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後心意已決,根本沒有給沈凝暄討價還價的機會,轉身便抱著獨孤煜離開了天璽宮。請使用訪問本站。
怔怔的,看著她抱著孩子離開,沈凝暄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龍榻上,當著眾人的面,嚶嚶痛哭起來!
見狀,眾人不敢多言,即便如秋若雨和青兒這等平日沈凝暄的心月復之人,也只是吩咐宮人將寢殿里收拾一新,然後便守在她的身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都退下!」
看著沈凝暄黯然垂淚的模樣,獨孤宸面色微沉了沉,對殿內眾人輕擺了擺手,然後凝眉上前,在沈凝暄身前蹲來︰「暄兒……今夜,到底是怎麼回事?恁」
知眾人已經退下,根本不必再裝,沈凝暄輕嘆一聲,拿手里的帕子擦去眼角的淚水,低眉斂目的淡淡說道︰「煜兒離宮多日,終于回宮,太後思孫心切,便暗自喬裝來了天璽宮,可是同一時間,夏正通也進了宮,你也知道,夏正通為人狡詐,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引他進了我的局,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于潰!」
听了沈凝暄的解釋,獨孤宸緊繃的心弦,終是暗暗一松。
回想著方才齊太後說過的話,他輕點了點頭,凝視著沈凝暄的雙眸之中,盡是贊嘆之意︰「你的心機,還真是深沉的可怕,在這種關頭,不但沒有亂了陣腳,居然還想出了讓太後為二皇子出頭,強搶煜兒的主意,不過……」語氣微沉了沉,獨孤宸接著說道︰「你難道就不怕,煜兒到了長壽宮,會遭遇不測?呆」
「有什麼好怕的?」
沈凝暄挑眉,哂然笑問道︰「煜兒在天璽宮,夏家就不會害他了嗎?其實在我看來,比起在天璽宮,他如今在太後那,反倒更加安全,一則太後一定會保護好煜兒,二則如今太後是夏家的靠山,又是她把人搶了去,夏正通只要不是個傻子,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對煜兒下手!」
「你說的都對!」
獨孤宸無奈輕嘆,凝著沈凝暄哂笑的面龐,忍不住想要輕撫她的臉,但是這個想法,才剛剛躍上腦海,便被他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他,沒有資格!
「皇上!」
靜靜地,凝視著輕皺著眉宇的獨孤宸,沈凝暄從容起身,與他保持一段距離︰「您的國事一定還沒有忙完吧?」
「還沒!」
獨孤宸知道,沈凝暄是有意要跟自己保持距離,看著她緩步朝著窗前走去,他心下苦笑,輕斂了眉,站起身來,淡聲說道︰「你這里若是沒事,朕這就回御書房了!」
語落,他看了眼沈凝暄的背影,轉身向外走去。
「皇上!」
輕喚他一聲,沈凝暄輕蹙著眉頭轉身,對他輕聲說道︰「皇上身中劇毒,如今又如此操勞國事,身體只怕每況愈下啊!」
聞言,獨孤宸挺拔的身姿,不禁驀地便是一顫!
視線微轉,回眸看向沈凝暄,見她神情淡然的看著自己,他心下微涼︰「我……只是想要為你和煜兒,多做一些事情!」
「我知道!」
知道獨孤宸說的是實話,沈凝暄轉身行至一邊的衣櫃處,伸手打開櫃門,從里面取出一只瓷瓶,她緩步行至獨孤宸身前,將之遞到了他的面前︰「既然想要為我和煜兒多做一些事情,那麼該演的戲,便要繼續演下去!」
獨孤宸並沒有立即接過沈凝暄手里的瓷瓶,而是直愣愣的看著那只瓷瓶,擰緊了眉頭看向她︰「這里面裝的是什麼?」
「血!」
沈凝暄淡淡揚眉,將手里的瓷瓶塞到他的手里,輕嘆一聲說道︰「我說句實話,雖然煜兒在太後那里,比在天璽宮安全,但是數日不見,他才剛剛回宮,便不在我身邊,如此,我今夜只怕難以入眠!」
聞言,獨孤宸眸光起伏必定︰「你想讓我怎麼做?」
「待會兒皇上離開這里後,臣妾會嚎啕大哭,听到臣妾的哭聲,皇上要在龐德盛面前,表現出心痛的模樣,如此才有理由,前往長壽宮中跟太後要回煜兒……」微轉過身,緩步行至龍榻前旋步轉身,她微抬眸華,迎著他灼然的目光,將明黃色的帷幔,緩緩放下,如黃鶯般動听的聲音,卻不曾停歇︰「好不容易把人搶走,即便皇上親自去要人,太後也一定不會給,所以今夜燕國宮中,會發生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燈光將沈凝暄的倩影,打在明黃色的帷幔上,讓獨孤宸心下蕩起絲絲漣漪,緊蹙著眉頭,凝著帷幔上那抹動人的倩影,他的聲音低沉醇厚,隱隱透著幾分難以自抑的情緒。
听到他的問話,沈凝暄素手輕抬,撩起帷幔,迎著他深沉的眸子,眸光流轉著輕笑道︰「皇上被太後氣的吐血昏迷,這算不算是一件大事?」
聞言,獨孤宸眉心緩緩舒展,卻是苦澀一笑。
沈凝暄口中,所謂他該演的戲,便是他如今身中劇毒,算算時間,也該毒發了!
