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日薄西山時,迷黃的陽光,灑落在獨孤宸的身上,將他挺拔的身子,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請使用訪問本站。
听到馬蹄聲,他眉宇倏地一皺,轉身回眸,玄色的衣袂,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在遠遠睇見見一眾影衛簇擁著的獨孤蕭逸和沈凝暄時,他眸光微亮,薄薄的唇瓣,緩緩抿起,最終揚起一抹美好的弧度。
他以為,此一去,見不到沈凝暄,也見不到獨孤蕭逸了,卻不想此刻他們竟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漸漸的,馬蹄聲愈來愈近。
馬背上,獨孤蕭逸的臉色,也越發復雜起來燧。
是他!
真的是獨孤宸!
再次活生生的看著他站在不遠處,他的心中自是激動萬分,但是激動過後,卻是難以遏制的憤怒昶!
「獨孤宸!」
從來,都甚少連名帶姓的喚他名字,但是眼下,獨孤蕭逸卻怒喊了他一聲,眼看著馬兒便已奔馳到獨孤宸身前,獨孤蕭逸縱身一躍,任馬兒飛馳而過,而他則飛落在獨孤宸身前,毫不客氣的便朝著他噙著淺笑的俊臉揮出一拳!
「主子!」
「主子!」
在梟青和梟雲驚呼之聲出口之時,緊接而來便是砰的一聲!
獨孤宸的身子,在獨孤蕭逸勢大力沉的一拳之下,不由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見狀,沈凝暄黛眉一緊,連忙翻身下馬,伸手握住了獨孤蕭逸緊握的拳頭,朝他用力搖了搖頭︰「逸,不要!」
凝眉,與沈凝暄四目相視,獨孤蕭逸緊皺著眉宇,視線越過她,與獨孤宸的視線相交︰「你說,你該不該打?」
「該!」
嘴角的血,隨著他唇瓣的開合,于瞬間流出,獨孤宸雖然挨了重重一擊,但是臉上卻笑容依舊,想到自己擅自改變計劃,以自己的命為局來奠定沈凝暄的皇後地位,繼而讓獨孤蕭逸以為,他是真的死了,獨孤宸輕輕的,點了點頭,伸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漬,朝著獨孤蕭逸輕輕拱手︰「我不僅該打,而且該死,如今皇兄只給我一拳,著實便宜了我,我在這里,多謝皇兄手下留情!」
「你……」
見他挨了自己一拳,卻還笑著告謝,獨孤蕭逸心里的火氣,頓時便熄了大半,沉沉的,冷哼一聲,他斜睇了眼梟雲手里的香燭祭品,伸手便奪了來,大步朝著帝陵方向走去。
看著他清俊的身影,一路向前,沈凝暄長嘆一口氣,並未要跟去的意思。
不僅是他,就連剛剛挨了打的獨孤宸,也都愣在邊上,遲遲不曾有所動作。
半晌兒,未曾听到獨孤宸的腳步聲,獨孤蕭逸不禁頓足,然後冷冷回頭看向他︰「不是要去祭拜父皇嗎?還不趕緊跟上?」
聞言,獨孤宸回過神來,連忙抬步跟上。
目送兩位同樣優秀的天之驕子,在夕陽余暉下,一路向前,梟雲本是打算跟上的,但是卻因遲遲不見沈凝暄有所動作,而忍不住蹙了下黛眉︰「皇後娘娘不跟皇上和……」微頓了頓,梟雲想好了該如何稱呼獨孤宸,笑的略微有些苦︰「不跟皇上和我家主子一起去嗎?」
聞言,沈凝暄淡淡一笑,斜睨了梟雲一眼後,又朝著早已遠去的兩個男人望去︰「祭拜先皇之事,當今世上,只有他們兩人才有資格,我們便不去摻和熱鬧了!」
她說的,是我們,而非我。
梟雲自然知道,沈凝暄這是想讓獨孤蕭逸和獨孤宸兄弟二人單獨相處。
