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皇上有反應了!」
梟雲站在榻前,直愣愣的看著北堂凌的鮮血,滴入獨孤蕭逸的口中,只片刻之後,她驚喜的發現,原本昏迷的獨孤蕭逸,竟然開始貪婪而急切的將唇間的腥甜血液抿入口中!
見狀,沈凝暄心下一抖,不由站起身來,緊緊的盯著獨孤蕭逸的一舉一動。請使用訪問本站。舒睍蓴璩
有了北堂凌的血,獨孤蕭逸的狀況漸漸好轉,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
但,好似食髓知味一般,他卻一直不停的微張著薄唇,以至于到最後,直接將北堂凌的白皙的手指含入口中,想要更多的吸吮些可以緩解他身上劇痛的良藥熹。
隨著他吸吮力度的加大,北堂凌忽然覺得獨孤蕭逸的體內,好像有一個貪婪無比的嗜血小獸,在不停的,拼命的將他的血液從體內抽離!英挺的眉輕皺了皺,他臉色驟白,身形微微一顫,連背脊也跟著緊繃著。
但,即便如此,他卻手中不曾將手指抽回。
「夠了!緒」
眼看著北堂凌的臉色越來越白,沈凝暄不禁輕顫著嗓子出聲阻止,見北堂凌沒有立即反應,她直接伸手攫住他的手臂,將他的手指自獨孤蕭逸的口中抽離。
因他抽離的動作,而失去了貪婪吸吮的良藥,獨孤蕭逸緊閉著眼不滿的嗚咽一聲,像個孩子一般抿了抿唇,繼而安然入睡!
見他如此,沈凝暄心弦微松,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抬眸看向身邊的臉色雪白的北堂凌,她輕擰了擰黛眉,親自起身行至藥箱前取了繃帶和金創藥,準備與他包扎。
「不用了!」
瞬間將手握起,背于身後,北堂凌薄唇輕輕一勾,深邃的眸海中,不禁一絲波瀾的看著沈凝暄︰「與其上藥包扎,等長好後再割開,倒不如就這樣來的好!」
聞言,沈凝暄眸色微閃!
將手里的綁帶和金創藥放下,她傾身為獨孤蕭逸蓋好錦被,而後轉身向外︰「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見狀,北堂凌俊眉輕挑了下。
轉頭迎上鬼婆和獨孤珍兒復雜難辨的神色,他灑然一笑,抬步便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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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宮大殿,雖不及天璽宮大殿富麗堂皇,環境卻十分雅致。
徑自行至主位上落座,沈凝暄緊皺著黛眉,轉楮看向身後的北堂凌。
不曾去看,卻知她一定在看著自己,北堂凌一路行至左下位坐下,這才抬眸看向沈凝暄︰「你想問我說什麼?」
靜靜地,凝視著北堂凌許久,沈凝暄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早前他在瑞雪閣時說過的話。
他說,有她為他心疼就夠了。
今生今世,不管為她做什麼事情,他都心甘情願。
那個時候,她本想要拒絕他的好意,但是拒絕的話尚未開口,獨孤蕭逸便出了事。
而此刻,她可悲的發現,他在這份情,她終究要承,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
這就是那個世人眼里,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錙銖必較的北堂凌啊!
可是他對她,卻是從來都不求回報的好!
好的此刻,就這麼看著他,她便覺得心酸眼澀,淚眼婆娑。
「你這是作甚?」
看著沈凝暄的眼淚,北堂凌的心下不禁有些慌了,凝著她婆娑的淚眼,他苦笑了笑,眼底撫上一抹極其柔和的疼惜之色︰「我千里迢迢過來做這一切,是為了讓你舒心,可不是讓你鬧心的!」
「我說過的,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看懂了北堂凌眼底那抹痛惜之色,沈凝暄伸手拭了下眼角,語氣凝噎道︰「雖然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挺身而出,成全我的愛情!」
其實,北堂一脈的血,可以減緩蠱毒之痛,連鬼婆都不知道。
獨孤蕭逸之余北堂凌是為情敵,倘若北堂凌自私一點,完全可以留在新越,等著獨孤蕭逸痛死,然後再想辦法趁虛而入……
可是他沒有!
他早就說過,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那麼,可以讓一個壞人,如此行事的原因,便只能是,他愛慘了沈凝暄。
慘到,因為愛她,不惜一切的去救她心愛的男人。
這,怎能讓沈凝暄安然以待?!
