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我在床上睡得死去活來。盡管日出東方但我還是不想起床。陽光從窗戶射進來灑在地面上,看來今兒天氣不錯,我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在床上左翻右轉窮伸懶腰。在畢業之前,得把這床給晃散架了,要不然交這麼多學費多虧得慌?
我正躺在床上幻想著周末該怎麼過,電話響了。我在心里琢模誰這麼缺德,大清早的喊我去掃大街啊?摁下接听鍵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還沒起啊?」根據聲音分不出是誰。
「你丫誰呀?耽誤我睡覺後果自負。」
「程爽。」
我大腦引擎自動運行了兩秒。「靠!怎麼是他。」
「什麼?」
「哦,沒什麼。自行車又丟了嗎?這回不是我。也不是我姐妹,她現在還在我旁邊睡得直流口水呢。」
「我的自行車也只有你們倆能看得上,稍微有點人生理想的小偷都懶得搭理。廢話不多說,你們倆被咱們社團給收留了,十分鐘之後到排練室集合,過期不候。」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听那口氣,他以為他是什麼呼風喚雨的人物。
我翻山越嶺地來到邊靜的床上,拍了兩下她沒有反應,依然四平八穩地躺在那。我趴在她耳邊說︰「咱倆妖孽被街舞社團給收了。」邊靜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露出倆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我,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問︰「真的嗎,是不是真的?」我使盡全身力氣說︰「邊靜你大爺,這是海拔一米七的上鋪。」
她這才意識到激動的心情再不控制一下非得出人命,立馬把手松開。異常溫柔地問︰「街舞社團真的收咱們了?」
「嗯,你不是在做夢,我們真的被街舞社團給收了。十分鐘後到排練室集合。」我一邊揉著發痛的脖子,一邊把程爽說的話傳給她听。
邊靜從床上騰空而起,雷厲風行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平常這一道程序下來怎麼著也得半個小時,而現在只用了短短幾分鐘,看來每個人的潛力都是無限大的。
她在綴綴和余婷君的臉上各自親了一下,然後拽著我出門。把我從海拔二十多米高的五樓拽到了地面,緊接著又拉著我從寢室樓下往舞蹈室跑。照這速度,我覺得她去參加田徑協會更合適。廣場上一群老大爺在跟著《冰河時代》的節奏打太極呢,把中西結合得天衣無縫。我和邊靜從他們面前跑過帶起的一陣風把他們半白的頭發給吹了起來,我听見一老頭對另一老頭說︰「感覺到沒有?好大的氣場!」
當我和邊靜頭發凌亂衣冠不整地站在程爽的面前時,他正在低著頭整理一堆文件。看到我們後話也沒說就給我們每人遞了一張紙,我接過來大致看了一下,是大學生舞蹈比賽的通知。
「給我們看這個干嗎?」我問。
「讓你們參加啊。」他輕描淡寫地說。
「您說著玩兒的吧?我們只是來湊個熱鬧,街舞這玩意兒不好弄,我們沒有基本功。我不會頭頂地轉十八圈,她也不會單手撐地側空翻。」
「你們不需要做那些動作,我主要是看你們心態好,不會怯場。」
「何以見得?」邊靜問。
「你們偷我的車還臉不紅心不跳的跟我吵,我們學校臉皮像你們這麼厚的人還真就沒幾個,我得趕緊把你們給招進來。」
我捉模半天也沒弄明白這是在夸我們還是在罵我們。
過了一會兒其他隊員陸續趕到,程爽一一向我們介紹。參賽的這支隊伍一共七個人,只有我和邊靜是新招進來的,其他的都是老隊員。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副隊長堵雪軍擅長乾坤翻,主力隊員丁嵐舞不僅跳得好而且還會設計動作,剩下的張紫薇和徐依思也都是頂尖高手。
程爽站在我們六個人面前,這丫身材特好,不跳舞真他媽屈才。他把手背在身後,雙腿叉開說︰「我們這個隊伍就只有兩名男隊員……」
「可我只看見一個男的!」我打斷他的話,然後看了看堵雪軍,他對我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我看見程爽的面部表情由晴天轉為多雲。
他假裝鎮定地說下去,我在心里盤算著這會不會是我和他結的第二道梁子。