眼看著一眾影衛,分出一半前往帝陵方向護駕,她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在與梟青對視一眼後,誰都沒有妄動,而是與沈凝暄一起,靜靜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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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風,雖然溫煦,但晚風卻仍舊帶著幾分寒意。
巍峨的帝陵前,獨孤蕭逸與獨孤宸一起擺好了香燭祭品,然後分別斟酒一盞,在朝著帝陵跪拜三次後,舉起酒盞將美酒傾倒在地。
清冽的酒水,看似滴落在祭台之上,卻更像滴落在兩人心中。
在敬酒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獨孤蕭逸和獨孤宸兩人,誰都不曾言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夕陽不復,獨孤宸方才輕蹙著眉宇出聲問道︰「皇兄這陣子,過的可好嗎?」
「無非是每日忙于那些政事!」
淡淡的聲音,在晚風中來回飄蕩,獨孤蕭逸側目深凝著獨孤宸,在輕嘆了一聲後,幽幽說道︰「听暄兒說,你和如太後在一起,過的很好?」
「很好!」
淡淡的笑,噙在嘴角,獨孤宸輕聲說道︰「多謝皇兄,當初放母後一條生路!」
聞言,獨孤蕭逸不禁哂然一笑。
眉宇皺的緊緊的,轉身直面獨孤宸,想到他假死之時,自己心中悲痛之意,他的臉色驀地便是一沉︰「臭小子,你可知道,為了你的死,為兄心里到底有多痛?你居然……」
「我錯了!」
苦笑著打斷獨孤蕭逸的話,獨孤宸垂眸,看著眼前的香燭極品,獨孤宸的聲音低低緩緩,讓人不忍再繼續責備︰「我當初之所以那般行事,是因為臨時得知夏家會在暄兒的身世上做文章,如此便也絕了她的後顧之憂,當初未曾與皇兄言明,是因為事出突然,但是後來不說卻是因我私心的想要在她的心中,永遠都佔有一席,還有便是……真的想要絕了燕國皇位爭斗的隱患!」
「哼!」
听完獨孤宸的話,獨孤蕭逸不禁哼笑一聲︰「你倒是實話實說!」
聞言,獨孤宸苦笑著說道︰「普天之下,你是我最親之人,眼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我還隱瞞作甚?」
獨孤宸的一句你是我最親之人,使得獨孤蕭逸的心弦,忍不住輕顫了下。在抬眸看了獨孤宸一眼後,他的臉色漸漸有所緩和︰「听小姑姑說,你祭拜完父皇,便要離開了,你打算去哪里?」
聞言,獨孤宸無奈一笑︰「因為你身上的毒,暄兒如今不想見到我,世界之大,總有我這個死人的容身之地!」
「得虧,你還記得我身上的毒!」訕笑著轉身,獨孤蕭逸轉頭望向雄偉的帝陵,聲音微淡,卻透著幾分無可奈何的蕭涼之意︰「宸,你應該從小姑姑那里知道,我身上現在中了不只一種劇毒!」
「我知道!」
申吟帶著明顯的壓抑和疼惜之意,獨孤宸盡量讓自己笑的灑月兌一些︰「小姑姑在你體內種下新越蠱毒,那是為了以毒攻毒,雖然過程會很辛苦,但是我相信,結果一定會是好的!」
听他此言,獨孤蕭逸靜默了片刻。
見他沉默不語,獨孤宸接著說道︰「其實,我知道皇兄身子不好,你也大可不必一路追來相送……」
「誰是來送你的?」
再開口,獨孤蕭逸的聲音帶著明顯不滿之意,直勾勾的,注視著獨孤宸,他聲音冷颼颼的,讓人毛骨悚然︰「獨孤宸,做人要有良心,我以前是如何待你的?可是你呢?」
聞言,獨孤宸神情一怔!