「好了!」
眼看著沈凝暄的眼淚,似是斷了線的珍珠, 里啪啦落個不停,北堂凌不禁俊臉一黑!輕嘆了口氣,他起身行至主位前,伸手扶住沈凝暄的肩膀,無奈凝眉︰「有我在,他一定可以熬到解毒,不要對我感激涕零了,我會驕傲的!」
聞言,沈凝暄不禁眸色微滯!
抬起頭來,見他正狡黠的朝著自己眨著眼楮,她不禁撲哧一聲,破涕而笑。
「凌……」
平生第一次,如此親昵的喚著北堂凌,沈凝暄緊繃了幾日的心弦,啪的一聲便斷裂開了,在這一刻,她沒有心情去顧忌什麼男女之防,只是當北堂凌是自己的摯友,無力側靠在他的身上,神色晦暗道︰「你知道嗎?原本他一心要逼我走,我心里也曾想過,一定要跟他算這筆帳,但是這幾日里,看到他痛苦的模樣,我方才能夠體會到他的苦心。」
看著獨孤蕭逸毒發時,她的心好像在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從胸腔抽離一般……她知道無雙之毒發作時的劇痛,卻不清楚新越蠱毒發作時,是一種如何的痛,但那可是世上最為霸烈之毒啊,痛起來只會比無雙之毒更痛啊!
這是沈凝暄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接近北堂凌。
在北堂凌而言,這已然是極為奢侈的結果。
此刻,听著沈凝暄的言語,他沉默片刻,方才低眉苦笑,「雖然我說過,女人太聰明了不好,但是你卻是個聰明而堅強的女人,能得到你這樣的女人,獨孤蕭逸即便是睡著了,都會笑醒,又怎麼會舍得去死……你放心好了,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聞言,沈凝暄的唇角,亦苦澀勾起,自嘲問道︰「你說我聰明而堅強,為何聰明而堅強的我,卻保護不好我自己,也保護不了我愛的人?」
北堂凌的眉宇,因沈凝暄自嘲的言語,于瞬間緊皺,垂眸看著沈凝暄,他眸色幽幽,笑的微微有些冷︰「崛起吧女人!為了保護好你自己,也為了保護你心愛的人!切記!日後對自己人,要柔情似水,對敵人則要心狠手辣,幸福……在你自己手中!」
「對自己人,要柔情似水,對敵人……要心狠手辣!」
輕輕呢喃著北堂凌的話,沈凝暄在一笑之後,輕點了點頭,然後微微仰頭,看向北堂凌︰「若我,不管何時何地,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你,你會覺得如何?」
「那又如何?!」
北堂凌如是反問一聲,深凝著沈凝暄閃爍不定的,眸中光華在一陣淺笑後歸于灰寂︰「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想,我到底是何時喜歡上你的,又為何會喜歡上你?!」
「何時又是為何?」
迎著北堂凌寂黯的眸,沈凝暄微垂眸華,等著他的答案。
「我一直以為,是在你給我治傷之時!」
扶著沈凝暄肩膀的手,略微收緊了幾分,北堂凌垂眸看著他,笑容微深,眼底柔情繾倦︰「可是回頭想想,我還真喜歡你在楚陽時那股子潑辣勁兒!」
在這一刻,他不在是新越那個心狠手辣的攝政王,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一個深愛著眼前女人的普通男人!
听聞北堂凌所言,沈凝暄不由再次抬眸。
直勾勾望進他滿布柔情的眸底,她不禁嗤笑一聲︰「原來,堂堂的新越攝政王大人,喜歡找虐!」
在楚陽時,她把他整的死去活來,而他卻說喜歡那個時候的她的那股字潑辣勁兒,這不是找虐是什麼?!
「好像確實如此!」
深凝著沈凝暄臉上的淺笑,北堂凌緊皺著眉頭,滿是無可奈何道︰「依兒,其實你那麼聰明,應該明白身為你的敵人,你根本不必同情他們,而你所在意
的人,往往不會去計較是否被你利用與否!」
「我懂!」
北堂凌的話,就像是一把穿透雲霧的利劍,瞬間將沈凝暄眼前的陰霾劃開,讓陽光普照。
心中思緒,百轉千回。
她輕輕抬手,用力握了下北堂凌扶著自己肩膀的手,然後自主位上起身,聲量微低,其間透著幾分寒涼︰「從今日起,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語落,想著寢殿里的獨孤蕭逸,她眸華微斂,抬步便要向外!
