彎的嘴角的?
他不是不能醒來,而是他實在不願醒來。
直到耳畔有細膩呢喃出現,直到周遭有磨人溫柔升起,他才渾渾噩噩地從襁褓中爬出。這次,他真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又會再一次受傷。
閔宇軒的臉色有些蒼白,脆弱得猶如一尊漂亮精致的瓷女圭女圭。
他四處看了看,發現枕頭邊有一張紙。他伸手,取過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