今夜,齊太後雖然不管不顧的,搶走了獨孤煜,但是……只要他今夜毒發,那麼明日一早,齊太後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她也一定會把獨孤煜乖乖的送回來!
而他,應該也快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高!
實在是高!
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突發情況,沈凝暄一直都在雲淡風輕的進行著自己的計劃!
一環,接著一環,環環相扣!
連他都不得不佩服她縝密的心思!
————獨家發布————
彼時,長壽宮中,爐鼎里攏著淡淡的安神香。
因為久久不見齊太後回返,夏正通心下焦急,忍不住開始在大殿里來回踱步。
終是,听到殿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心神一震,連忙迎上前去。
片刻,齊太後一身宮裝,懷抱獨孤煜從門口而入,見此情形,夏正通絲毫不覺意外,只是緊皺著眉宇,對齊太後恭身行禮︰「老臣參見太後!」
「表哥?」
雖然早已知道,夏正通如今身在長壽宮中,但是此刻看到他,齊太後卻還是要裝作一臉驚訝模樣,懷抱著獨孤煜一路向里,她緊蹙著柳眉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太後娘娘剛離開長壽宮的時候!」
兀自起身,跟著齊太後一路向里,眼看著齊太後將獨孤煜放在錦榻上,然後臉色不悅的一坐來,他不禁滿是疑惑的問道︰「太後……這是……」
「是太子!」
沉著眸色,看了獨孤煜一眼,齊太後滿是厭惡的將頭別向一邊︰「哀家不瞞你,今兒得知太子回宮,哀家便換了身上這身兒衣裳,偷偷去了天璽宮!」
有自己的眼線在,對于齊太後的行蹤,夏正通早已了然。
不過,與齊太後揣著明白裝糊涂一樣,雖然他早已得到了龐德盛的密報,但是此刻他仍是一臉不解的緊皺著眉宇明知故問道︰「太後娘娘可是去看太子了?」
「哀家不是去看太子,哀家只是氣不過!」
斜睨獨孤煜一眼,齊太後滿是不悅的緊皺著黛眉,重重怒哼一聲,她驀地用力,拍在錦榻上的小幾上,驚的獨孤煜哇的一聲,大哭不止,然……听著他哇哇的哭聲,齊太後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怒氣沖沖道︰「自從瑞兒出生,皇上便不曾過來看過他一眼,哀家可憐的皇孫,生來沒了母親,竟然還得不到父皇的疼愛,哀家今日,听聞太子回宮,便想要去看看,皇上是怎麼對待他和沈凝暄的孩子的!」
「太後這又是何必呢?!」夏正通苦笑,一臉淒然︰「人都說,母憑子貴,子浴母恩,皇上如今獨寵皇後,太子自然就是他的心頭肉,可憐二皇子一出生便沒了娘親,難免會受冷落……」
「是,瑞兒出生便沒了娘親,皇上冷落他,自在情理之中,在宮中沉浮多年,哀家豈會不知厚此薄彼的道理,但是這一次皇上未免做的太過分了些!」齊太後沉聲,仍是滿臉慍怒之色,看著獨孤煜哭的小腿直蹬,她心中煎熬,面上卻表現的不為所動︰「今日太子回宮,皇上第一時間便過去了寢殿,不僅如此,他還將宮里最好的東西,全都命人送到了寢殿之中……表哥啊!」
齊太後抬頭,眼底微微濕潤,蘊著無盡的委屈和不滿︰「他對太子如此厚愛,可是對瑞兒呢?自從瑞兒出生到現在,他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正如太子是他的心頭肉,瑞兒也是哀家的心頭肉啊!他對瑞兒薄待至此,哀家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太後……」
看著齊太後放任獨孤煜哭著,卻不去管,反倒因為皇上對獨孤瑞的冷待而大發雷霆,夏正通心中感慨,原本繚繞在心頭的幾分疑惑,瞬間便已煙消雲散。
心思微轉了轉,他低垂著頭,朝著齊太後跪落在地,大義凜然道︰「太後對二皇子的寵愛,讓老臣自嘆弗如,不過如今皇上身中劇毒,您為了二皇子跟皇上撕破臉面,實在不妥,依著老臣的意思,您還是把太子送回去的好!」
嘴上,雖然如此言語著。
但是夏正通鉬的心里,卻在冷冷想,如今太後是他的靠山,獨孤煜在長壽宮,便不能有一絲的差池,是以眼下唯有讓他離開長壽宮,他才好有所動作。
哼!