開會決定把舞蹈隊的名字定為「夢舞隊」。在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程爽極力阻撓,因為這個名字已經被別人用過了——美國國家籃球隊。我們听完他的介紹後覺得那麼小的一支隊伍,名氣應該沒我們的大,再說還有一個字不同。我們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自信讓他十分敬佩。
會議還把我們比賽的宗旨詳細地討論一下,最後得到一致認同。宗旨是「用舞蹈詮釋青春,用激情舞動生命。」參賽口號是「給我一個舞台,我還世界一個精彩」。但考慮到中央台不會對這場比賽進行現場直播,世界人民也因此看不到,所以把「世界」改為「你們」。
開完會緊接著就開始排練,為了讓我和邊靜快一點跟上大家。由程爽來教我,堵雪軍來教邊靜。我在心里暗自祈禱,但願這不是噩夢的開始。邊靜給我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她幸災樂禍那副德性,真想親手掐死她。
所謂的排練就是讓我和邊靜在那里練倒立,他們幾個在那兒玩三國殺。「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句話是真理。
邊靜在我旁邊說她很餓。我轉過臉看她,發現倒過來看她要比正過來看漂亮得多。我說我吃過了,現在感覺好飽。
「吃了什麼?」她憤憤不平地問。
「也沒吃什麼,就倆茶葉蛋和兩個包子。還有一份糯米雞,沒吃完扔了。」
「這麼浪費,你丫就一禍害。」她激動得差點兒把腳從牆上滑下來,繼續帶著憤怒的語氣說,「現在我的肚子里天蒼蒼野茫茫的,你丫什麼時候吃的飯,怎麼不叫上我?」
「就在程爽打來電話之前的那個夢里。」剛才她還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倒下去,現在倒好,整個上半身朝我壓過來。
以前邊靜說要減肥,我還不支持她,覺得她胖乎乎的挺招人喜愛。現在就算她不減我也得偷偷往她碗里放減肥藥讓丫減下來,她的一個泰山壓頂差點兒把我從活人壓成了照片。
在我發出一聲慘叫之後,他們幾個從激烈的三國殺中抽空看了我一眼。邊靜在我身上試了幾次鯉魚打挺都沒起來。程爽把手中的牌放下,然後對他們幾個說︰「等我一會兒。」他們幾個點點頭。程爽來到邊靜的面前握緊邊靜的手呈拔蘿卜狀,一下,沒起來,又一下,還沒起來。我和徐依思、丁嵐、張紫薇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堵雪軍。作為這里唯一的爺們,他意識到自己責任重大,「啪」的一聲把手中的牌甩在桌子上。我本以為他也會說等我一會兒。可是我以為錯了,他對面前幾個人說︰「別看我牌哦。」那表情怎麼能用「天真無邪」就能形容得了的。
堵雪軍從後面摟住程爽的腰,一下,沒起來,又一下,還沒起來。
我徹底憤怒了,沖剩下的幾個喊︰「你們幾個還看什麼?快來搭把手啊。」丁嵐一看這就來勁兒了,卷起袖子往這邊來。來之前淡淡地看著她們兩個,她倆說︰「不看你牌」。丁嵐這才放心地走過來。此刻我真想讓邊靜直接壓死我算了,人命關天的事兒她們還能表現得這麼淡定。丁嵐照著程爽和堵雪軍的一腳踹開他們兩個,彎下腰抱著邊靜的肩膀往上拉,奇跡出現了,邊靜她站起來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安慰邊靜說︰「你不胖,真的!你一點也不胖。」
「我不胖?那為什麼兩個男的都沒把我拉起來!」
「你沒看出來啊,那是他倆裝的,故意逗你呢。」
「真的?」
「向偉大的**發誓,我說的絕對是真的。」她這才毫無顧忌地把面前的飯菜吃完。
回到寢室邊靜立馬就咋呼開了,滔滔不絕地向綴綴和余婷君描述舞蹈隊怎麼熱情地邀請她加入,又怎樣讓她擔當舞蹈隊的重任。听得我直反胃,但是胃里的那點東西是支撐我下午活動的力量源泉。所以氣沉丹田,活生生的把本來已經沖到嗓子眼兒的東西給咽下去。
累了半天,我連上鋪也懶得爬了,直直地載倒在余婷君的床上。余婷君的床真的很舒服,才躺了一會兒我就不省人事。
朦朧中听到有人在給我唱《斷點》,我的面前立馬浮現出常喜的身影,他穿著他學生會的制服滿懷深情的對我唱《斷點》我听得如痴如醉,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他的樣子卻越來越模糊。我睜開眼楮才發現是我的手機在叫喚。是程爽打來的,讓我下午繼續排練,幾乎在同一時間邊靜也接到了堵雪軍的電話。
不知怎的,心里有著萬水千山的憂傷。我發現無論我怎樣努力還是忘不掉常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