抬頭看向獨孤蕭逸,他張了張嘴,苦笑著說道︰「皇兄說的極是,做人要有良心,如今我已經將天下還給了你,可謂是物歸原主,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獨孤蕭逸深吸一口氣,臉上盡量保持著平靜之色,臉不紅氣不喘道︰「當初你當皇帝時,若想偷懶,便讓我易容成你,替你代掌國事?可是現在呢?我當了皇帝,且還身中劇毒,你明知我很辛苦,卻不思助我一臂之力,竟想著著逃之夭夭,你說……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呃……」
獨孤宸沒想到獨孤蕭逸會如此言語,是以在听到他那句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的時候,不由微怔了怔。
半晌兒,終于回過神來,他輕抿了抿薄唇,眸光熠熠的看向不遠處沈凝暄所在之地︰「若是可以,我也想幫襯皇兄,但是現在,皇後她……」
沒有錯過獨孤宸看向沈凝暄的眼神,獨孤蕭逸抬眸深凝獨孤宸片刻,唇角邊蕩起一抹如沐春風的招牌笑容︰「為兄現在只問你一句,你對她可還有肖想?!」
聞言,獨孤宸眸色一黯,心中不禁苦笑連連。
曾幾何時,他離沈凝暄的心,是那麼的近,但是那個時候,他卻對之視而不見,最終失去了她。
如今,她的心里只有獨孤蕭逸,即便他對她仍舊存著妄想,那也是不可能會實現的。
上天,總有一雙眼楮在看著。
對于沈凝暄,他做的再多,也比獨孤蕭逸做的少。
雖然,他不想認命,但是現在卻又不得不認命!
皇位,一開始就是獨孤蕭逸的,想當然爾,皇後也該是他的。
而他,終究是個旁觀者而已。
將獨孤宸黯然的神情盡收眼底,獨孤蕭逸心弦微動,但即便如此,他卻還是淡笑著嘆道︰「看來這個問題,在你的心里,還是沒有答案!」
「不!」
轉過身來,對獨孤蕭逸溫雅一笑,獨孤蕭逸輕搖了搖頭,然後苦笑著回道︰「這個問題,我現在就能回答你!」
聞言,獨孤蕭逸輕挑了挑眉,靜等著他的回答。
深吸一口氣,獨孤宸又朝著沈凝暄望了一眼,然後幽幽輕道︰「我和她,終究有緣無份,她現在是你的妻,是我佷兒的親母,日後也定是我的好皇嫂!」
听到獨孤宸給出的答案,獨孤蕭逸的眸光,不禁微微浮動起來。
深凝著他黝黑的眸子,獨孤宸竟然睇見了一抹水色。
「皇兄!」
漸漸的,獨孤宸凝著獨孤蕭逸的眼底,也浮起了水霧,看著他明顯削瘦的臉龐,他眉宇緊皺了下,竟是單膝跪落在地,垂眸對獨孤蕭逸說道︰「皇兄有何吩咐,盡管講來,臣弟一定萬死不辭!」
「宸!」
看著獨孤宸朝著自己單膝跪落,獨孤蕭逸的心,驀地便是一緊,伸出手來,用力扶了扶他寬闊的肩膀,他溫潤笑道︰「我不要你為我赴死,只想讓與我分憂,你且要記得,不管到了何時,我們……都是兄弟!」
「好!」
颯然抬眸,與獨孤蕭逸四目相視,獨孤宸伸手握住他置于自己肩膀的大手,眸光堅定道︰「臣弟願與皇兄同甘共苦!」
「同甘可以!共苦就算了!」
俊臉上,終是露出灑月兌的淺笑,獨孤蕭逸順勢拉著獨孤宸起身,用力捶了下他堅實的胸膛︰「如今你皇嫂讓我一心放在解毒之事上,國家大事便有勞你了!」
對于處理政事,獨孤宸自是駕輕就熟。
听聞獨孤蕭逸如此言語,他重重點了點頭︰「代王兄處理政事,這是小菜一碟,不過臣弟現在是個死人,又該以什麼身份入宮呢?」
「這個我在來時,早已想好了!」
獨孤蕭逸得意一笑,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沈凝暄。
沈凝暄接收到他含笑的視線,不禁也微彎了彎唇角,然後帶著梟青和梟雲等人朝著兩人走來。
見沈凝暄過來,獨孤宸對她微微一笑,隨即便是淡淡恭身︰「參見皇嫂」
這是獨孤宸,第一次如此稱呼沈凝暄。
但是,在听到他的稱呼之後,沈凝暄知道,獨孤宸,是真的放下了。
過去的一切,這次真的都過去了。
「眼下不是在宮中,我也並非以皇後身份示人,你不必如此!」輕嘆一聲,到底還是朝著獨孤宸抬了抬手,沈凝暄語帶歉然道︰「在新越時,是我太偏執了,還有多謝你一路而來,對我的百般護佑!」
聞言,獨孤宸眸光倏地一亮!
