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 特沒出息

作者 ︰ 永恆Shmily

我就這樣沒心沒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冷暖自知。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縱使你萬箭穿心,痛不欲生,也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別人也許會同情,也許會嗟嘆。但真正了解你傷口潰爛到何種境地的,唯有自己。我想起了我小的時候,每當我跌倒時我媽從來不去扶我,只是說︰「自己站起來。」

現在,又到了我自己站起來的時候。

我一如既往的用第二人稱跟自己說話。我說,才多大點事兒,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我說,未來那麼長,受點傷又何妨。我說,別用眼淚來向別人證明自己有多矯情。

就這樣,生活開始向著明亮的方向發展。我依然跟著她們一起肆無忌憚的瘋。

余婷每天都報著往死里睡的決心,把自己扔在床上。她的經典口頭禪是︰給我一張床,我能睡到天崩地裂。她是我們512中睡眠質量最好的,她有兩個外號,高中以前叫睡神,來到這兒以後被我們封為覺主。有次上大課我就坐在她的旁邊,她右手握支筆左手托著下巴,面朝黑板紋絲不動。我趴在桌子上睡了會兒接著又玩了會兒手機,她還是那個姿勢。我心想著這丫是要專升本呢還是要拿一等獎學金呢,以前沒見她這麼帶勁學過呀!她對待學習的態度深深感染了我,立志要向她學習。我滿懷崇敬地看了她一眼,她沒在意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可我就納悶了,老師講得再精彩那也不至于听到流口水吧,把耳朵貼近她還隱約听見打呼聲。我向前欠著身子看她,丫眼楮一直閉著呢。

這我就不樂意了,都做好向她學習的準備了這不辜負我的一片期望嗎?

我拿胳膊用力地踫她一下,她還是那個姿勢,但嘴巴出聲了「紀南你干嘛?要好好听課,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再不學習我們就畢業了。在人生的沖刺階段咱已經落後別人一大步了,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趕上……」

「你打住,剛才老師讓你給他接杯水你不知道啊?你丫听課不僅認真還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姐姐我深感佩服。」

余婷君滿臉不悅地離開座位,到飲水機前接杯水送到講台上。

老教授被這一幕感動了,每次上課,底下的人有三分之一在玩手機,三分之一在打情罵俏,三分之一在睡覺。但是現在不僅有人在認真地听他講馬克列主義,而且還在他唾沫橫飛到口渴難耐的時候送上一杯水,丫感動的眼淚流得比自來水還凶。

綴綴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去往圖書館的路上,最近她在看一本小說叫《草樣年華》。里面說的和我們現在的生活挺像,綴綴說如果在高中看到這本小說,那也就不必煞費苦心地往大學這個烏托邦里擠了。我清楚地記得在來到這個學校的第一個夜晚,綴綴告訴我︰大學是個烏托邦,我們憧憬了好幾年。她當時睡在我的上鋪,第一遍我沒有听清楚。她用手抓住床沿,半個身子懸空,探出腦袋又對我說了一遍。我還是沒有听清楚,她更努力地往下沉,還沒說呢,我就听見了——「噗通」一聲,還伴隨著尖叫。

初夜還沒獻給上鋪呢,就對上鋪產生了恐懼。威逼利誘讓我睡在上鋪,如果我是男的不排除她會對我使美人計。我不同意,她說幫我疊被子兩個月,可是廣州這邊的天氣兩個月後我們才剛開始蓋被子。

「那怎麼辦?」

「畢業之前寫首歌,歌名就叫做《睡在我上鋪的姐妹》。」

她痛快地答應下來,據說那首歌現在還在創作當中。

邊靜怕我想不開,每天跟在我的身後,做好隨時從我手中奪掉剪刀和安眠藥的準備。可是我太讓她失望了,幾天里連剪刀模都沒模一下。我開始喜歡唱歌,反反復復只唱《斷點》。第一次認真地听《斷點》這首歌是在我轉常喜空間的時候。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這首歌。

唱得我痛徹心扉,听得邊靜撕心裂肺。綴綴說我的聲音去唱《動物世界》的主題曲比較合適,跟動物的吼聲交相輝映。

深夜里沒法入睡,躲在廁所里抽煙,在漫飛的煙霧中揮灑眼淚。被邊靜發現,二話沒說,直接一個大嘴巴子抽在我臉上。揪著我的耳朵把我從衛生間拉到臥室,要知道這當中有七八米的距離啊。她把我摁在椅子上,看得出來她很生氣。我想,我大概讓她失望了吧。本來還自以為抽煙很酷,現在感覺我就是一跳梁小丑,還是特矯情的那種。綴綴把手里的腰帶甩得啪啪作響,高中時學過一篇《包身工》,現在感覺她就是里面的那個老板娘。余婷君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了。三個人凶神惡煞地站在我面前,此時我多麼佩服高爾基,敢說出「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這樣的話來。

「咱們和那些90後的非主流不是一道的,別沒事玩憂傷,無病申吟。不就是失個戀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人家余婷君還沒談過戀愛呢。」綴綴的話更讓我覺得自己沒出息。

「對,咱們可是90後的主流,是積極向上,奮發有為的熱血青年,是社會主義的接ban人,肩負著趕英超美的歷史重任。我們要樂觀開朗,把精力放在正事上面。」邊靜義憤填膺地說著這些話,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難過些什麼,何必把自己弄得往死里憂傷!買八罐哈爾濱,灌下去再轉化為眼淚流出來,接著睡上一覺。明天一早你就會發現世界真美好,帥哥帥弟撒丫子滿地跑。」到底是愛睡覺的人,什麼心事都能通過睡覺把它治好了。

「如果你明天還這樣,別怪我不拿你當姐妹,真沒出息!」綴綴說完這些話轉過身把皮帶扔在桌子上,走到床邊,把自己橫在床上不動彈。

「十二年的應試教育都被我們挺過來了,失戀這小風小浪的算個屁啊!別難過了,你這樣我會很擔心呢。」邊靜用手輕輕地模著我被扇的臉,小心翼翼地幫我擦干眼淚。其實邊靜從來沒有對我發過火,她總是在不違背法律的基礎上縱容我。在她眼里,她寧願看見我去傷害別人,也不願意別人來傷害我,哪怕是我自己來傷害自己她也不允許。她就是這樣霸道地對我好。

余婷君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把我額前的碎發捋到耳朵後面。「今晚和我一起睡吧,讓我來陪你難過」

她的床很舒服,難怪這丫天天跟睡不夠似的。余婷君是那種小巧玲瓏型的女生,抱著她睡真的很舒服。她把嘴巴放在我的耳邊,我感覺到她說話時帶出的熱氣。「我也不是沒人追,可我就是不想談戀愛。追我的男生都說喜歡我的單純,可我知道,一旦談了就變得不單純了。我就是覺得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可以走你喜歡走的路,你可以掛著耳機往你喜歡的地方蕩,你可以不顧形象的瘋,你可以看自己想看的電影,這完全不用考慮另一個人的感受。」

我就在余婷君的呢喃細語中漸漸睡去,做了一個冗長冗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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