沈凝暄不就仗著生了個太子還有皇上的恩寵,才敢在目中無人嗎?!
若是沒了太子,以皇上現在的情形,待他不久之後駕崩,他對沈凝暄的恩寵,那就是個屁!
「表哥……」
齊太後沒有想到,夏正通在這個時候,竟會如此言語,不過轉念一想,這老狐狸在朝中多年,必定不會白白替別人著想,心緒沉了沉,她微眯著眸子,擰眉沉聲一嘆,語氣幽怨道︰「表哥的意思,哀家都懂,但是今兒哀家把太子從沈凝暄那個賤人那里搶了來,便沒有送回去的道理,皇上不是對太子厚愛嗎?如今哀家就把太子和瑞兒放在一起,哀家倒要看看,他會不會狠下心來不來哀家這里看他的心頭肉,哀家也要瞧瞧,兩個孩子在一起,他是不是還能當著哀家的面,只看一個,不看另一個!」
聞言,夏正通雖在心中暗笑,卻仍舊一臉為難的想要勸慰齊太後。
可是,尚不等他的話開口,便听龐德盛的唱報聲自殿門外傳來︰「皇上駕到——」
聲至,夏正通臉色一變,抬頭看向齊太後。
迎著他的視線,齊太後眉黛深皺,臉色頓時一沉,抬眸看向殿門方向!
夜色之中,一身明黃的獨孤宸穩步而入,夏正通見狀,連忙起身,朝著獨孤宸恭身行禮︰「老臣參見皇上!」
「夏相免禮!」
淡淡地,讓她不禁沉聲問道︰「怎麼?才短短片刻,皇帝便難忍思子之情,過來探望太子了嗎?」
「母後……」
獨孤宸臉色不豫的看了眼齊太後,在視線掃過獨孤煜時,眸光微動︰「煜兒在哭!」
「怎麼?皇帝心疼了?」
齊太後當然知道,煜兒在哭,孩子的哭聲,就像是一把尖銳的錐子,一聲一聲的扎在她的心頭,但是今夜她犯了大錯,現在夏正通在場,為了不讓沈凝暄的計劃功虧于潰,她現在不能去哄她的金孫,也不能去抱他,只能鐵石心腸的任他哭著,然後哂笑著質問獨孤宸︰「煜兒這才哭了多久皇上就心疼了?瑞兒早產,每日都哭的撕心裂肺,哀家怎麼不見皇上有過一丁點的反應啊?」
「母後!」
因齊太後的態度,獨孤宸的聲音,也帶著幾分慍怒,緊皺著眉頭看著齊太後身側的獨孤煜,他疾步上前,想要將之抱起,卻被齊太後搶了先!
