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加的那個北雪主動找我聊了,才知道他是個男的,也是在廣州。接著他和我談人生、談理想。他的理想是做個不平庸的人。當他問我的理想是什麼的時候,我立馬就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說︰「等會兒哦,我有點事兒。」那邊發了一個調皮的表情過來。
我問綴綴我的理想是什麼,她瞪大眼楮充滿疑惑地看著我,就跟我向她打听我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似的。我說︰「注意,我是認真說的。」
「好好學習,拿個畢業證,找個好工作,遇見個好男人,生個好孩子,享受一個好晚年,然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埋了!」听她這麼高度概括,我一下子不再對人生充滿留戀了。人這一輩子不也就那麼回事兒嗎?
我把綴綴的話發過去,良久那邊才回「看來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我說︰「那刪了吧。」他說︰「別啊,中國網民這麼多,應該珍惜這個緣分。」我問︰「你相信緣分嗎?」他說︰「當然,我和我現在喜歡的人就挺有緣分的。」我說︰「哦。」然後就沒了下文。
中午的時候邊靜接到一個電話便跑下樓,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件衣服。是一個白色T恤,前面印著摩天輪。很好看,好看得在我們三個人身上一共停留了幾十分鐘。綴綴把T恤月兌下來還給邊靜的時候我看到她一臉依依不舍的表情。每次放假,綴綴到火車站送我的時候都沒表現得這麼留戀過。
邊靜很隨意的把衣服放進衣櫃里,我真懷疑她會不會拿它當抹布。
堵雪軍發信息給我說︰「讓邊靜明天穿上那件衣服……」然後是篇幅很長的感謝話。這不是為難我嗎?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完成這麼艱巨的任務,只好找綴綴和余婷君幫忙。綴綴听過後說︰「多大點事兒。」我知道綴綴的鬼點子特多。
下午下課鈴剛敲響,我們四個就撒丫子往食堂跑。在我們的生活中再沒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了。記得大一剛開始的時候我們老是去得很晚,所以到了食堂都沒飯了。在餓了幾天之後我們深刻地意識到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從那以後,每當快下課時我們就悄悄從後門溜出去。有一次後門不知道被哪個挨千刀的給鎖了。等下課鈴剛響起來的時候綴綴就拉著我向食堂跑。快要到食堂門口的時候,綴綴摔倒了,摔得很嚴重。我跑回去拉她,誰知她竟然沖我吼︰「別管我!快去打飯!」那頓飯我吃得特感動。
吃飯的時候邊靜坐在里邊,我坐在她旁邊,綴綴和余婷君坐在我們對面。綴綴說︰「邊靜,你坐在我對面吧,我想吃你盤里的肉。」邊靜說︰「這麼近你夠不著啊?」綴綴說︰「胳膊疼,伸不直了。」余婷君不失時機地煽風點火說︰「你是不想給她吃吧。」邊靜覺得這倆人就不是正常人,和我換了位置。
過了一會兒,一個學弟顛兒顛兒的往這邊來了。綴綴若無其事地把腳伸了出去,然後就看到那學弟趴在了桌子上。手中的餐盤整個的倒扣在邊靜的餐盤上。
綴綴尖叫著說︰「哎喲喂,學弟你想和學姐搭訕也不至于這樣啊!你面前的這位學姐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那男的臉上漫山遍野的長滿了青春痘,我不禁感慨︰多麼青春的一張臉啊!