「依兒!」
直到沈凝暄即將行至轉角處時,北堂凌驀地出聲,喚住沈凝暄的腳步。
轉頭看向身後的北堂凌,沈凝暄黛眉輕挑,等著他的下文。
凝著沈凝暄的眸,雖深不見底,卻十分誠摯,北堂凌輕嘆一聲,朝她展顏一笑︰「我先回瑞雪閣一趟,天黑之前就過來,眼下就不跟你一起進去了!」
言罷,他微微一笑,轉身便向外走去。
在他離去之時,始終不曾回頭,自然也不知,沈凝暄的視線,一直都膠著在他的身上,直到大殿門口,再沒了他的身影,她也不曾將自己的目光收回!
沈凝暄知道,獨孤蕭逸此時的狀況,太過惡劣。
若沒有北堂凌的血,則必死無疑!
但,那個人是北堂凌啊!
她和獨孤蕭逸,才剛走出獨孤宸的陰影,卻終究又欠了他的!
不管她的逸,能否渡過難關,她都欠了他的!
春日,明明陽光明媚。
可是此時此刻,沈凝暄卻覺得徹寒的冰冷。
冷到,連她的骨頭縫都跟著疼了起來。
微轉過身,她一路向前,心間卻越來越沉重,連帶著腳步,也像是灌了鉛,再也不能向前再邁一步!
是以,在北堂凌離開後許久,沈凝暄卻仍舊不曾回到寢殿。
不久,獨孤珍兒從寢殿里出來。
見她站在門外,便出聲喊了她一聲!
聞聲,她終是唇角輕勾,俏麗絕俗的臉上,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
只是,這笑,太苦!
苦到,她的眸底,也漸漸變成一片寂灰之色!
只許久之後,獨孤珍兒離去,她方眸華一斂,急行數步,進入寢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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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殿後,沈凝暄便直接屏退了左右,與梟青梟雲吩咐,沒有她的話,不管是誰來,都不準打擾。
待梟青梟雲領命退下之後,偌大的寢殿里,便只剩下她和睡榻上昏迷不醒的獨孤蕭逸。
此刻,他的面容,是那麼的恬靜安然,
好似只是睡熟了,根本不曾經歷過方才的劇痛折磨一般。
凝著他蒼白憔悴的容顏,她心中黯然,握住他的大手,緩緩滑落于鞋榻之上……
前世,她本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子,對權力富貴,亦沒有太大的追求。
若是前世里,獨孤宸不曾到相府,不曾對她露出那溫潤的贊嘆一笑,也許她會如尋常女子一般,按部就班的成親生子,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終究也就不會遇上他。
但是……
這一切,全被沈凝雪打破了。
因為她的私心和***,她讓她經歷了最殘忍的鳳凰涅槃。
重生之後,她始終在告訴自己她活著,便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讓沈凝雪也嘗嘗她所遭受過的一切!
如今,沈凝雪香消玉殞。
她前世的宿怨了了。
那麼就該為今生而活了!
這一生,除了沈凝雪,還有她的愛人,她的孩子,還有夏家有齊家,有太多太多虎視眈眈,盯著她
愛人和孩子的叵測之人。
現在,她的愛人,徘徊于生死之間,她的孩子,也尚在襁褓之中。
所以,她必須堅強起來。
如北堂凌所言,崛起起來!
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他們!