懷抱著獨孤煜,齊太後絲毫不掩怒氣的對獨孤宸怒喝道︰「皇帝現在是來跟哀家搶人的嗎?」
「母後!」
俊臉上,盡皆盛怒之態,獨孤宸怒目瞪視著齊太後,沉聲問道︰「您說兒臣厚賜薄彼,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跟兒臣又有什麼兩樣?同樣是您的皇孫,為何對瑞兒您能百般呵護,卻對煜兒的哭聲置若罔聞?」
「哀家這麼做,也是被你們逼的!」
怒容之下,齊太後呼吸略急,抱著獨孤煜從錦榻上起身,向後退了兩步,她言語之間,盡是不解之意︰「哀家就不明白了,皇後除了生得傾國之色,心機叵測,狠辣至極,你怎麼就被她迷了心智?你為了她,以前受了那麼多的磨難,如今更是身中劇毒!眼下你還難道還想為了她,跟哀家反目不成?」
「在母後眼里,皇後也許心機叵測,狠辣至極,但是這一切,在兒臣眼里,卻讓兒臣更加欲罷不能!」緊皺著俊眉,獨孤宸苦笑連連,在這一刻,他沒有照著沈凝暄的劇本演下去,而是直戳著自己的胸口,垂眸將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依依道出︰「兒臣愛她!愛她愛到無法自拔!或許她是真的心機叵測,狠辣至極,但是即便如此,兒臣依然愛著她,這份愛,不會隨著時間而流逝,也不會因為別人的只言片語而有所改變!母後,兒臣現在就快要死了,在死之前,兒臣只想听從自己的心,在這最後的時日里,好好的,盡自己一切的努力去愛她!」
「逸兒,你好糊涂啊!」
听到獨孤宸的話,齊太後心下動容,臉上的怒氣,卻未曾減少一分!
「兒臣是糊涂!但是兒臣不後悔!」
抬起頭來,對上齊太後微微濕潤的雙眼,獨孤宸長嘆一口氣,朝著齊太後緩緩伸出手來︰「以後,兒臣會來多看瑞兒,但是現在,還請母後把煜兒還給皇後!」
「你們休想!」
看著獨孤宸伸出的手,齊太後又向後退了一步。
然,見她後退一步,獨孤宸便上前一步,可謂步步緊逼,對孩子勢在必得!
見母子二人如此情形,在邊上一直不語的夏正通終于有了反應,只見他上前一步,在齊太後身邊站定,輕聲勸慰道︰「太後,您還是把太子交給皇上吧!」
「不可能!」
齊太後轉頭,冷眼瞪了夏正通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見獨孤宸欲要上前,她眸色一寒,騰出一只手拔下頭髻上的發簪,直接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逸兒,你若想逼死母後,大可繼續上前!」
見狀,獨孤宸神情一滯,剛剛抬起的腳步,卻無論如何都難以落下!
「母後,您一定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嗎?」
看著齊太後手中的發簪,獨孤宸不由驚叫一聲,緊皺著眉宇,他抬手扶著自己的胸口,滿臉不置信之色︰「母後可知,母子連心,您現強行將煜兒抱到了這里,皇後在天璽宮哭個不停?她哭,兒臣便會心痛,您難道真的舍得,眼睜睜的看著兒臣難受嗎?」
「哀家舍不得!」
此刻,獨孤宸易容成獨孤蕭逸的模樣,凝著他俊逸的五官,齊太後不由悲從中來,「可是哀家沒有辦法!逸兒……母後這麼做,只是想讓你知道,除了皇後和太子之外,你還有瑞兒,還有母後,母後和瑞兒,不要你的萬千寵愛,只想分得其中一分,便也心滿意足了!」
「兒臣答應您!」
獨孤宸抬起手來,滿臉痛苦的對齊太後說道︰「兒臣答應你,從今日開始,會關心瑞兒,對煜兒和瑞兒一視同仁……還請母後現在,把煜兒還給兒臣!」
「不——」
齊太後搖頭,看了眼邊上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夏正通,她堅定搖頭︰「自古以來,枕邊風對于男人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如今睡在你身邊的是人皇後,哀家信你,但是卻不信她,所以太子一定要留在哀家這里!」
「母後!」
听聞齊太後所言,獨孤宸氣息一滯,臉色驟然一變!
緊捂著胸口的大手,驀地用力,他挺拔的身子一顫,抬起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卻無論如何都擋不住自口中噴涌而出的猩紅!
「皇上!」
「皇帝!」
瞥見獨孤宸指縫中涌出的鮮血,夏正通和齊太後皆都一臉震驚,尚不等兩人反應過來,獨孤宸的身子,便已轟然倒落!
「皇上!」
千鈞一發之際,接住獨孤宸轟然打落的身體,看著他口中不停涌出的鮮血,夏正通臉色大變,轉頭看向太後︰「太後娘娘,皇上像是毒發了!」
啷一聲!
齊太後手里的發簪落了地!
抱著獨孤煜跪坐在獨孤宸身邊,看著他身上凌亂的血紅,齊太後分寸大亂的轉身對怔在大殿里的龐德盛怒喊道︰「龐德盛,你還愣著作甚?還不敢進去請大長公主和新越攝政王!」
「呃?」
龐德盛一愣,終于反應過來,顧不得應聲,他慘白著一張老臉拔腿便朝著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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