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雲初扯著嗓子歡快地奔在前面,頭上那條寶藍色的發帶也像被施了魔法一樣,隨風擺動,活力四射。
欣柔和莫離遠遠地跟著,一前一後,寵溺著望著這個活蹦亂跳的小人精……
落雲莊有個規定,每月會有一次出莊下山的機會,但必須有成年的師兄帶著,直到滿了十六再稍加修煉一番方可下山游歷。那時,也便自由了……
因為莊外設有兩儀八卦陣,所以沒有人能夠曾輕易出去,而莫離比他們年長幾歲,早已過了笈,成了大男孩,又精通八卦,帶著倆姑娘可沒少出去顛。可他只在附近游歷,說要等了她們成年一起笑傲江湖……
這幾年里,每逢月初,雲初總會和欣柔結伴出游,吃盡山下美食,逛盡街邊琳瑯滿目的小玩意兒,然後回來在花容月他們跟前吹噓……
當然莫離總是自覺的付完銀子,拎著大包小包在後面跟著,若不是看著一身儒雅的氣質,還以為是倆瘋姑娘的小廝,真真哭笑不得,而今日正值月初……
落雲山下有個桃花鎮,介于天啟和北鳶的邊界,人聲鼎沸,異常熱鬧。街市處處響著叫賣聲,偶爾幾輛精美的轎子從人潮里涌出,引得百姓們駐足觀看。
听說今日是桃花鎮的「驅魔節」,來往的很多人群都會帶上各異的面具穿行。
雲初兩眼放光,就這麼猴崽似的拉著欣柔到處躥。
「小雲,你們又來了?」
「小柔還是那麼水靈。」
「姑娘,瞧瞧這面具可漂亮了!」
街市大媽小販的聲音此起彼伏,原來這躥久了都混得那麼熟了。手下更是賣力的挑起了欲買的東西……
莫離也不急,一如既往遠遠地跟著。這鎮上雖魚龍混雜,但民風樸實,前面兩個躍動的姑娘興致高昂,東拉西扯,買了好些小玩意兒。
望著手里掛的那些瓶瓶罐罐,還有那張鬼頭面具,無奈一笑。
身邊好些扎著辮子,帶著奇形怪狀面具的異族男女擦肩而過,果然兩國交界,一片繁華……
而不遠的酒樓,一條頎長的身影站在高處的圍欄內,挑眉望向人群里兩條如蝴蝶飛舞,靈力十足的身影來回躥動,玉制的面具遮了半張臉,隱在這濁濁鬧市間,卻難掩一身的貴氣。
「欣柔,你看前面!」眼前出現一座很大的兩層酒樓,紅木的圍欄,精致的雕花,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彩艷的絲帶隨風飄蕩,鞭炮聲 里啪啦的響起,霎時間人群涌動,好不擁擠。
遠遠的可以看見有好些穿著華服的男人站在台上笑得一臉人面獸心,還有那身艷紅的身影,豐滿瑩潤的胸脯顫顫得撲在一群男人中間,無限遐想……
「瞧瞧那玉娘風騷的,真是看得老子心間都癢癢的。」
「她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你少在那白日做夢了。」
「听說了嗎?那女人好像跟那曹員外有一腿,要不怎麼能輕而易舉就在這最繁華的地方開了酒樓。」
……
耳邊零零散散的听了些消息,雲初撇撇嘴又望了望不遠處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還有那幫笑得一臉猥瑣的男人。正望得出神,手下卻被一雙柔荑急急拽住,這才瞧見欣柔一臉厭色,無奈跟著往人群外擠去。
「這種不正經的人少接觸得好,走,我們去別處看看。」欣柔的話還在耳邊,可身體卻不覺回望後邊的酒樓,遠遠的隔著烏壓壓一片的人群,但那個艷麗的女子回眸笑得一臉妖魅,只一眼,雲初的七魂已被勾去了一半……
似覺頭頂有一道目光追隨左右,透著冷意,抬眸,搖晃的玉簾,空無一人……
「欣柔,我們去胭脂店看看吧。」說完,甩甩昏沉的腦袋,拉著身邊的女子瘋也似的擠進了另一堆人群。
莫離瞧瞧二樓那間空落的雅間,玉簾隨風搖晃,分不清是人為還是風為,眼角一抹異色閃過,回神跟上。
這時腰間不知被誰撞了一下,晃過神,卻瞧見一條藍布的瘦小身影從身邊擦過。偏著臉戴著一片遮掩的黑色眼具,但依然能瞧見男孩有著幾分痞氣,只是臉頰幾顆雀斑突兀的晾在日光下,很是特別。在前方不遠拐彎的地方,男孩突然回頭張望,明亮的眼楮閃過一抹狡黠,飛身而去,再不回頭。
「來人啊,抓住他!」遠處傳來一個婦人的高喊聲,穿金戴銀的富家太太,叉腰奔了老遠,衣衫凌亂……
雲初踩著輕功氣喘吁吁飛了出來,身後是一臉紅暈的欣柔……莫離滿頭黑線,「師傅,咱們追不?!」遠處那個矮小的身影,身如輕燕,早已翩然而去……
「別追了,早跑遠了,咳咳,那什麼她臉……怎麼了?」
「啊哈?這個啊,我涂的,好看吧?」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好長的沉默……
「誒呀呀,我的銀子啊,你們這幫狗奴才,回去看不扒了你們的皮!」路邊那個剛剛高喊的富家太太坐地嚎哭,腳邊是一張大紅牡丹的面具,陽光下透著耀眼的貴氣。一頂華麗的轎子靜靜的停在路邊。女人坐在地上,肥碩的身體濺了一地的灰塵,七八個小廝圍在中間手忙腳亂,滿臉菜色,卻都不敢上前……
「這不是曹員外的夫人嗎?」
「就是!怎麼坐這兒哭鬧?是不是她男人又去找那玉娘了?」
路人指指點點,婦人哭得更歡,「看什麼看,走開走開!」
隔了老遠的距離還能听到那個女人的哭喊,金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再一抹腰間,莫離不由嘆氣,錢袋沒了……
一路上二人就這麼一直嘴角抽蓄地看著雲初頂著一頂屎坨坨的面具,嘴里嘰里呱啦的說著集市上的見聞。
誰誰家的梨子長得跟胡蘿卜一樣,哪哪個姑娘剛剛偷瞄了她好幾眼,又那個曹夫人哭夠了沒……
莫離袖里抓著一盒上好的胭脂走在欣柔邊上,那個男孩飛身擦過的時候掉落在腳下的,成色還不錯,搖頭輕笑,一臉儒朗,「回去用溫水把臉洗了吧。」
「嗯」女子手邊攪著一方絲帕,一臉嬌羞,已經看不出是胭脂的顏色,還是別的……
「哎,晚上的篝火也趕不上了,那一定很熱鬧的,落老頭真不厚道!」而還在前面兀自沉浸遺憾的雲初,手舞足蹈,不曾留意身後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