「逸……」
心思千轉之間,轉頭看著睡榻上的獨孤蕭逸,沈凝暄眼底的淚水,再次決堤而下。緊握著他的手,置于自己的口鼻之間,她苦澀難耐的輕吻著他的手背,淚已漣漣道︰「過去,是你一直都保護著我,現在,就由我來保護你!」
「小暄兒!」
迷迷糊糊之間,耳際傳來一聲輕喚,原本沉重睡著的獨孤蕭逸,緩緩睜開了雙眼,眸色深幽的看著她。
迎著深幽的視線,沈凝暄唇角輕勾著對他笑了笑,「醒了?」
聞言,獨孤蕭逸溫潤一笑,捏了捏沈凝暄的臉蛋,「怎麼又哭了?嚇到你了嗎?!」
「你嚇死我了!」
黛眉緊皺著,將獨孤蕭逸的雙手擱在自己的胸口,沈凝暄看著他,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還好你沒事,否則我……」
凝著沈凝暄的淚眼,獨孤蕭逸心下微沉。
看著她既是心疼又是無奈的眼神,他眸色微斂,強顏歡笑道︰「傻丫頭,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你現在是沒事,可是……」想到獨孤蕭逸昨夜才毒發過,今日一早便再次毒發,沈凝暄不由長出一口氣,伸手撫上他完美的俊臉,唇角苦澀勾起︰「逸,現在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而不是要征詢你的意見!」
聞言,獨孤蕭逸一陣苦笑︰「你好霸道!」
這不是要征詢他的意見,便說明接下來她要說的事情,他只有接受的份兒。
凝著獨孤蕭逸臉上的苦笑,沈凝暄的心,也一陣陣的抽痛著。
「你听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沉眸對獨孤蕭逸說道︰「過了今晚,師傅會以沉睡藥,讓你陷入沉睡之中。」
「什麼?」
听到沈凝暄的話,獨孤蕭逸心中驀地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他緊皺著眉頭,眼睜睜的瞪視著沈凝暄,眸光銳利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凝著他銳利的目光,沈凝暄絲毫無懼!
輕噘著唇,輕吻他的唇瓣,她斂去眸中水霧,率性的輕拍他的臉頰︰「你放心,即便你沉睡著,我沒日沒夜都會陪在你的身邊,這仍舊是我們最美的時光!」
「不……」
獨孤蕭逸臉色一黑,眸色陰冷晦暗︰「我不同意!」
這件事情,他怎麼可能接受?!
早已料到會是如此反應,沈凝暄不禁輕輕一笑,只臉上雖是笑著,她的眼里卻有了淚,只眨眼之間,那滾燙的淚珠,自她眼角滾落,滴在獨孤蕭逸的俊臉上,燙的他渾身一顫︰「你這個傻子,知不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可能熬到蠱毒與無雙之毒融合?如此行事,是權宜之計,也是必行之計……我方才便說過了,這件事情只是要告訴你,而不是要征詢你的意見!」
她,並未提及他每日都要以北堂凌的血,延命一事。
為的,便是讓他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安排,否則以一個男人的自尊心,他最終即便接受了她的安排,也會心有芥蒂!
听聞沈凝暄此言,獨孤蕭逸的心,不禁驀地一窒!
凝望著她神傷的臉,他眸色溫潤,其間淚光閃動︰「小暄兒……」
「我不要你死!」
唇角的笑,越發深了,眼里的淚珠,卻也越落越急,沈凝暄深吸口氣,嘆聲說道︰「所以你這次必須要听我的!」
見沈凝暄的淚,一個掉個不停,獨孤蕭逸知道,她現在所言,定是無奈之舉。
自榻上坐起身來,直接將她從鞋榻上拉起,緊緊擁入懷中,他神情黯然,又難掩心疼道︰「莫哭,莫哭,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死,相對而言,我也不想
死,為了活著,為了與你長相廝守,我全听你的便是,不過我有個條件!」
聞言,沈凝暄在他懷中抬頭︰「什麼條件?」
獨孤蕭逸沉眸,深凝著她的淚眼,單手撫過她的臉龐,柔聲說道︰「再給我三日時間,我想要跟你過三日相依相守的日子,然後再……」
「不行!」
若是可以,沈凝暄也想要答應獨孤蕭逸的要求,但是獨孤蕭逸身上的毒,現在每日都會發作,她不敢也不能再拖延一丁點的時間,她怕自己多貪戀一日的代價,是永遠的失去他!
「小暄兒……」
從小到大,獨孤蕭逸很少會怕什麼事情,那怕面對生死,也不曾怕過。但是現在他卻害怕,自己如此一睡,便成了與沈凝暄之間的永別,所以他才提出了要延緩三日的條件,但是當他的條件被沈凝暄拒絕,他不禁臉色一變,第一次與她賭氣說道︰「你若不應,我便不喝……」
「獨孤蕭逸,現在事關你的生死,怎能容你如此?」抬頭怒瞪著他,沈凝暄的眼楮,瞪的滾圓滾圓的,見他清瘦的俊顏上,顯露著平日少見的倔強,她心下揪痛著,縴手不著痕跡的移至他的胸前,啪啪幾聲便點了他的穴道︰「這一次,我做主,你必須听我的!」
ps︰感謝依依親愛的鮮花,謝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