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渾渾噩噩的生活在這樣的世界里,在這個格外忙碌的城市里我顯得特別悠閑。我仿佛生活在一片大霧中,迷失了原先在心里非常篤定的方向,來路不清,去路不明。每天穿梭在格外洶涌的人潮里,面無表情地迎接迎面而來的陌生的面孔。
還有半個多月就要英語四級考試了,這可是關乎到我前途命運的考試。因為它決定了我以後在什麼樣的企業上班,決定了我以後拿多少薪水。據非官方不完全統計,每年所有的大型考試中,所有試卷連起來可繞地球十八圈,怪不得中國深林資源急劇減少呢。
早晨起得格外早,比太陽起得還早,下鋪的余婷君依然在那漫無邊際的做著美夢。我整理好個人衛生,來到余婷君床頭喊她起床,她閉著眼楮給我來一句「紀南,你怎麼還不睡啊!明天還得起早背單詞呢。」這丫絕對是睡昏頭了。
我在她耳邊說︰「吃夜宵,我請客。」丫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如果不是我閃得快非得被她踢到。她睜著朦朧的眼楮看到窗外湛藍的天空,然後淡淡地對我說︰「還是改請我吃早餐吧。」
我夾著《英語四級詞匯》氣宇軒昂地走在前面,余婷君睡眼惺忪地尾隨其後,邊靜一臉哀怨地跟著。沒有綴綴,因為她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在操場了。以前余婷君說她起得比雞早。綴綴立馬就反駁說︰「胡扯,雞是白天睡覺晚上工作。」單純的余婷君思索了很久也沒有弄明白此雞非彼雞。綴綴就曾按照起床的時間來劃分不同的階層。五點起床的是清潔工,六點起床的是學生,七點起床的是藍領,八點起床的是白領,九點起床的是公務員,十點起床的是老板,十一點起床的是富豪,十二點起床的是雞。
操場上到處是穿得花花綠綠的老頭老太太在跟著錄音機打太極,整個操場就沒有見到幾個學生。如果拍張照片發到微博說這是大學操場,一定會被唾沫星子給淹死。這明顯是敬老院嘛。
離老遠我就听見綴綴對著一棵樹破口大罵。我以為她是在宣泄情緒,到了跟前才鬧明白,她這是在背單詞呢。綴綴走的是瘋狂路線,說英語跟罵人似的。余婷君不贊成瘋狂英語,說她被李陽英語給禍害了。但我不這樣覺得,我們四個乃至我們班不就只有綴綴一人考八級嗎?其他的人還在削尖了腦袋過四級。不就只有綴綴才敢用英語和老外罵街嗎?成績在那里擺著,好壞自然不必說。
我對待英語比對待gong產黨還要忠誠,我是多麼的想學好英語。有次我媽從菜市場回到家特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南南,你一定要學好英語。現在連賣菜的都開始講英語了。英語不好連價都不能砍,你看,今兒的菜就比平常貴了三塊。」我當時就被嚇得不輕,社會在發展,人類在進步。可是這速度有點兒快。以前開口閉口就是之乎者也的那些人還沒死干淨呢,現在又冒出來一群見了面就hallo的人。難怪說中國每代人之間的代溝那麼大呢。
萬一哪天我走在街上,一位衣衫襤褸的老頭可憐巴巴地伸出一只千溝萬壑的手對我說︰「Pleasegivemealittlemoney.」那麼我應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對他說︰「不好意思,請你說點中國話!說英文我听不懂」
從此學好英語的信念在我心中就更加的堅定了,比磐石還堅定。
吃過早餐便拿著書本去上課。說真的,這樣的生活跟夢游似的。
在課堂上綴綴說怎麼大學生活就跟公式似的。班長說等開始做社會這道題的時候大學生的生活公式就有用了。當時我費了半節課的時間才搞清楚哪個是本體哪個是喻體。
其實一想我的大學生涯就快要結束了吧,這學期已經接近尾聲了。還有一個完整的學期。大三就開始實習了。余婷君以前就跟我說過,我們比本科整整少學了兩年,正是這兩年決定了咱們和人家的領子顏色不一樣。明年五、六月的時候我才剛滿二十,我還這麼小就把我扔到殘酷的社會上了。
作為第一批闖蕩社會的九零後,我得混出個樣子來。好給九五後的弟弟妹妹們做個好榜樣。
無論怎麼樣還是得腳踏實地,先正兒八經的弄個證再說,這樣以後面試的時候至少可以挺直了腰板說話。
在上大學前,鄰居家的姐姐對我說︰「多去幾次圖書館,多學點兒東西,別管學的東西有沒有用。找一份兼職,最好是和你的專業有關的。端盤子發傳單鍛煉不出你的能力。」綴綴全都照著做了,就跟姐姐對我說話時被綴綴听到了似的。
大一剛開始的時候我以人生地不熟為由,沒做兼職。而綴綴在開學的一個月就開始做兼職了,幫時裝店搞促銷。和她相比我和余婷君還是個任性著不願長大的孩子,而綴綴已經風雨無阻地向前成長了。
在我們睡覺吃飯上課的過程中,年華就悄悄地離開了,我的十九個年華擲地無聲,世界這麼大我算什麼。
真不知道半年後到底拿什麼跟人家拼。
我在惴惴不安中迎來了考試,就跟五年前我緊張兮兮地迎來初潮似的。對于初潮我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放過學我把書包擋在前面,跟做賊似的往家里跑。一路上感覺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到了家把自己關在衛生間里。我媽憑借著女人對女人的了解,知道我開始長大了,在門口遞給我一張衛生棉。我把她拽進來問︰「怎麼是紅的?」我媽說︰「可不就是紅的嗎?還能是什麼顏色的。」我說︰「可是電視上放的都是藍色的。」我媽趴在馬桶上笑得天翻地覆。
早晨我起了個大早。平常起來後就喝一大杯的水,今兒是不敢喝了。就連吃飯也不敢死撐,怕腦袋供血不足。四個人互相表了一下決心,然後拿著準考證考試證身份證和筆就上前線了。真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感覺。程爽發信息給我加油,說得特豪邁。
第一節是听力,我豎起耳朵在那兒听,手里握著筆,準備隨時待命。然後是語法、閱讀、寫作什麼的。不知道老外學中文要不要考級,如果考听力就放周杰倫的歌。要不然放一段郭德綱的相聲,該笑的時候不笑就知道他們在那兒裝大頭蒜呢。
一場試考得我快虛月兌了,寫作文的時候就開始在那琢磨,等考完了非得和綴綴打一架。
走出考場看到湛藍的天空頓時感覺到這個世界真美好,廣州的天空也難得藍一次。如果考不過我都覺得對不起這片天空。
拿出手機撥給邊靜,我說︰「親愛的,你知道嗎?我考完了。」
她那邊立馬就叫喚上了說︰「你打錯了吧,程爽要是知道你喊我親愛的,作為報復他會不會喊堵雪軍也喊親愛的。」
「露餡了吧,終于承認你和堵雪軍有一腿了是不是?」
「你丫說話真難听。」說完便把電話給掛了。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麼邊靜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喜歡堵雪軍呢?他看堵雪軍的那種眼神,跟前後相戀了幾個輪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