那男的不好意思地說︰「我怕學姐不夠吃,再來添點兒。」邊靜憤怒了,如果這是在拍電影,導演非得讓她把手中的筷子給掰斷了。
邊靜沖我吼︰「紙巾!」那男的顯得更加的不好意思,對邊靜說︰「學姐,不用!真的不用!我到水龍頭那兒洗洗就成。」邊靜氣得差點兒撒手人寰,拿著紙巾使勁兒地擦身上的油點點。那學弟說︰「學姐我幫你,我幫你。」然後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幫邊靜擦衣服。可剛擦了兩下,邊靜就像瞪殺父仇人那樣瞪著他。因為那學弟專門挑油點最多的地方擦,而那個地方剛好是——胸。
我看到邊靜的頭上都氣冒煙了,她拿起書怒氣沖沖地說︰「今兒他媽的邪門了!」然後大踏步地向食堂門口走去。剩下的那個有特點的學弟還站在那傻愣著,估計正回味著呢。
回到寢室,邊靜正在洗澡。我站在浴室外面問︰「你明兒穿那件摩天輪嗎?」她很干脆地說︰「不穿!」我在心里想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說︰「邊靜,你剛才換的衣服呢,我幫你洗。」她在里面沖我吼︰「那呢,那呢,椅子上!」估計是怕我反悔了才這麼不要命地向我喊,真擔心她會被水嗆著。
我拿過她干淨的衣服,倒了點洗衣液泡在盆里。然後跑回到臥室幫那倆瘋子藏邊靜的衣服。此刻真覺得自己很邪惡,但回過頭一想我這也是在幫忙撮合他們倆,幫邊靜快點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立馬就覺得自己比馬克思還偉大。
邊靜從浴室出來,一邊用干毛巾擦水一邊找她的衣服。當她看見她干淨的衣被我規規矩矩的泡在水里時,恨不得操刀殺了我。
「姐姐你知道嗎?你把我干淨的衣服給洗了。」
「不好意思哦,我弄錯了。」
「我衣櫃里的衣服呢?怎麼突然不見了?」
「不知道,那不是有件摩天輪嗎?」
邊靜把那件印著摩天輪的白色T恤放在床頭上。我知道成功了。給堵雪軍發了「ok」過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起身上廁所,又看見邊靜在那杵著。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她滿臉淚水。我走過去從後面抱著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說︰「有人向你表白你就哭成這樣。要是等哪天有人向你求婚,那眼淚還不得流得跟自來水似的。」她轉過身抱著我不說話。我回到臥室拿件外套給她披上。她趴在我身上哭,是只流淚不出聲兒的那種哭。哭了一會兒她說︰「非得做戀人嗎,做朋友難道不行嗎?」我勸她說︰「既然人家喜歡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唄。」她說不行。語氣相當堅決,說完轉過身回到上鋪睡覺了。
在一陣鈴聲響起之後,我拉著邊靜往食堂慢慢悠悠地走。一路上同學們一個個都對我們行注目禮。我悄悄地問邊靜是不是我的衣服穿反了。她搖頭。但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兒。我又問邊靜我是不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她厭煩地說︰「您今兒很正常,唯一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是今兒干嘛這麼晚才去食堂?」其實這也是堵雪軍的要求,讓我去食堂的時候速度放慢點。
堵雪軍從對面的人群中走過來站在我和邊靜的面前,他身上穿著一件和邊靜一樣的T恤。難怪他非要讓我千方百計地讓邊靜穿上這件衣服。邊靜和堵雪軍穿著同樣的衣服站在一塊很般配,跟一對小夫妻似的。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趕緊辭去當電燈泡的這份差事,撒丫子跑到食堂。綴綴已經幫我打好了飯在那等著我,把堵雪軍的陰謀告訴綴綴。綴綴冷冷地說︰「這小子真夠絕的,先制造yu論,然後讓人們都知道他和邊靜開始熱戀,這樣邊靜就陷入了被動。」听完綴綴的分析我突然感覺談戀愛怎麼跟打仗似的。
回到寢室我直奔廁所。邊靜正滿臉淚水的蹲在那兒呢,我問︰「怎麼了?是不是你姨媽來看你了?」她說︰「滾你丫的,我們兩個日子不是一樣的嗎?我在畫眼線呢,手生,戳眼楮里了。」這時我才看到她右手還握著一只筆。在廁所里畫眼線可真夠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