他就知道,以沈凝暄的聰明,一定知道他在暗地里保護她。
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終是,見兩人盡棄前嫌,獨孤蕭逸十分滿意的笑看了獨孤宸一眼,然後又挑眉看向沈凝暄︰「宸問我,他該以什麼身份入宮?」
「這個簡單!」
紅唇輕輕一揚,沈凝暄朝著身後伸出手來︰「銀血!」
「屬下在!」
身為獨孤蕭逸的近身血影,銀血自然一路跟隨,此刻听到沈凝暄的喚聲,他直接從袖袋里取出了一張人皮面具,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她。
接過銀血遞來的人皮面具,沈凝暄眸光如星似月般,閃閃發亮,轉手便將之交給了獨孤宸,「日後你在宮中,要處理國事,一切事宜皆都要以皇上的身份才可!」聞言,獨孤宸眸光微閃。
抬眸看向獨孤蕭逸,他輕聳著俊眉問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我若以皇兄身份在宮中處理國事,皇兄又當如何?」
「日後,我會跟皇後一起,在歡顏宮中安然度日!倘若朝中有大事,你盡可前來與我商量……」
側目看了獨孤宸一眼,獨孤蕭逸目露柔情的看著沈凝暄,伸手握了她的手,聲音溫潤如昔︰「來日,若我身上毒解,便會重返朝堂,如若不然,我將在那里,度過自己最後,也是最美好的時光……」
「你瞎說什麼?」
不等獨孤蕭逸把話說完,沈凝暄已然急急伸手捂住他的嘴,沖著他橫眉豎目道︰「我不許你有事!」
「好!」
唇畔勾起的弧度,美好的讓人炫目,獨孤蕭逸拉下她的小手,眸光盈盈道︰「我保證,我會好好解毒,一定不會有事的!」
見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獨孤宸始終淡笑著。
「那個……」微斂了眉目,輕咳一聲,他囁嚅出聲問道︰「朝中不可一日無君,我這就立即趕回去,如今天色已晚,皇兄和皇嫂,你們可以找個地方歇腳,也可在後面慢慢往回走,不用著急!」
語落,他朝著獨孤蕭逸和沈凝暄微微恭身,便帶著梟青和梟雲,一起朝著馬車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過,這一次,他並未上馬車,而是直接帶著梟青梟雲翻身上馬,將馬車留給了獨孤蕭逸和沈凝暄。
目送獨孤宸帶人瀟灑離去,沈凝暄眸光微深,輕靠在獨孤蕭逸的肩膀上,有感而發道︰「他這次,是真的放下了!」
「是啊!」
獨孤蕭逸輕擁著她的肩膀,低低應了一聲。
垂眸凝著她沉靜的側臉,他眸色如夜色般深邃,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橫抱起她,在她的驚叫聲中,徑直朝著馬車方向走去︰「如今人已經追到了,我們也該忙忙我們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